Waaagh来的快去的也快,当黑夫无头的尸身落到地上那刻起,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尽管厮杀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最终所有欧克都会“打”成共识。尤其是当堡垒上飘扬的血牙部落旗帜被白手红旗所取代时,小子们间的厮杀会变成械斗,械斗会变成殴打,以至于大家都累得不能再动弹,这就是欧克社会的生态。

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尽管血牙部落已经存在了很久,但小子们还是乐于接受一位更强大的老大,所有欧克都是如此,包括点子哥也一样,赢家通吃是欧克内战的准则。

至于这次战争的损失,古克没有去计算,他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尽管当初和他一起冲锋的重装小子在战后只剩下两位数,但他并没有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死亡对于欧克而言简直是和吃饭、逗屁精一样普通,唯独当他找到大刀佬的尸体时,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些波动,也让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些奇怪的问题。

死亡?死亡是什么样的呢?仅仅只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不太愿意继续去想这些。

所有欧克的尸体都被扔到了野外,任凭腐烂消解,它们的尸体很快就会无影无踪,有一部分会被各种生物吃掉,大部分则是很快就融入大地之中。唯独大刀佬例外,古克也许是为了平复自己内心那些奇怪的思绪,他将大刀佬的头切了下来,抹上史古格榨出的油脂(能防腐),插在了自己战旗的顶端,一如他生前守护着这面旗帜。

很多小子和头目也希望在死后得到如此殊荣,但古克都拒绝了,于他而言,大刀佬是特殊的,就和大吼吼一样,也许以后他还会有一头史古格巨兽,但大吼吼就那一头。

无可替代,古克第一次理解这样的意思,偶尔他也会想,对于大刀佬而言,自己也是不是不可替代的呢?对于其他小子而言,是不是呢?

这次战斗让古克多了一些疑惑,甚至连喝酒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坐在黑夫之前坐的骨头宝座上,左手捧着着大大的头骨碗,目光在碗中游弋,脑子里徘徊着这样那样的事情,连独耳举过来一大块烤肉他都没注意到。

“老大?老大?”

独耳又畏惧的叫了两声,但古克还是没有回应,他有些委屈的瞥了一旁的格拉克一眼,打今天庆祝宴会开始,老大就有些不对头,但可没人敢提。

“头!怎么又发呆!来来来!”

一身血污的格拉克大大咧咧走到古克身边,然后手里的酒罐碰了碰对方的碗,古克这才醒过神来。

“唔,喝!”

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古克一口将碗里的酒全部灌进了喉咙里,然后一把抓过独耳举着的烤肉,开始大口大口的啃起来。

在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血牙堡垒终于消停了下来,小子们都打累了,血牙的小子们很自觉的换上了白手的标记,点子哥在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宣布效忠于古克的领导,在外面追了独耳几十条街的吐鲁克也带着大部分战车回到堡垒接受古克的领导(他一直要求和独耳“谈谈”)。古克也没法计算自己手底下的小子是多了还是少了,反正就这么着了,他让屁精们搬出酒肉,让小子们好好开心开心。

“老大,你是俺见过最厉害的欧克,这才几天,伤口都好了!”

点子哥也凑了上来,这家伙意外的还是个屁精德性的欧克,他的嘴里永远都是各种称赞,但古克腰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也就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头!那些史古格能不能都给俺?”

绿牙一直都在古克身边,但之前他没敢说话,直到感觉古克心情似乎好一些后,他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指的是血牙部落那些拉大车的史古格,大部分战车都毁掉了,但史古格却活下来不少,绿牙一开始是准备偷偷弄走的,但是被歪嘴发现后告诉了古克,于是古克用拳头教育了他什么叫“老大财产不可侵犯”。

但他这次却是帮了大忙,他的史古格骑兵是扭转战局的关键之一,而且损失也不小,古克想了会,慢悠悠的说道:

“好,给你……”

“啊呀呀!俺就说老大有眼光!老大你放心,俺再给你弄个比大吼吼大十倍的!”

绿牙刚高兴起来,古克就伸手扇了他的脑壳一下。。

“俺还没说完呢开心个屁!一半!剩下那一半给独耳。”

“老大万岁!”

独耳高兴得从地上跳起来,蹦得老高,绿牙却满脸不甘的嘀咕起来。

“给那黑怂蛋简直是浪费啦……”

“滚蛋!少废话!”

一脚把他踢开,古克笑了起来又喝了一碗,经过这么一闹,他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也少了很多,毕竟他终究是个欧克,而做欧克第一件事就是开心,第二件是就是什么都不在乎。

生命短暂,欢乐相伴。

就在古克和他的小子们大吃大喝之时,深夜的荒漠来了一群奇怪的人,他们穿着颜色各异的奇怪长袍,鬼祟的穿行于起伏的沙丘之间。

“该死,我感觉好像有只蝎子钻进了我的靴子里!”

走在队伍最后边,脸上戴着一个狼形面具的身影发出了恼怒的声音,身上那件赭红色长袍上挂着许多饰物,在摆动之间不断叮当作响,。

“得了吧威尔,你还抱怨,我现在感觉自己全身都是虱子……”

在他前面一个高大些人影听到后也嘀咕了起来,他摘下白绿相间的圆形头巾,用力抖了抖,些许细碎的沙石从中掉落,虽然他脸上是一副鹿形的面具,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显然光听声音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脸色。

“我们已经在这鬼地方瞎转了整整十天!十天!为此我放弃了三个沙龙,两个研讨会,结果……天哪,我的艾丽莎夫人,我开始想她了。”

“我觉得……你还是忘了那无情的婊子比较好,前些天我发现她又和史蒂夫混在了一起,你记得的,研习会上和你抬杠那个,鸦派的。”

“什么!那个杂种!”

“够了,你们两个,空大师有话要说。”

倒数第三个带着乌鸦面具的纤细人影转过头,低声叱喝了一句,那声音非常的细腻婉转,配上那一身凸显身材的束腰黑色罩袍,足以让大部分雄性浮想联翩。

“莲华,还有所有人,到前面来,噤声。”

队伍最前端,一个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影抬起右手轻轻摆了摆,他带着一个狐形面具,身上是朴素的灰色长袍,声音苍老而嘶哑。但却让所有人都乖乖闭上了嘴,默默的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莲华,升入第三层心境,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危险。”

“是。”

众人隐蔽在一块风化的岩石下面,带着乌鸦面具的人盘膝坐到地上,双手交叉搭住两肩,微微垂下头,而另外一个带着猫形面具,同样身材纤细但更加骨感些的身影则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

在人类升起第一簇火苗的那一刻,一种神秘的力量就不断围绕着这个新兴的种族,人类在漫长的文明中不断认识、理解了这种力量,那是来自于物质世界以外某种干涉,凭借人类的五感却无法体验到这种干涉。

于是,一些人转而去挖掘更为神秘的精神世界,他们通过冥想和沉思探寻到了介于现实和虚幻之间的浩瀚之洋——哈南,一扇诡秘而危险的大门就此向人类敞开,而打开这扇门的人,就被称之为【巫师】。

巫师作为早期文明的精神引领者,用他们神奇的力量庇佑了弱小的人类大,但哈南绝非任人随意索取的宝地,人类起初并不知晓哈南的危险性和其中潜伏的那些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滥用的力量最终引发了灾难……

兽化病,一种让人扭曲沦为怪物的瘟疫,在人类的中古时代疯狂的蔓延开来,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类被扭曲或者死亡。巫师们更是首当其中,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力量不再受控制,血肉的变异疯狂的折磨着他们,大量的巫师失去神智沦为饥渴的怪物。

最终,这场灾难被凯蒙教会所终结,当人类最大的帝国凯尼亚将凯蒙教会奉为国教时,巫师的第二次灾难也再一次降临。凯蒙教会把巫师打入邪恶生物的阵营,疯狂的追捕者几乎翻遍了文明世界的每一块石头,巫师们只能在蛮荒之外苟延残喘,直到凯尼亚帝国一分为二。

东凯尼亚帝国,也就是现在的本笃帝国,为了对抗咄咄逼人的蛮族,不得不再次借用巫师的力量。

法尔纳克一世签署了博斯普鲁斯敕令,将巫师划分为了白巫师和黑巫师,白巫师们的身份从【邪恶生物】改为了【异教徒】,而异教徒在东凯尼亚帝国所要担心的仅仅只是更多的人头税,而这一举动也为日后东西凯蒙教会的大分裂埋下了伏笔。

巫师们重新回到了文明社会,他们谨记着过去的教训,对于哈南的使用变得小心翼翼,戒律理论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

为了不重演悲剧,巫师们开始锻炼自己的内心,他们将人的意志分成五层,戒怒,除欲,识我,辨我,空行。

经过历代巫师的完善,每一层心境所对应的力量不断调整,最终得到了比较安全的尺度。在此之后为了更细致的控制力量,巫师们又衍生出了六个的流派,分别是,鹿、鸦、猫、狼、狐、獾。

每一个流派对应着不同的使用方式,鹿派擅长治愈和精神的引领,他们是物理和精神层面的医生,也是巫师界主要的学院派。

鸦派擅长预知和占卜,她们大多是女性,在哈南细碎的流霞中捕捉那不起眼的片段,她们是巫师中最神秘的,在传言中还有被称为【三眼】的强大存在,可以控制时间。

猫派是变形、潜伏和伪装的大师,他们是巫师在蛮荒世界中赖以生存的依仗,也是让巫师能够从黑暗时代幸存下来的最大功臣。

狼派则是现今巫师界仅存的两个实战派之一,他们是激进的进攻者,擅长使用火焰,寒冰和闪电对付敌人,但这也让他们成为了巫师中最不稳定的存在,血肉的变异至今也没有完全远离他们。

狐派在很多不知情的人看来,都是些耍把戏的街头艺人,但了解巫师的都知道,人们看到都永远不会是真实,他们是幻术和精神干涉的大师,你能够看到的都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

另一个实战派——獾派,稍微有点特殊,这是一个着重于肉体和精神双层修炼的流派,他们认为坚韧身体能够更好的抵抗哈南带来的影响,他们是充满韧性的防御大师,喜欢撑起屏障与敌人肉搏,巫师们大多对此表示鄙夷,但帝国陆军却一直是他们的坚定盟友,他们的健身术也是帝国陆军沿用了数百年的新兵基础课程之一。

“空大师,没有。”

过了一会,这名鸦派巫师抬起了头,她的声音有些空洞。

“我就说,这附近连只鸟都看不到,那里会有什么危险。”

狼派巫师靠着岩石,摆了摆手,接着指尖冒出一簇火苗,准备点燃嘴里叼着的香烟,但一旁的鹿派巫师立刻走了过来夺下了他嘴里的烟。

“上次你也这么说,结果我们被一大群欧克追了两天两夜,就是因为你这天杀的烟鬼!”

“是你要跑的,其实我们当时完全可以……”

“可以什么!?你折腾了半天连一只屁精都没点着,如果不是我开了一枪,让我们猜猜谁的屁股会被欧克的斧头切下来,嗯?”

“既然没有,那么我们已经到了。”

狐派巫师空从地上站起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他是三巫会高级理事,地位仅次于三位总理大巫。

“空大师,协会为什么要来管这件事呢?”

巫师们从岩石下走了出来,狼派巫师是出了名的好奇,这个问题他一路上问了十多次,但空都只是摇头没有回答,这次却不一样。

“也确实该告诉你们……”

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空大师那嘶哑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

“……你们都是很有潜力的年轻人,未来的重担需要你们承担,我们巫师古老的黑暗秘密,也是重担的一部分。”

“是……兽化之灾吗?”

鸦派巫师的声音又恢复了灵动,但她说出的话让在场所有巫师都微微叹了口气,千年前的劫难至今仍深深的影响着他们。

“不,远比这要古老……你们对于神,怎么看。”

这个问题让所有年轻的巫师都摸不着头脑,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猫派的巫师开口了,充满冷淡的女音。

“凯蒙教会宣称他们唯一的神,但是他们依然相互仇杀。”

“离着数千里之外,赫兰斯,黄沙之民依旧信奉着他们古老的神,金光之主阿顿……”

众人在月下行走着,沐浴着银色的光辉,空大师微微仰视着天空,如唱诗人讲述着古老的民谣。

“……魔日高悬,毒炽燃天,海枯石烂,万物衰亡,唯吾之神,怜悯众生,剑履俱奋,斩恶驱邪。”

“这是?”

“这是阿顿大神庙每到尊日节所念的祈词,已经数千年了。”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知道过去我们还没被叫做巫师之前,是被怎么称呼的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空大师叹息一声,蹲下身体,用手轻轻抹了抹地上的沙砾。

“守秘者,这是我们古老的称呼。”

随着他轻柔的动作,地上的沙砾如流水般开始往外涌,一块直径足足有三米的墨黑色大石从沙砾中浮现出来,岩石上布满了裂痕。

“这是什么!!?”

年轻的巫师都都围了上来,大胆的狼派巫师还用手摸了摸那石头,如果那刺骨的寒意让他立马就收回了手。

“钥匙。”

“什么钥匙?”

“封印。”

“封印……”

鸦派巫师似乎想到了什么,走到空大师身边,低声道:

“空大师,难道这个就是……”

“是的,但现在已经。”

摇摇头,空大师的语调有些沉痛,鸦派巫师转过头愣愣的看着那石头。

“是什么人,要做这种事?”

“空大师,然后呢?我们需要做什么。”

围着石头转了一圈,鹿派巫师也没看出什么来,但是他的话空大师没有直接回答。

“然后……没有然后了。”

有些吃力的站起身,空大师身体突然晃了晃,吓得一旁的鸦巫师赶紧扶住他。

“我没事,年纪大了……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看了,一切都晚了。”

“等等。”

猫巫师好像发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然后伸出粉舌轻轻舔了一口,接着往石块的裂缝上抹了一下,只见原本白色的纸条慢慢开始转变成淡青色。

“是……肮脏的奥术!”

猫巫师惊叫一声,转向空大师,对方却只是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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