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萱又瞅了瞅外面，可爱的小鼻子一皱，有些拿不准的问道，“她，真的要买东西么？”
默娘眼波一闪，赞赏的笑了，对着李香秀说道，“恭喜姨娘，贺喜姨娘，二小姐小小年纪就知道不可贪功冒进，而是稳扎稳打的审时度势，这是生意之道也是为人之道，二小姐如此实在是姨娘之福哪。”
“灵儿确实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李香秀自豪又欣慰的笑了，“灵儿说的对，在没有弄清楚这人的目的和身份之前，咱们确实不好贸然做什么的。不过，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冲出去直白的质问人家吧？”
“姨娘放心，默娘不会这么鲁莽的。”默娘说完，一扭头，对一旁候着的小桃吩咐道，“你说说吧。”
“是，”小桃清脆的应了一声，才有些兴奋的说了起来，“之前，先生让咱们悄悄的打听城中那些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的情况，尤其是哪些人家有近期要做寿的老太爷或者老太太，并且把这些人家负责采买的掌事的模样都想办法记下来。前面那个人就是咱们封津县有名的忠孝传家的涂家的掌事妈妈涂妈。”
听到这里，李香秀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沈灵萱却对默娘更加的佩服了起来，她做事真是称的上是滴水不漏、谋定而后动啊，铺子还开张之前，就把潜在的大主顾摸了个一清二楚，未雨绸缪的提前做足准备。
沈灵萱想到这里，想起了这几天小桃一直忙着在赶绣的那个孔雀牡丹插屏，眼神一亮，脱口而出，“花开富贵！”
“二小姐真是聪明，”默娘再次赞许的笑了，解释道，“咱们打听到了涂家老太太要做寿之后，又着力打听了她涂老太太的喜好，就像那个涂妈所说，老太太是豁达人，对那些俗套的‘麻姑献寿’、‘松鹤延年’之类都没什么好兴致。所以，咱们才特意准备了孔雀牡丹的插屏的。”
“老太太豁达，不在乎自己的寿数，却对涂家很看重，尤其看重后辈们的前程，默娘为她的大寿准备了‘花开富贵’既能合上老太太做寿的主旨，又预示着涂家子孙富贵延年，想必能合了涂老太太的心意。”
默娘说的云淡风轻，却让在场的众人听了个心服口服，就连在默娘的指导下亲手绣那个屏风的小桃都长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原来，原来那个屏风是给，给涂家老太太准备的啊。”
“不然呢，总不会是给言家老爷子准备的吧，言家老爷子最喜好道家，他喜欢的的是清静无为，对于什么富贵花开才不厌烦呢。”墨娘轻笑了一声，吩咐道，“你打发小丫头把草图给伍掌柜的送去，别让客人久等了。”
看着胸有成竹的默娘，沈灵萱也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价钱别多要，请人家看着赏好了。”
“是，奴婢知道了。”小桃激动的答应了一声，麻利的转身去办事了。
看着小桃离去的背影，沈灵萱才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先生，你怎么知道今天涂妈会来咱们店里呢？”
“我也不知道啊。”
默娘坦荡的说词，却让沈灵萱又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她方才听说默娘和小桃已经提前做了那么多，以为她们用了什么高明的法子，有意引了涂妈上门，然后再拿出特意为他们家老太太量身定制的‘花开富贵’插屏来，彻底的把这个大主顾揽在手里呢。
没想到，默娘竟然一点也不似作伪的说她不知道涂妈上门，那她们准备了这么多，不怕白白忙活了一场么？
默娘看出了沈灵萱的错愕，笑着解释道，“默娘虽然没有指望过咱们开张第一天涂妈就找上门来。可是，这二月二却是个热闹的日子，在这一天，封津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来奶奶庙前上香，看舞龙灯的，能吸引了什么富贵人家的采办来也并不稀奇啊。”
“而且啊，就算今天涂妈不来，我也打算在涂老太太做寿的那一天把那件插屏派人送去的，只不过区别就是她们花钱来买，还是咱们主动去送罢了。”
听了默娘不紧不慢的解释，沈灵萱再一次佩服不已，心中大呼自己真是捡到宝了，先生默娘这样定气神闲的做生意才叫大气呢，精心准备，却不刻意求财，有备无患，一切都是那么自自然然的水到渠成、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沈灵萱这边感佩不已，默娘脸上也是一片欣慰，“二小姐学的真快啊，和涂家那样的人家打交道，人家不会在乎银子的，咱们自己开价反倒不如人家赏下来的多，咱们确实不需要做出一副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的。”
沈灵萱眨了眨眼，自豪的说到，“先生把东西准备到人家心坎里去，灵儿才敢这么故作大方哪。”
“你们这一对师徒啊，都这么聪明，”李香秀揶揄的笑了起来，“灵儿遇到了先生啊，那可是遇到了大贵人了。”
“姨娘和二小姐先不要这么夸我，那东西是不是能入的了人家的眼，还得人家看过才行啊。”默娘冲着外面努了努嘴，示意她们认真的看下去。
沈灵萱和李香秀都收了声，通过那到专门预留出来的缝隙，再次向外面看了起来。
外面，伍掌柜额头上冒着汗珠，正在左拉右扯闲扯的拖延着时间，终于见到看到一个小丫头拿着一卷东西出来了。
小丫头把东西塞到了伍掌柜的手里，又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说的伍掌柜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幅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涂妈是涂家得力的采办，自然也是生了一双利眼，看了这幅情景怎么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她笑吟吟的问道，“怎么，你们东家终于肯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来了？”
伍掌柜得了吩咐，说话也就从容了起来，笑着说道，“不瞒涂妈妈您说，咱们东家确实为贵府的老太太准备了一个薄礼，既然今天遇到您老大驾光临，就先请您给长长眼吧。”
“哦？这倒是有些意思了，”精明的涂妈眼波一闪，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分，“没想到贵东家竟然这么有心，我倒真的要好好的看看了。”
“谢谢涂妈妈抬举，”伍掌柜说着把手里的卷轴缓缓的展开，送到了涂妈的眼前，“只不过，现在离着贵老太太的寿诞还有一个多月，咱们的‘花开富贵’还没有完全绣完，这里是草图，请您过目。”
涂妈认真的看了半天草图，然后抬起了头来，脸上的表情难辨喜怒，盯着伍掌柜说到，“能选了这图案也算你们有心了，只不过我想要你们用那个‘鸳鸯戏水’荷包上的绣法来绣这件东西，你，可敢应承？”
“不愧是涂家的掌事妈妈，果然好眼力，”伍掌柜赞许的伸出了大拇指来，脸上却是一派轻松，“这‘盘金绣法’是咱们绣纺里老师傅的绝技，不用您老吩咐，咱们也是要请老师傅出马，尽心的为老太太准备寿礼的。”
“嗯，”涂妈满意的点了头，从容的说道，“如此就好，这个插屏你们想卖多少，开个价吧。”
“涂妈妈您说笑了，”伍掌柜笑着摆了摆手，“这件插屏本来就是咱们小店准备孝敬老太太的寿礼，怎么能收钱呢，咱们东家说了只要能哄了老太太高兴，小店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错，不错，”涂妈脸上终于见了笑了，吩咐道，“月底前把东西送到涂府来，就冲着你们这么有心，涂府也绝不会让你们吃了亏的。”
“谢谢涂妈妈关照。”
沈灵萱看着谦恭的伍掌柜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涂妈妈，这才自言自语的说道，“伍掌柜真的很会做生意啊。先生慧眼识人，咱们生意想不火爆都难呢。”
“谢谢二小姐夸奖，”默娘也笑的很欣慰，“伍掌柜确实不错，不过也得二小姐肯给了他这么大的权限才是啊。”
李香秀也收回了抻的有些发酸的脖子，嚷嚷道，“唉呀，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这绣纺里有聪明的默娘坐镇，有能干的伍掌柜招呼着，我是彻底的放心了。灵儿，咱们回去吧，你该回去读书了。”
沈灵萱明白小娘亲的意思，她既然已经说了铺子的事全部交给默娘打理，开张第一天过来一趟，亲眼看到了一切井然之后是真的放了心，也就不愿意再呆在这里，免得让默娘误会了不信任她了。
小娘亲带着沈灵萱着急离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们开这间铺子是瞒了安平府，甚至连沈旺也隐瞒了的，就是前面招呼客人的伍掌柜也是不知道她们这个真正的东家，以为默娘就是正式的东家的，她们不能穿帮了。
默娘也明白这个道理，并没有强留，而是对着沈灵萱眨了眨眼，却对着李香秀说到，“姨娘放心，默娘会盯着的，晚上回去之后，我就可以教二小姐看实际的账目了。”
“有劳先生费心了，”李香秀起身道谢，真诚的说道，“这里的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