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默娘的脚步声出去，沈灵萱缓缓的张开了眼睛，对着外间做出了一个无声的口型，“默娘，谢谢你，谢谢你没有瞒我，我会努力的跟着你学习，学习如何在这样的社会里生活下去，学习如何保护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
沈灵萱心里悄悄的说着，很快的外面就有一阵脚步声响，小桃带着张妈赶了过来。
一见到默娘的面，张妈立即‘噗嗵’一声跪倒在了默娘的面前，恳求道，“求求先生护好二小姐，千万别让人带她出去啊。”
“哦？”默娘一挑眉头，故做糊涂的说道，“你这话好没头脑啊，你是二小姐身边的掌事妈妈，这话应该和你自己说啊。”
“我，我，奴婢，奴婢，……”张妈憋的整张脸都通红，最后一狠心说道，“奴婢，奴婢蒙二小姐和李姨娘抬举，不能再昧着良心赚黑心钱了。可是，若是那边知道了这事，怕是奴婢这条命也活不长远了，奴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小姐出事，我不能啊！”
“那人威胁你了？”默娘神色转了转，斟酌着问完，然后认真的安抚道，“别担心，你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张妈打了一个哆嗦，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人倒是没有直接说什么威胁的话，可是，可是，奴婢听翠儿姑娘说起过，安平府中隔三差五的就有下人被鞭打，有些，有些还会被活活打死的，奴婢现在违逆了他们，怕是也难逃一死的，奴婢保护不了二小姐几天了。”
“可是，你如果不违逆他们呢？”默娘轻笑着问道。
“不违逆他们？”张妈‘嚯’的一下子抬起了头来，认真的说道，“奴婢以前贪财，以为他们不过是想知道咱们府中的一些事情，这才昧着良心做下错事的，可是，……”
张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要如何的说下去。
默娘一脸的凝重，替她说了下去，“可是，他们变本加厉，不但要知道府中的情况，还要谋害二小姐，是不是？他们打算如何动手？”
“奴婢也不知道啊，”张妈苦着一张脸说到，“最近他催的很紧，除了让我打听先生你的情况，还让我时刻关注二小姐的动静，尤其是二小姐出门的消息，一旦得到了，马上就要通知他。所以，我才担心他们想对二小姐不利的，如果，他们一直等不到奴婢的消息，奴婢担心他们硬来，……”
默娘一挑眉，神色凝重，语调却轻缓了许多，“那你就继续给他们送消息好了。”
“呃，啊？”张妈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会再干那样的事情呢？”
“你不干，难道眼巴巴的等着他们对二小姐下手么？”默娘笑吟吟的反问了一句。
“可是，可是，”张妈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到，“先生你真的放心，放心奴婢……”
“我相信张妈。”
就在张妈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时候，一直躲在门帘后面的沈灵萱一挑帘子，钻了出来，认真的说道。
看到沈灵萱出来，默娘脸上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又被欣慰取代。
微微激动的默娘抬手把沈灵萱唤到了身边，怜爱的抚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二小姐。你睡醒了？”
“嗯，”沈灵萱应了一声，自动的偎依在了墨娘的怀里，继续认真的说道，“坏人吓唬张妈，张妈就乖乖的听话好了，先生你别怪她，我也会去求娘亲别生气的。”
“二小姐，……”张妈向前爬了两步，哭着说到，“二小姐如此待奴婢，奴婢就是搭上这条命不要，也不能让二小姐糟了那些人的毒手啊。”
“你的命好好的留着，用在更有用的地方吧，”默娘揽住了沈灵萱，一边抚摸着她的头，一边说道，“这一回，你只管按照他们的要求传消息过去就行。”
“传，传什么呢？他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啊。”张妈睁开了泪眼，茫然的问道。
“你只要说实话就行了，”默娘说着，随手拿过了旁边一本书来，“他们不是想知道我的底细么？我一个孤婆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是因为家里发了大水，家毁人亡，我虽然捡了一条命，遇上了土匪，又被土匪破了相，是姨娘和二小姐好心救了我，看在我还能识几个字的份上，抬举我给二小姐启的蒙。”
“我平时呢，不喜欢和人交际，闲暇的时候就看看书，《女诫》啊，《烈女传》啊，都是我平时爱翻看的。”
“至于二小姐么，李姨娘怀胎七个多月的时候动了胎气，二小姐早产，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年多，最近醒的时候多了些，能说简单的话，会自己蹒跚着走路，这一切都是神医赛华佗的功劳。”
“不过，二小姐早产体弱，还需要赛华佗时常为她调理着。这件事李姨娘不想宣扬出去，所以假借了我这个先生需要调理的名义，时不时的请张大夫过府诊治，这个是你做了二小姐的掌事妈妈之后才探听到的。”
默娘平静的说完这些，才又盯着张妈说到，“想必这样消息，对方会满意的。说不定，你还会多得一些赏钱呢。”
“可是，这些事情泄露给他们，真的没问题么？”张妈眼神闪烁了一下，旋即又有些担心的问道。
“总比她们硬来伤了二小姐的要强。”默娘也认真的回答，“两利相衡取其大，两害相较取其轻，咱们斗不过人家，也只能如此了。”
张妈被默娘说的连连点头，神色渐渐的欢喜了起来，“还是先生说的对，这样一来，他们暂时就不会乱来了。奴婢会跟他们说，是奴婢用计策陷害了鲁妈，谋得了二小姐身边掌事妈妈的这个位置，也就能探听到这些重要的事情的，希望他们听了之后也能安心，别再打二小姐的主意了。”
“嗯，就是这么个理儿，”默娘赞许的点了点头，吩咐道，“这两天，张大夫就要来给二小姐复诊了，你就在那天抽空把消息送过去吧，免得对方等急了，胡来。”
“是。”张妈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认真的说道，“奴婢去了以后会尽可能的套一些有用的消息回来的，请二小姐和先生放心好了。”
“做事不必操之过急，让对方怀疑了你，事情反而会更糟。”默娘笑着吩咐道，“如果，对方要求你偷了张大夫的药方，你回来直接找我要就可以了。咱们现在只要稳住他们别乱来就好。”
“是，奴婢记住了，奴婢告退。”张妈终于彻底的放下心来，感激的对着沈灵萱和默娘磕了一个头，退了出去。
小桃一直把她送出了门外，亲眼看着的她的身影消失在她自己的屋门口，才转了回来，有些不大放心的说，“先生，那个张妈值的相信么？万一她再捣鬼怎么办？”
默娘并没有回答小桃的问题，而是抱起来沈灵萱，笑着问她，“二小姐，你说呢？你为什么相信张妈？”
怎么又问我呢？我不过是配合着你做了一个局，事情不是你们一早就计划好的么？！沈灵萱在心里大声的回答了一声。
而且，不管她们信不信张妈，反正张妈自己觉得她们相信了她就足够了。至于以后，慢慢的收拢张妈，在确定了她的心是彻底的向着她们的时候，再慢慢地捏造一些消息传过去，让对方一直‘知道’这里的情形就好了。
更何况，默娘那一番说辞，真真假假的，本就是要传到对方耳朵里里的，反正她们救了默娘，并且请了她当先生的事情瞒不住，师父张远山隔三差五的来府中出诊也很容易被查出来。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对方知道呢，有了她小产的事情做幌子，不由得她们不信的。
心中想的明白，沈灵萱忽闪着清澈的大眼睛对上了默娘的眼神，奶声奶气的说道，“张妈相信我们。”
“对，对，对，”默娘欣慰的连声说着，扭头对小桃说道，“你这个丫头看到了吧？你好好的学着点吧，你看事情还没有小小年纪的二小姐看的明白呢。”
“呃，”小桃一时语赛，脸上纠结了起来，喃喃的说道，“可是，二小姐看明白了什么呢？我怎么还是没明白呢？”
“二小姐，你就教教小桃吧。”小桃越想越迷糊，馋着脸欺了上来，央求道，“二小姐，……”
默娘笑而不语，也笑吟吟的等着沈灵萱的回答。
沈灵萱忍不住有响翻白眼，她明明才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小萝莉好不好？就算是她明白了你们的意思，并且适时的出现配合了你们，可是你们怎么还要她出面解释为什么呢？
她敢解释么？她真要侃侃而谈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你们还不得吓昏过去啊？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吗，何必要她绞尽脑汁的想各种适合这个年纪的理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