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出自深海,浮岛怎会有?”沈归音眉宇蹙起,他望了眼躺在石柱中央的鲛人,深蓝色的发如海藻四散开来,瞧着美丽而又宁静。

阮疏:“那龙骨又为什么在浮岛上?”

抠了抠手指甲,沈归音无言望天:“听说的。”

艳红:……

她天南地北打听到的消息,竟然不如道听途说,失策了。

鲛人的眼睫颤了颤,周遭阒然,光线并不强烈,但鲛人珍珠般莹白的皮肤折射出的光泽还是撞进了众人的眼里。

“太美了!”

身材魁梧的男人喉结滚动,情不自禁地迈向鲛人。

咿呀~

无意义的音节传了出来,悠扬的歌声响起,空灵、飘渺、不可捉摸,阮疏晃了晃神,只觉全身酥麻,心旌摇曳。

那歌如同牵绳,拽着人们朝着鲛人走去。

阮疏头皮发麻,意识模糊。

这时,温暖干燥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她的耳朵酥了,那瘙痒似乎由着全身转移到了耳廓。

谢怀瑜捂住了她的耳朵。

“嘻嘻嘻,”云舒笑得尖锐,他龇牙,也不知是对着还是对着那鲛人还是对着谢怀瑜,道:“越美的东西越致命,这群人怎么搞不明白呢?”

阮疏心神稍定,她看向鲛人,原本愈发高亢的歌声戛然而止,离鲛人最近的男人眼神中的痴迷逐渐褪去,靓丽的鲛人扬起一抹笑,露出了尖利地獠牙。

“啊――”

痛呼声响起,震得阮疏的耳膜生疼,只见鲛人的指甲生得细长,此时径直插入男人的脖子,鲜血涌了出来,蜿蜒而下,顺着鲛人的手臂滴到了地上,汇成了血洼。

指甲拔出,男人一命呜呼,鲛人冷淡地瞧了他一眼,复又唱了起来,离得近的人,恐惧又再度远离了他们,他们接二连三地引颈受戮,反应快些的人,死死压住耳朵,迅速逃离由那十二道石柱围起来的鲛人。

那石柱简直就是在为这个鲛人圈出屠宰场嘛。

鲛人和那传说中的塞壬有的一拼。

“鲛人之血溅洒到十二石柱上,后一道关卡就会开启。”

艳红公事公办的吐露出情报,而满脸看好戏的云舒,脸色霎时间一黑,随即他冷笑一声。

浮岛,他再清楚不过,那就是关押着各种奇诡生物的所在处,不过再奇诡的生物,也有逃窜出来的可能。

云舒瞧着阮疏凝重的眉眼,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那现在怎么办?”沈归音生无可恋地忍受着艳红钻石头的“捂耳”动作,脸颊不自在的抽搐着:“总不能一直捂耳朵吧?”

“我和艳姨去斩杀鲛人,”谢怀瑜轻轻放开捂着阮疏耳朵的手,此时的鲛人正陷于杀戮之中,暂停了歌唱。

阮疏虚掩住耳道,好奇道:“你们为什么不受控制?”

“因为我们戴了鲛人的鳞片,”艳红从耳蜗里取出淡蓝色的片状物,随后又塞了回去,她取出袖间的薄纱,和谢怀瑜奔袭而去。

阮疏的视线在石柱上逡巡,乍然,石柱上的光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灰扑扑的石头,为什么在发光?

莫不是修仙界的什么法术?

剑光闪过,鲛人细长的指甲挪动了方向,原本就死透了的尸体做了盾牌,挡住了这狠悍的一剑。

“艳姨。”谢怀瑜呼到,话语中裹挟着冷静。

红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鲛人的脖颈上,随后收紧,鲛人拔出插在尸体上的指甲,剐蹭着脖子上的红纱,布帛的撕裂声响起,艳红翻了个身落到地上,而谢怀瑜的剑也恰逢其时的穿透了鲛人的白馥馥的心窝。

众人如梦初醒,而原本紧紧捂住耳朵,负隅顽抗的人则如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啧。”谢怀瑜拔出剑,只见那伤口涌出的是海水,而非鲜红的血液,那浅蓝色的水,似乎是在嘲讽谢怀瑜的自以为是。

走近浮雕,阮疏戳了戳浮雕上的凹槽,那凹槽的模样怪异,阮疏凑近了看,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腥味飘了过来。

“这水泼在石柱上能成吗?看着也不像血啊。”沈归音掐着法诀,任由那海水悬浮在空中。

“等一下。”阮疏在众目睽睽中走了出来,随后她拔下鲛人鱼尾上的鳞片,鲛人的鱼尾条件反射般朝着阮疏的面部扇了过来,阮疏偏头躲避,动作敏捷,她攥着粘着些许血肉的鱼尾,放到石柱的凹槽上。

石柱的凹槽和不规则的鱼鳞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原本焯焯放光的石柱,转瞬就黯然失色。

“牛啊!”沈归音瞅了瞅阮疏一气呵成的动作,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所以说,他都这么大了还没化龙,甚至还要靠借助外力,是有原因的。

谢怀瑜挑了挑眉,随即依葫芦画瓢,将鳞片安放到剩余的石柱上,须臾,轰然的响动惊起,地面下沉。

露出了深邃的密道,密道黑黢黢的,似乎能将所有照入密道的光线都吞噬殆尽。

“这,谁先走?”

经历了两次袭击,如今剩下的人不过十分之五六,当下谁也不敢用自己的命开玩笑。

“不如我走前面吧。”云舒戴着帷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反正,我死有余辜不是吗?”

“这小孩儿说得什么意思啊?这……有人虐待他?”

“也不见得吧,修仙界的人,童颜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且若真是小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说得也是。”

人群中窃窃私语,阮疏清咳一声,道:“不如我们先走吧。”

她顿了顿,四两拨千斤道:“这小孩在闹脾气呢,别在意。”

第二句就是客套话,有了第一句做铺垫,想必第二句就算不说,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毕竟人,总是更倾向于相信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

“喂,我们这样会不会有些越俎代庖啊?”沈归音附耳道,一路受人庇佑,现下这般,代人做决定,怕是不大好。

阮疏歪了歪头,俏皮道:“谢大哥,你说怎么样?”

她眨了眨眼,谢怀瑜的眼却落在了她殷红的唇瓣上。

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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