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其实是知道我要去哪里的,你连加油站都给我建好了。”路明非又说,“你甚至知道我的气垫船要加什么油。”

“你这么想当然很有逻辑,但事实上我老板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施工任务,在北西伯利亚建了几百间加油站,如果我们在这些加油站之间做连连看的话,能连出几千条不同的线路。”苏恩曦耸耸肩,“所以我老板并不想让我知道真正的路线。”

“这意味着你老板知道会有别的引路人出现,”路明非指指苏恩曦,又指指布宁,“而且你俩不是一伙儿的。”

“听起来确实挺诡异,但事实就是如此。”苏恩曦说,“我也不知道那个目的地究竟是什么,每次提到那个目的地的时候,他就会用那种又宏大又空洞的形容……啊,我们的孩子将踏着诸王的墓碑眺望浩瀚的冰洋……啊,埋葬了灵魂之后便可走上坦荡的征途……啊,腐朽的殿堂里矗立着属于他一人的王座……啊,骷髅累起的高塔之下会诞生新的神明……”

这装逼又**的语气听起来颇为耳熟,路明非愣了一下,却想不起自己认识这样的一个人。

“听起来你老板是个诗人。”楚子航说。

“不,你有点高估他了,他只是有点表演人格而已。但我不得不说他是个出色的演员,当他进入自己的角色时,明知道他是个**我还是会被他感动到。”苏恩曦说,“你说他怎么不好好地走演艺路线呢?”

她抓过布宁手里的伏特加,大大地喝了一口,“轮到谁了?报名的举手!”

路明非高高举起手来,“我来我来!我的超能力是变成怪物,代价是我要把灵魂出卖给魔鬼!”

这秘密他在心里憋了很久了,连诺诺和芬格尔都没说过。有时候他也想说我超厉害的,每次拯救世界的都是我,是我杀掉了那些龙王,又想说我超不容易的,为了大家我可是做出了很大牺牲的。可这些话还没到嘴边,就有个声音在他心里低低地说,不不!你不能说!你不能说!

好像那句话是个恐怖的诅咒,经他的嘴说出来就会生效,酿成无可挽回的悲剧。

可今天还真是奇怪了,没有什么声音阻止他说出这句话,说出来还一身轻松。

听众的表现各不相同,楚子航是见过那一幕的,点点头而已;苏恩曦一把抢过布宁刚刚烤好的肉串,看来这个秘密并没比肉串更吸引她;零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唯有布宁流露出感同身受的神色,“我们每个人都一样,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换来现世的片刻安宁。”

“我没那么诗意啦,不像你们俄国人。”路明非略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是说我真的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了,换到了超能力。”

“就像浮士德?”布宁好像明白了。

“没错,就像浮士德。”路明非伸手跟布宁击个掌,“魔鬼是我兄弟,我有需要就呼叫他,上帝还没登场。”

“就是说你其实很强?”

“超强的,我爆发起来的话,打你这样的几十个不是问题,但要交易灵魂,所以不敢轻易爆发。”路明非说,“而且不知道自己的上限是什么,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快到上限了,魔鬼就帮我把上限调高。”

“听着就像游戏作弊。”楚子航说。

“你说得也没错,游戏作弊。”路明非叹口气,“这要真是一场游戏就好了,我现在就拔掉游戏机的插头删掉存档,倒头就睡,希望醒来的时候是在我家的床上,旁边有我堂弟打着呼。”

苏恩曦立马递上伏特加以助他此刻的哀伤,路明非接过来豪迈地大喝一口,然后越过煤气炉的火焰把它递给零。

他的意思是该零讲故事了,这些人里他最想听零的故事,但也明白那是最难撬开的嘴。

零倒是立马接了过去,但转手递给了楚子航,“你师兄叫你喝酒讲故事。”

楚子航抓着那个酒瓶,看起来有点懵,像一只刚刚钻出地洞的土拨鼠。开始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应该是觉得随便讲点什么就行,可这一圈听下来,每个人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而他十五岁前的人生乏善可陈。

他闷着头想了好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还是带点犹豫的口气,“我其实暗恋过好几个女孩,讲这个行么?”

苏恩曦率先鼓掌,用自己的八卦精神感染了布宁和零,两个人也跟着鼓掌,但最摩拳擦掌的还是路明非,“讲讲!是谁是谁?柳淼淼?苏晓樯?我跟你说要说仕兰中学的美女还是我们班最多,个个都喜欢你,当年要是你动了手,看上谁就是谁,你要是狠点心,一锅端都没问题!”

楚子航有点窘地直摆手,“不是她们了,是我小学时候的同学。”他顿了顿,喝了一大口伏特加补足勇气,“是个会跳舞的女孩,老师让她跟我坐同桌。她会跳芭蕾舞和民族舞,学校有表演她总是跳压轴,全班的男生都议论她,想去看她跳舞。她有表演的时候就会跟我说,说你爱来不来,我每次都说如果我写完作业就去,其实我每次都去。她成绩不好,总是叫我帮她写作业,她家住在一个很老的别墅里,别墅里长了很多老树,院墙上有个缺口。她带我从那个缺口翻进去,给我倒好橘子汁,我帮她写作业的时候,她就在我旁边练舞……”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点犹豫,但是越讲越顺畅,甚至有点喋喋不休。有的人沉默寡言是不乐意说话,有的人是没有合适的倾诉对象,楚子航应该属于后者。

这个寒冷的冬夜,一群不知道去向何方的亡命之徒,喝了酒围着火,有种奇妙的暗示说在这里说的所有话都可以被忘记,就像被外面的大雪掩埋。

讲完了舞蹈团团长他又讲啦啦队队长,从小学讲到初中,暗恋经验还真的挺丰富,感觉暗恋的对象哥哥都是人中翘楚众望所归,他被一个排的女神庇护着长大,却不记得其中任何一个的名字。

布宁和零边听边点头,但那表情显然就是礼节性地“我有在认真地听你的故事哦”,苏恩曦却不然,一边兴奋地摩拳擦掌一边不屑地摆手,“你这听起来就在瞎编了”、“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不亲就是禽兽啊”、“摩天轮的桥段你这么编不对我来给你讲几个真正精彩的”……

唯独路明非相信他说的每个字,还知道那女孩的名字,唯一一个名字,因为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么一个坏女孩守着他。

楚子航不上不欢而散,但是嘴里的肉串好像忽然就没味道了。四个人围坐了一小会儿,苏恩曦先打起了哈欠,然后是楚子航。

“睡了睡了,睡饱了接着上路。”苏恩曦说着起身,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盖上军棉大衣,枕着一箱黄桃罐头睡着了。

楚子航和路明非也各自己找了个合适的角落,煤气炉的火没有熄,只剩下年轻的老布宁独坐在火光中,他大口大口地豪饮着伏特加,身边的空瓶越来越多。

闲话:

昨晚开始在微信公众号连载俄罗斯的采风行记了,配合着俄罗斯的故事一起看也许会有画面感。去了之后才感觉俄罗斯跟我想的很不同,出版定稿中,我会把采风所得的部分加入故事,也会删掉一些我认为不合适的场景。

换季了,身边的人似乎都在咳嗽,以前每到换季的时候我也咳成狗,一夜夜睡不着,希望今年我和大家都能平安度过换季,睡个好觉。

这一节的文章居然被word给吃了,硬盘恢复都没找回来,一怒之下咬牙连写两个小时,愣把写了一遍的故事又敲了出来,但有些词句忘记了,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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