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永和镇时,也就巳时刚过,镇上不少门店买卖才开张不久,因为不逢集,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多,但因为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镇子,这里还是有种繁华热闹之气。
文安初来乍到,也不能贸然找个商铺出货,就先在镇上的街道上转悠起来,一是看看市场,二是找找药铺医馆,这次来主要任务就是给徐眉抓药。
也算是他运气不错,就在他挑着担子逛街时,他抓的山鸡引来了一家酒楼老板的关注,那四只山鸡个个活蹦乱跳,一看就是新鲜的野味,让这位老板很有兴趣。
一问价格又让这位老板甚为欣喜,文安做生意一向是薄利多销,出价很低,这四只山鸡少说得有百十来斤,他只要二十个铜板,而要是以市场价来说,最少得要三四十文。
物美价廉,那个老板当然动心,很利落干脆的掏钱收货。
卖了山鸡,文安又拿出了那袋岩耳,那老板一见后又是一阵惊喜,这么大这么多岩耳他也是首次遇到,这东西可比那几只山鸡珍贵多了。
再问价格文安倒是有些犹豫了,在大河镇他卖岩耳不多,也都是几两几两的买卖,而这袋子岩耳足足有,让他估价还真是为难他了。
见文安沉默不语,那老板难免会多想,就以为文安会狮子大开口,如此多而又质量好的岩耳也确实是很值钱。
那老板又怕这么好的货会被同行看到,就先将文安拉到了自家店里,自然是打算和文安好好的讨价还价一番。
见这老板如此郑重,文安就没有马上出价,而他越稳当就让对方越会多想,最后这袋岩耳银子成交,如此价格让文安暗暗吃惊,而见到那老板眼中极力遮掩的喜色时,他知道这价格还是低了,原来这岩耳竟是如此值钱,下次可要注意,不能太便宜了。
收了银子临走时,老板还不断叮嘱文安,下次有这么好的货一定要先来找他,他拍着胸脯说,只要东西好文安有多少他就收多少,银子不是问题,关键是货好。
文安连声答应,心里却说,下次还是多转转吧,人家是货比三家,我是要待价而沽,这次显然是让这家伙捡了便宜。
出了那间饭店,文安扛着木棍继续逛街,见到药铺医馆就进,拿出药方询问,结果总是会少几味药,而且还都是主药,连续两家药铺皆如此,这让文安怏怏不乐,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好在一家名为九芝堂的药铺没让文安继续失望,药方上的药材齐全,不过价格也是不低,一副药下来得要一两二钱银子,十副药那就是将近十二两,药铺伙计见文安衣着打扮实在是不像有钱人,就没想到这个乡下少年会掏钱抓药,报完价格后,就将药方递了过去。
哪知道文安十分痛快地从怀里拿出了银子,让伙计照方抓药,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别说那伙计就是其他抓药的人也是一阵惊愕,谁能看出来这样一个穷小子会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文安倒是没在意大家的神情目光,在伙计抓药时他在寻思,小眉的病还不知道吃几副药才能好,我得多多挣钱才行啊!明天还得进山,采岩耳再找些其他山货,我记得听人说过山里有种猴头菇也很值钱,比岩耳好像还要珍贵,以前没在意这个,现在可要多多留意了。猴头菇是什么样子来着……。
正寻思时,忽听有人问道「这位小兄弟,这药方所医的病人吃过几副药了?」
说话的是一位年龄左右,留长须男子,此人容貌清俊,文质彬彬,穿着一身灰色长衣,很有点教书先生的样子,他站在柜台内,正拿着那药方仔细看着,说话时眉锋微皱,若有所思。
文安微微一愣,随即就听正在抓药的伙计介绍道「这是我们九芝堂的东家,也是永和镇最有名的大夫……」
没等伙计说完,那东家笑着道「鄙人张九龄,是这家药铺的掌柜,懂得点医术,万万谈不上永和镇最好,伙计夸大其词,让小兄弟见笑了。」
文安见他气度不凡,言语谦和,不觉心生好感,也知道他在自谦,忙道「张大夫好,你是觉得这方子有问题吗?」他知道张九龄不会无故发声,不免忐忑不安。
张九龄含笑道「方子没问题,这药方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如果对症,病人服药后病情定会有所好转,我想知道的是,病人已经用过几副药了。」
文安想想道「已经吃过十副药了,她是好了很多。」
张九龄微微点头道「病人久咳不止,肺虚气弱,又是少女,这方子是很对症……」
文安见他只从药方就能知道患者是少女,足见其医术之高明,伙计的话自然也非夸大之词,就听张九龄继续道「只是这药方如果已经连服十剂,药效便会减弱,继续照方用药的话只怕病人病情不会有多少起色。」
文安脸色一变,忙道「那该如何是好?是需要换方子吗?」
张九龄沉声道「最好是让病人过来一下,由我把脉后再斟酌用药。」
文安苦笑道「不瞒您说,我并非永和镇人,病人又行动不便,来一趟不容易。唉,这可怎么办?」
张九龄皱眉道「这样啊,那确实是有些麻烦了,如果不能当面把脉问诊,我也不能贸然开药。」说完后他沉思了片刻又道「不如这样,我先将这个方子稍作调整,等这十副药用完后,你无论如何也要将病人带来,这样我才好诊断下药,要是不出意外,应该能让病人痊愈。」
文安大喜道「那就太好了,多谢张大夫,下次我一定会带她来看病,谢谢您。」说着朝着张九龄深深一鞠躬。
张九龄急忙摆手道「医者仁心,此乃我辈本分,不必言谢,小兄弟快快起来。」要不是他身在柜台内定会伸手扶起文安,而文安听他如此说,更是心生敬意,又连声说了几声谢谢。
随后张九龄对药方做了调整,伙计抓药完毕后一算账,竟然比之前便宜了一两多银子。
张九龄看出文安挣钱不易,又为他省去了二两银子,最终十副药花了八两,按那伙计的话来说,这真是成本价了。
文安自然又是一阵千恩万谢,知道这才真是遇到了好人,这是徐眉的福气,这趟永和镇没白来。
离开九芝堂后,文安带着药怀着异常激动的情绪走出了永和镇,边走边想,这张大夫才是真正的仁心仁术,不像是某些大夫,只顾着捞银子心早就黑了。下次带小妹过来,定要给张大夫带些极品山货,好好感谢一下人家,也希望小妹的病能好,就是不知道张大夫能不能治好小妹的眼睛,要是可以那就太好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文安就是如此,精神抖擞,满脸红光,脚下生风,很快又进了天泉山。
进山后文安正寻思再打些野味回去给徐家兄妹补补身子,结果迎面就遇到了一头野猪,这畜生也不知道是受惊了还是饿极了,一见文安直接就冲了过来,气势很足,速度很快。
文安反应也快,等到野猪冲到近前,侧身一闪手中木棍直劈而下,那根木棍在真气贯注下,犹如利刃,唰的一声,竟然将野猪一个大头硬生生砍了下来。
那野猪也是凶悍,头虽落地仍向前冲出去十余步,这才倒地而死。
野猪头落地时文安吓了一跳,他没料到自己一棍子竟会如此厉害,他原本想着能将野猪打伤或者打晕,哪知道会是如此结果,这是什么情况?是野猪脖子太软还是这棍子太硬?!
文安望着还在冒血的野猪愣了良久,醒过神来又看看手里的木棍,再回想一下方才出手的情形,那一刻他心无杂念,出手顺其自然,真气亦是随心而发,也许就是因为这自然而然的发力,才会有这般情形出现。
试着再挥动木棍摧动真气,却又明显感觉没了刚才那股锐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沉思许久他也没想通,随即不再多想,心说还是顺其自然吧,也许自己就是欠缺那一闪灵光。
抛开修炼上的烦恼,文安专心致志开始收拾那头野猪,这头野猪真是大家伙,足足有两百多斤,这还是没了那颗大头的份量。
文安拎起野猪找到一条小溪,拔出幻电剑清理起来,他手脚麻利很快就将野猪弄了个里外干净。
等到文安挑着野猪出山时已是到了傍晚,看天色不早,他是加快步伐,虽然挑着野猪背着药他依旧身轻如燕,快捷胜风,那当真是脚下一溜烟,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小王庄。
见他回来还扛着那么大的一头野猪,徐家兄弟又惊又喜,徐眉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虽然看不到野猪,可听到哥哥们的描述她也不由得一阵惊叹。
文安先拿出了药又将张九龄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徐家兄妹闻言皆是十分欣喜,尤其是徐眉,她很清楚为了自己的病哥哥们有多辛苦,此刻听到身体有望痊愈她怎能不高兴欢喜。
接着就是该煎药的煎药该做饭的做饭,徐海负责煎药,文安和徐良开始做饭,二人就在院子里生火架锅,还是各自为政,一个架锅煮肉,另一个则是生火烤肉。
在文安离开后,徐家兄弟也没闲着,也是忙活了一整天,打水砍柴,整理房间等等事情做了一件又一件。也亏了他们提前准备好了足够多的柴火,不然的话真是有点麻烦了。
本来按徐良的意思,这头野猪这么大,可以切成小块风干成保存,这样就能吃很长一段时间,这是很过日子的想法。
文安却说,难得遇到这么大的野猪,不如做好了和邻居们分享,毕竟咱们是新来的,可以借此机会促进一下邻里关系,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和邻居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徐良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自然同意,如此才有了烧烤清炖两种做法,如此做也是因为家里的锅就那么大,猪之大一口锅炖不下,只能另想他法。
烧烤是文安的拿手绝活,一头野猪分成两半,他拿着一半直接穿在了那根木棍上,随后生火烤炙,过不多时,便是浓香四溢。
正烧炙之间,文安就听到墙外有了动静,循声望去,就见四个小孩正在外面探头探脑向院里张望,年纪也都在七八岁之间,因为院墙很矮,所以他们的头刚好可以探出来,这四个孩子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但此刻每张小脸上的那双眼睛都在冒光都在闪亮,都死死盯着正被烤着冒油的野猪肉。
即便相隔不近,文安也能清楚听到一阵阵咽口水的声音和咕噜噜的叫声,这些声响对他而言那是无比的熟悉。
孩子们的精神注意力都在烤肉上,也是这浓香将他们吸引了过来,一来就难以移动,不论是腿还是眼睛都是一样。
文安转动着滴着油脂的猪肉,朝着那几个孩子微笑招手示意他们进来,正忙着炖肉的徐良也见到了他们,轻咦一声后也招招手让他们进院。
而那四个孩子光顾着去看烤肉了,根本没见到他们的动作,文安哈哈一笑,扬声道「你们进来吧。」
被他一喊孩子们顿时一惊,下意识的动作就是转身要跑,徐良忙道「别害怕,进来再说。」
听到这话,他们才没有撒腿跑开,彼此一看后又瞅瞅文安,徐良还有那烤得喷香冒油的猪肉,最终你推我搡,扭扭捏捏的先后走进了院子。
见到他们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样子,文安不觉就想起了儿时的自己,心有感概,暗暗一叹,继而微笑道「别害怕,先告诉我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吧。」
来的这个小孩都住在附近,两男两女,年纪大的也才九岁,其他三个都是八岁。
被文安问到,其中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先回答道「我叫小豆子。」说话时又忍不住瞅了烤肉一眼,肚子同时咕噜噜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