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珣笑嘻嘻地攀上王姑姑的胳膊,“姑姑一来,便让我想起了娘亲。”这句话倒是叶浮珣的真心话,自从丧母,她便被送到青川,只有她和青若相依为命,回到叶府后,整天就想着怎么和谢姨娘斗智斗勇,倒没有一个人如此管教她,她就算是在成熟,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刚才王姑姑对她的训斥,倒真有几分唐婉在世时训斥她的情景。
“小姐净说胡话,奴婢怎能跟先夫人相提并论。”
“珣儿可说的都是事实,自从娘亲去时候,珣儿就再无人管教。”
叶浮珣这话一说,王姑姑的心更软了,偷偷摸了一下眼睛,说道,“小姐累了吧,奴婢去吩咐厨房做几个小姐喜欢吃的菜。”
“嗯嗯。”叶浮珣点点头,看着王姑姑离开,朝轻云吐了吐舌头,转身进了内室。
“小姐,你可回来了。”青若一见叶浮珣回来,便迎了上去,替叶浮珣脱下男装,“王姑姑都问了好几遍了,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了,没事了。”叶浮珣坐在铜镜前,青若替她梳发,“王姑姑那人啊,就是嘴硬心软,姐姐把她放到我这就是为了给我撑腰的。”
“奴婢明白,可是自从轻云来了,小姐做什么事情都不带着奴婢了。显得奴婢特别没用。”青若略带委屈的说,自从轻云来了,叶浮珣便把事情吩咐给轻云去做,好像她倒没什么用了。
“说什么胡话呢?”叶浮珣转过身来,轻握青若的手,说道,“你我自幼相识,在娘亲去世后,你我相依为命,你对我来说不是不是奴婢而是姐妹,再说了,谁说你没用,看家可是一项最大的任务。守住浮笙阁,就是守住了我的一切。明白吗?”
青若红着眼睛点点头,哑声说道,“奴婢明白了。”
“叶浮珣,你给本小姐出来!”
“三小姐,你不能进去……”
“滚开!”叶金玉一把把一个拦她的侍女推开,反手一巴掌,“你个什么鬼东西,敢拦本小姐!”今天叶金玉从芙蓉楼,去看谢姨娘,听下人们嚼舌根说叶浮珣如何欺负谢姨娘,惹得叶金玉大怒,便气势冲冲地跑来找叶浮珣算账。
“本小姐怎么听着门外犬吠,原来是三妹了。”房门一打开,便看见叶浮珣端坐在桌子旁,右手食指轻敲着桌面,冷声说道,“三妹难道不知道,没有本小姐的允许,浮笙阁不能擅闯吗?!”
“叶浮珣你少嚣张,我娘我姐怕你,,本小姐可不怕你!”
“哦?”叶浮珣眸子一敛,看向叶金玉,“三妹,倒是说说,你是如何不怕我啊?”
“我……本小姐今天就要你好看!”说着叶金玉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撸起袖子就要来抓叶浮珣,只不过还没有靠近叶浮珣的身边,便被轻云挡了回去,轻云不是叶府的人,自然对叶金玉也不会手下留情,但是到底是顾及她是个小姐只用了四分力,一拳打在了叶金玉的肚子上,叶金玉吃痛地捂住肚子。
“玉儿!”叶云裳得到消息便匆匆赶来扶住叶金玉,她这妹妹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到处惹事,现如今叶浮珣身边有轻云和王姑姑两大门神,就连父亲也要让三分,她怎么还跑来找虐!但是见到她受委屈,又不能坐视不管。
“大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纵奴伤人?”
“二妹这话可是说错了,我也很好奇,三妹有什么事情,非得要对长姐动手?这是浮笙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就算是父亲来了,也得让人通报一声,三妹擅闯浮笙阁不说,还企图殴打长姐,怎么?她是个街头泼妇嘛?这么没有尊卑!”
“叶浮珣,我跟你拼了!”叶浮珣的话明显激怒了叶金玉,挣脱叶云裳的手,就又朝叶浮珣扑来,又被轻云挡了回去!
“你这个狗奴才!敢伤本小姐,来呀!把她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谁敢!”轻云从腰间抽出软鞭,冷然看向叶金玉,不卑不亢地说道,“三小姐,第一奴婢并无奴籍,第二奴婢是越贵妃封的女官,按理说奴婢比三小姐还要高贵一些,第三王爷有令,但凡伤小姐者,可先斩后奏!”
“发生什么事了?!”王姑姑在厨房得到消息,说叶三小姐在院子里跟大小姐闹了起来,她深怕自家小姐吃亏,于是就忙出来看看。
“王姑姑。”叶云裳一见王姑姑出来了,便盈盈一拜,柔声说道,“是三妹不懂事,冲撞了大姐。”这王姑姑可是宫里的老人,身上又有官命在身,她自然惹不起。
王姑姑看了叶云裳一眼,她十分不喜这个叶家二小姐,一副小家子气不说,还心思不正,果真是姨娘养的。
“二小姐,三小姐都快及笈了,如此不懂规矩,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可言,在奴婢看来这与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你这个老奴!叶府的家事,干你何事!”
“放肆!”厉喝一声,众人纷纷回头,只见叶翰良一身朝服匆匆走到叶金玉的面前,反手一巴掌打在叶金玉的脸上,“谁给你的胆子,叫你如此跟王姑姑说话!”
说着又对王姑姑说道,“姑姑莫怪,是老夫教导无方!”
王姑姑冷哼一声,“来之前奴婢就听说叶家家教不严,见了大小姐,奴婢以为那都是传闻,如今一见三小姐,看来传言所非虚啊。叶家的礼仪家教,今天奴婢算是领教了,一个庶女对嫡姐大呼小叫,还如同市井泼妇一般,企图殴打长姐,如此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叶丞相,这在京城可是闻所未闻啊!”王姑姑一番话说的叶翰良老脸一红,只能赔笑,“是老夫疏于管教!下去老夫这就严加管教,来人啊,三小姐目无尊长,不懂礼教,拖下去,打十大板!”
“不必了,这三小姐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小姐,身子也是娇贵得很,奴婢看三小姐心浮气躁,不去送到佛堂,把家训家规和经书都边一遍静静心,没有抄完不准踏出佛堂半步,丞相您看如何?”
叶翰良一愣,笑道,“全听姑姑的!”
这家训家规和经书抄一遍,最少也得一个多月,这可是变相地软禁起来了了!
叶金玉早就被叶翰良的一巴掌给打蒙了,接着听到叶翰良要打她板子,更是吓的不得了,又听到王姑姑替她“求情”,眼睛一瞪,“谁要你求情!”
“你给我闭嘴!”叶翰良吼道!以前他觉得他这个三女儿率真耿直,十分活泼可爱,现如今看来,我这个三女儿就是一个笨蛋!
叶云裳拉拉叶金玉的衣袖,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她什么都做不了,这王姑姑还真是狠,挨一顿板子就是一会儿的事,再说下人们顾及玉儿的身份,下手自然不会太重,可是这王姑姑竟然让玉儿抄经书,这等于变相地把玉儿软禁了起来。自己不仅得到了名声,还让玉儿落到了她的手里!玉儿一落到她的手里,怎么揉拿捏扁还不任她说了算!
叶翰良命人将哭闹的叶金玉送到了佛堂。王姑姑接过青若手里的披风给叶浮珣披上,然后对叶翰良说,“叶丞相,为了让小姐好好养身子,太子妃娘娘可是下了口谕,任何人不得擅闯浮笙阁!”
“老夫知道,你让珣儿去好好养着身子,这浮笙阁啊再无人打扰!”
王姑姑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拾了叶金玉,这谢姨娘虽然恼,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叶金玉在佛堂苦苦抄经书。
接下来了的一段日子里,叶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这天叶浮珣正和王姑姑在下棋,青若从外面匆匆进来一脸喜色。
“青若,什么事情你这么高兴啊?”叶浮珣一看自己的棋子被吃了,忙按住王姑姑的手,耍赖地说道,“这个不算不算,刚才青若来,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小姐落子无悔,乃是君子。”
“我又不是什么君子,我是小女子!”说着叶浮珣悔了一步棋,又转头问道,“说啊,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是唐老夫人回来了!”
“外祖母回来了!”叶浮珣高兴地站了起来,自从舅舅驻守边疆,外祖母便一直在寺庙里吃斋念佛,就连姐姐大婚都没有来,如今怎么回来了呢。
“是,刚才唐府来人,说唐老夫人甚是想念小姐,请小姐去唐府一趟。”
“姑姑,你的棋回来再下。”说着叶浮珣拉着青若进了内室,让青若伺候她梳妆打扮,王姑姑看着叶浮珣时而冷静睿智,时而像个小孩子,不由的想起越贵妃当年也是这样。莞尔一笑,也随他去了。
一辆马车缓缓在唐府门口停下,两个清秀的丫鬟掀帘而出,紧接着一只纤纤玉手露了出来,其中一个丫鬟扶着一个身穿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的小姐出来,那小姐的袖口与衣领处绣着繁复的花纹,轻纱笼罩在身上,尽显玲珑的身段,三千绿云松松的挽了起来,一根绿宝石玉簪衬得如雪的脸庞那么柔和,如玉的耳垂上是水绿色的缨络吊坠,风一吹,缨络随风晃动,曼立远视,一肌一容,尽态极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