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霸王项羽何等强盛,在鸿门宴上逼的刘邦狼狈不堪。

四百余年过去了,这眼前举办鸿门宴旧址,却早已经破败不堪。

“果然不愧是长安,在现代长安的各种城市建设都会因考古发现而延期,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也是遍地遗迹。”

李平安一边吃饭,一边感慨道。

他们刚刚离开长安不远,谁成想晚上落脚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么著名的景点。

“遗迹又如何呢?”李秀宁无所谓的说道,“在古代这个困苦的时候,也不可能会有现代人的惬意,什么遗迹不过最终都是一抔黄土罢了。”

回想起自己那个时代的长安,别说鸿门亭的遗迹了,连名字她都没听说过。

李平安赞同的点头:“确实。”

“唉,对了!”李秀宁忽然想到了什么。

李平安抬头看去:“怎么?”

“大诗人,来到了这么有名的地点,你不赋诗一首?”李秀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李平安一下子显得有些局促。

“我这次不是为了给郭淮挖坑吗?这才不得已抄了首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也难为你了,还能自己给改了。”

李秀宁也清楚,所以也不是真打算计较。

“我想了好几天了!”李平安颇感自得。

然后,他又坐到李秀宁身旁:“今天上午,我还没多谢你呢,若不是你及时替我解围,我那狗爬字就露馅了。”

“你啊,是该抽空习练一番书法了。”李秀宁建议道,“你现在有那什么金手指,又能见到各朝书法圣手,只是练武斗狠,着实有些浪费了。”

当时送别之时,在马车中听到李平安吟诵出那千古名句。

李秀宁就心知不妥,万一有人让他留字,这般文章再加上那样的字,肯定不正常啊!

没办法,李秀宁奋笔疾书,赶在了郭淮开口之前,写好了一篇,适时的出现帮李平安解围。

李秀宁出身贵胄,自小接受的教育也是很完备的。

尤其是书法方面,李世民就写的一手好飞白。

飞白体是古代书法中的一种特殊笔法,相传是由东汉时的蔡邕所创。

蔡邕便是那位蔡文姬的父亲。

受到环境的影响,李秀宁的那一手字,也是相当漂亮的。

听李秀宁这么说,李平安觉得挺有道理的。

“等此行结束,我就去找福金问问,看能不能从她那,找点她爹的真迹来学习学习。”

赵佶为人不怎么样,可他除了当皇帝之外,其他样样都很不错。

尤其是他独创的瘦金体,一直流传至今,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极具特色。

二人在晚间的篝火前,对着漫天繁星,开怀畅谈,只觉得天地广阔,一时间兴致越发的高了。

直至夜深时分,二人才回到马车上休息。

第二天一早,李平安老早招呼那些护卫,一行人趁着晨光登程。

白日里太热了,还是早些上路比较舒服。

就这么的晓行夜宿,大约半个月后,前方洛阳在望了。

“吁~~~!”

李平安勒紧缰绳,让马车速度降低些。

“这马上就到洛阳了,人也越发的多了起来,果然不愧是大汉帝都,确实是有颇有气象!”

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李平安不禁感慨道。

李秀宁从车窗中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她倒是觉得有些不对。

“洛阳虽说是旧都,但眼下都城可是在许昌,洛阳怎会有这么多人?而且百姓们扶老携幼的,倒像是在逃难。”

听到李秀宁的话,李平安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和她说的一样。

“可是最近也没听说哪里有灾啊?”李平安觉得有些奇怪。

左右看了看,李平安瞅见离自己不远处有个老人带着一个孩子。

赶着马车,紧赶上去,李平安开口招呼了一声。

“这位老丈请了,在下有一疑问,此去洛阳的路上,行人为何如此之多?”

李平安在车上拱手相问。

老者抬眼看了他一下,只看穿着打扮,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个普通人。

“贵人客气了,不敢当贵人之礼。”老者赶紧躬身回道,“我等这皆是逃难而来。”

说着,老者的面色越发的悲苦。

“逃难?”李平安愣住了。

这一路走来,自进入关中后,像陇右那样混乱的局势,他再也没见过了。

虽然也遇到了许多生活困顿的百姓,但整体上还算过得去。

怎么这眼瞅着快到洛阳了,却突然出现了这么多难民?

见老者带着个孩子,行走有些困难,李平安一时恻隐之心顿起。

正好自己也想打听打听情况,他便停下了马车。

“老丈若是不弃,还请上来歇息歇息,我也好向您请教些事。”

李平安跳下马车,想要让老人上去。

“不可!不可!”老者有些惶恐,“小老儿身浊不堪,可不能污了贵人的车驾。”

老者固辞不受。

李平安见他如此抗拒,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古代人地位高低差距大,他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老丈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请看看您的孙儿,小孩子可受不得赶路之苦。”

李秀宁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闻言,老者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牵着的小孩,走了一路了,孩子的脸上确实有些困顿之色。

他自己倒是还能走,可自己的孙子他又如何能让他受苦。

犹豫半晌,他最终还是选择答应了下来。

“多谢贵人!多谢夫人!”老者拉着孙子要给李平安二人磕头。

却被李平安及时拦住,一把给拽到了车上。

李平安带着老者坐在车辕上,小孩子则小心翼翼的坐在马车门口,不敢往里面去。

他们生怕把李平安的马车给弄脏了。

见此情形,李平安也不好再劝了,如此已经是让他们诚惶诚恐了。

李平安驾车继续前行,速度放缓了许多,缓解一下爷孙俩紧张的心情。

“老丈怎么称呼?是哪里人士?”李平安开口问道。

老者调整了一下姿势,有些慌张的回道:“老汉姓周,贵人称呼一声周老头就行,我与孙儿来自颍川郡下辖的一个小村子。”

“周老丈也不用老贵人,贵人的。”李平安笑了笑安抚他道,“在下姓李,名安,老丈叫我李小哥就行。”

周老丈立刻回道:“不敢!不敢!”

摇了摇头,李平安心底叹了口气,这古代的阶级制度,实在是害人不浅。

“周老丈此前言说逃难,不知是为何而逃?我记得颍川郡离此不远吧?又未闻旱涝之灾,众人因何而逃?”李平安继续问道。

听到李平安的问话,周老丈深深叹了口气。

“要不是家中已没了活路,谁又愿意逃走呢?我等之所以背井离乡,全因许都大疫。”

“大疫?”李平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哪两个字。

马车里的李秀宁却已经脸色大变:“许都有疫情?”

周老丈深深点了下头,然后有些紧张的盯着二人。

原本他不愿意上车就是因为这个,路上的人得知他们是自疫区逃难而来,纷纷脸色大变嫌弃至极。

还有很多人对他们恶语相向。

所以他直接拒绝了李平安的邀请,但奈何李平安二人十分热情,考虑到孙子的疲累,能歇息一会也好。

他这才答应上了车。

眼下他说出实情,最担心的就是李平安二人会把他们祖孙赶下去。

而李秀宁的语气就更让他担心了。

李平安浑身一哆嗦,对这两个字他已经有ptsd了:“疫情?瘟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秀宁从后面已经伸出了手,手上拿着一个瓶子。

“先喷上酒精,杀杀菌!然后再把口罩戴上!”

因为是长途远行,李平安准备的还算充分,常见的一些药品什么的都带了。

都是之前家中原本就有的。

周老丈和他的孙子有些懵了,李秀宁的反应是他们从没见过的。

只见李秀宁拿着酒精,四处喷洒了一圈,然后又拿出几个口罩让几人戴上。

“三娘,再多拿出来些,给外面那些护卫兄弟分分!”

李平安提醒道。

“对!”李秀宁连连点头,又翻出来十几个口罩递给李平安。

此时,二人都顾不上理会周老丈了。

李平安高声叫喊前面的护卫过来。

“参军有何吩咐?”

李平安慎重的说道:“刚刚得知消息,这周围的百姓皆是因许都爆发瘟疫逃难而来的,把这些给兄弟们分分,让大家都注意下!”

“瘟疫?”

在古代,谁人不谈此色变。

他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学着李平安的样子带上口罩,然后召集众人,离人群远一些。

做完了这一切,李平安二人才算稍稍安心了点。

瘟疫虽然可怕,但这毕竟还是古代,真有什么不妥,他们还能去现代治疗,还算有退路。

这个时候,李平安才有心继续询问周老丈。

“老丈莫怪,实在是你刚刚所言之事太过惊悚,我夫妇二人这才失态。”

李平安安抚了一句。

“哪里,哪里。”周老丈很是感动,“李郎君知晓我祖孙二人的来历,还愿接纳我二人,实在是......”

说着,周老丈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李平安加快了些车速,不管怎样,不能在这人群中行进了。

“老丈对我也并无隐瞒,将疫情之事和盘托出,足可见老丈厚意。”

要是老头有心,随便编个理由,李平安一时间也很难识破。

可事实是,周老丈并没有。

二人客气了几句,李平安继续询问周老丈事情始末。

听他讲述,李平安这才知道,此次疫情有多严重。

许都周围已经是到处死人了,他的儿子儿媳,也是在外做工,不幸染病而死。

只剩下这一个孙子独苗,小孩子本就体弱,周老丈担心他万一再有个好歹的。

因此,才跟着众人一起,逃离了家乡,准备去洛阳找个活路。

“为何要来洛阳啊?”李平安感到有些奇怪。

周老丈摇了摇头:“我亦是不知,只知道众人都言,洛阳有活路,故此都奔此地而来。”

“我找到了!”李秀宁突然插话道。

“你找到记载了?”李平安问道。

因为周老丈祖孙在一旁,李秀宁没有说的太详细,只是说自己找到了记载。

“嗯。”李平安有些明白了。

听李秀宁话中的意思,这场瘟疫还是史书上记载的。

李平安继续向周老丈打听:“许都状况现在如何啊?”

周老丈忍不住热泪盈眶:“路边处处死尸,乡野田间连野狗都赤着眼珠。官府无为,商户闭门,我们村中几乎成为了一处死地。”

虽然并未亲眼看到,但只听周老丈的描述,李平安便能想象的到,那是怎样的一番凄惨景象。

曹操诗中所言,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想来就是这个场景吧。

马车前行间,众人的心思都很沉重。

车旁跟着的护卫,靠的也越发的近了,众人也不敢靠近那些难民,只能尽量挨着,离人群远远的。

“多谢郎君了!前方还请郎君将我二人放下吧。”

周老丈突然开口。

“这是为何?”李平安赶紧发问。

周老丈笑了笑:“我知郎君虽为贵人,然心善怜人,可我祖孙总不能一直跟着您,您也是赶路之人。我看前方人群汇聚,想来是有官府赈济,我和这孩子还要去挣条活路。”

“可......”

李平安有些为难,他不想抛下这对苦命的爷孙,但人家话说的在理。

这么多人呢,他还能一个一个的都救了?

抬眼看过去,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离洛阳很近了,前方确实有许多人聚在一起。

无奈之下,李平安只得缓缓停下了车子。

“老丈,这些你且拿着!”李秀宁从车里拿出了些许干粮。

她和李平安平常吃的都是现代食物,这些路上储备的干粮也用不上。

这些周老丈倒没推辞,接过干粮之后,带着孙子退了几步。

“扑通!”

他带着孙子一起跪在了地上:“多谢郎君、夫人厚恩!我与孙儿必夜夜祈奉,愿郎君禄位高升!”

说罢,他和孙子连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离去。

因为特地离得太远了,李平安这次都没来得及扶。

目送那祖孙二人远去,李平安只觉得心中十分不舒服。

“怎么样?我们还要入洛阳吗?”

沉默了一会,李平安开口问道。

虽然想要入这座古城观览一番,但一想到此处可能有瘟疫存在,李平安就心生警惕。

所以,他才开口去询问李秀宁。

“我们可以不入城,但一路行来补给却不多了,马匹也累了。不入城修整一番,如何还能继续北上?”

李秀宁反过来问道。

一开始因为想着能到洛阳修整数日,所以沿途他们也没怎么补给。

李平安倒是能从现代获取食物等各种东西。

可是马匹这玩意他从现代拿的东西可不好养,更别提还有十几名护卫了。

本来计算的好好的,眼下突发的变故,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

“参军!”

就在二人犹豫间,护卫中有人开口了。

李平安闻声看去,只见那人开口道:“我等方才商议过了,此时入城风险甚大,故而我等想请求参军怜悯,北上河内,避开此地。”

李平安二人犹豫,主要原因还是担心他们撑不住。

毕竟他们两个人坐马车,还是两匹马同时拉车,负担还是小一些的。

见他们一致决定不入城,李平安便干脆的同意了。

“我方才也在考虑是否入城,既然你们还能坚持,那就绕过洛阳,再寻一地补给!”

“多谢参军!”

护卫们很高兴,说走就走,几人整理了下行装,准备掉头往回走。

然后再向北绕过洛阳。

好容易掉过头来,李平安挥舞了下马鞭,便要离去。

谁知身后突然传来数声叫喊。

“站住!前面那个车队!给我站住!”

李平安扭头看向身后:“是在叫我们吗?”

犹豫间,李平安降低了速度。

不多时,身后跑过来数人,看打扮像是府衙的差人。

“这位差人,为何叫住我等?”李平安主动发问。

为首之人喘匀了气后,方才缓缓开口:“你们这是要去哪?”

李平安也不想多生事端,拦住一旁想要争辩的护卫,开口解释道:“我们准备北上河内,还请差人行个方便。”

李平安说话很客气,谁知道他客气,人家可不客气。

“你哪也去不了了!奉府君之命,近日凡是前来洛阳的行人,皆不可再转向他处,必须在洛阳就地安置!尔等也一样!”

“看来本地的官员还算任事,知道将病人隔离开来。”李平安心中暗道。

眼瞅着那差人就要上手帮他拽马车了,李平安这才开口:“住手!”

领头的差人愣了一下,李平安抬头示意自己的护卫,眼下也只能靠夏侯渊的名头来解围了。

护卫早就忍不了了,他们眼下只想离开此地,远离危险。

“你知道你面前的是何人吗?此乃征西将军麾下新任参军,奉命前去邺城拜见魏王!尔等敢拦我们的车架!”

“征西将军?”差人们愣了一下,看向了李平安,“你是官员?”

李平安点了点头:“我也不为难你,去找个有分量的官员来,我身负重任,不可在此多留。”

听他这么说,差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躬身施礼后,迅速跑向后方。

李平安将马车赶到一边,想要赶紧来个能做主的人,放自己离去。

不多时,之前那名差人领着一位文士匆匆赶来。

“哪位是征西将军的参军?”来人刚一进来便问道。

李平安跳下马车见礼:“在下便是!”

说完,李平安拿出了夏侯渊给他的身份证明。

那人匆匆看过一遍,敛容行礼:“原来是李参军,久仰了。”

“客气,客气。”李平安拱拱手,“那我现在可以离去了吗?”

谁知,那人却一脸为难:“参军有军务在身,按理来说不当阻拦,只是......”

“有何难处?”李平安追问道。

那人叹了口气:“近日难民多往洛阳而来,府君生恐瘟疫扩散,因而下了严令,我也不敢轻易放参军一行人离去。”

李平安表情很是不悦:“你有难处我知道,可先生也要考虑在下的难处,我若误了军令,上峰也难免怪罪。”

“参军误急。”那人安抚了一句。

他转身指了指身后的洛阳:“参军运气颇佳,府君眼下正在城内训诫官吏,参军不妨随我去拜会府君,若是府君同意放行,那自然无碍。”

“可我这护卫众多,马车之内还有家眷,又该如何。”李平安有些烦躁。

怎么出门旅个游,到处都是麻烦。

那人连忙说道:“参军放心,只需参军一人入城。至于家眷和护卫,我等会好生照料,一旦府君答应,我等当即放行,不耽误参军的行程。”

万般无奈,李平安此刻不可能强行冲卡,好不容易获得了个不会暴露的身份。

这可不能轻易给丢了。

进马车里和李秀宁商议了一番,李平安最终还是决定先入城看看吧。

叮嘱李秀宁多加小心,李平安骑上马跟着那人向洛阳城中而去。

“参军出身陇右李氏?”那人问道。

李平安点点头,然后问道:“还未请教先生......”

“在下姓王,名瑜,表字怀瑾,现在暂居主簿一职。”

“王主簿,失敬了。”李平安客气了两句。

然后继续询问道:“不知眼下主政洛阳的这位府君何等性格,我急于北上,到时候还望主簿帮我多多美言两句。”

“参军不知府君是何人?”王瑜闻言愣了一下。

李平安赶紧解释道:“在下初入仕途,确实对官场所知不多,还望赐教。”

“初入仕途。”王瑜点了点头,那怪不得了。

“这位府君任职河南尹一职已经近二十年了,而且与你家征西将军关系匪浅。”

听到这,李平安有了些猜想。

“不会是那位吧?”

能在曹操手下任职洛阳这个地方快二十年,又和夏侯渊关系匪浅,那有这个资格的人可不多。

果然,随后王瑜口中说出的话,证实了李平安的猜想。

“我家府君亦是复姓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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