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精明的沈旺，默娘随着李香秀和沈灵萱母女两个回了后院，径直去内院的小花厅。
打发了闲杂人等，李香秀马上就急急的开了口，“先生，您这么急着赶回来，是不是安平有什么动静啊？”
“暂时还算没有，只不过，”默娘神色凝重，想了想说道，“只不过，我是听说了一些传言。”
“先生也听说了京中的传言了？”李香秀眼神一亮，把在胭脂铺子听到了那些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不过啊，我和灵儿都觉得这事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简单，怕是还有什么外面不知道的事呢。”
“确实，这事透着蹊跷，”默娘点头，“咱们远离京都，内情实在是太难揣测了，还是等沈鹏从京中带回舅爷的消息吧，舅爷现在跟在汪大人身边，一些事情比一般人看的要透彻的多啊。”
沈灵萱一皱眉，如果默娘对这件事情的意见是等着沈鹏带回舅舅的消息再说，那她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来是另有别的事情了？
果然，还没等沈灵萱把疑问问出口呢，默娘就径直说了出来，“其实，京中云阳伯消爵的消息在安平也传了两、三天了。不过，默娘这次回来，却不仅仅是为了这事。”
“哦？”李香秀一挑眉头，奇怪的问道，“那先生还听到了什么流言了？比这件事情更要紧的？”
“也不能说比这件事情更要紧，”默娘思量着说道，“默娘虽然不知道京中的云阳伯府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件事情肯定牵连上广恩伯府上了，安平府中的刘氏夫人都已经派人进京，说是要接回一双嫡出的儿女，要带在身边自己教养呢。”
“还有这样的事？”李香秀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的说道，“云阳伯被削爵，广恩伯被打击是一定，怎么还吓的刘氏要接回一双儿女呢？难道这件事牵连真是怎么广么？”
“默娘觉得怕是如此呢，”默娘点头，继续思量着说道，“如果刘氏真的是因为怕被牵连而接回一双儿女的话，我估摸着姨娘和二小姐回安平的日子怕是也不远了呢。”
广恩伯刘府失势，刘氏夫人忙不迭的要接回儿女，摆明了就是没有娘家的势力可以依仗了嘛，依照沈老爷的脾气，肯定会把沈家的庶出女儿们也接回府里去的，这个道理一点也不难猜。
李香秀不由自主的点头，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期待来。
沈灵萱却不那么乐观。
如果刘氏夫人是怕被连累才接回一双儿女的话，那么广恩伯府上肯定是岌岌可危了，固然刘氏不能依靠娘家的强势在沈府继续横行下去，可是沈家被连累的可能性也就很大了。
可是，云阳伯也仅仅是世子下狱，爵位被削而已，都不会连累了五服内的亲眷们，最多也就是不能继续庇护他们罢了。儿广恩伯府上爵位还在呢，就算是被云阳伯府上牵连，但是爵位都能保的住，就更不会连累了亲族了。
刘氏接回一双儿女，肯定是另有内情，默娘没有完全说实话。
心头转了几转，沈灵萱装作按捺不住的站起了身来，摇着小娘亲的手央求道，“娘亲，先生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我能不能跟先生一起去先生的院子里休息啊？”
“好，好，好，”李香秀心情大好，一口应承了下来，“娘亲知道你和先生亲近，先生出门了这么久，你想先生了，娘亲就允许你跟先生去吧。不过，一件你得记住了，先生一路颠簸肯定很累了，你可别没完没了的吵着先生啊。”
“我知道了，娘亲。”沈灵萱乖顺的应承着，牵起了默娘的手，和她一起走出了主院的花厅，有些迫不及待的向默娘居住的小跨院赶去。
“二小姐别着急，”默娘笑着拍了拍沈灵萱的手，“默娘一时半会的是不会急着赶回去的。”
“灵儿不是怕先生走了，灵儿是着急听先生带回来的消息呢。”沈灵萱眨着眼睛，认真的说道。
“默娘就知道瞒不了你这个机灵鬼，”默娘唇边隐隐带着笑意，不但没有否认，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二小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你猜到了也好，这件事情是要和你着机灵鬼商量商量的。”
师徒二人小声的说了几句，很快就到了小跨院里。
同样是打发走了丫头婆子们，沈灵萱单刀直入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最后说道，“……，先生，是不是那个方氏有什么古怪？”
“不错，”默娘眼神一亮，点着头说道，“这一次刘氏下了决心要接回一双儿女，确实是和方氏有关。原本广恩伯刘府风光的时候，刘氏借助娘家的势力，在安平后衙说一不二，那方氏还能撺掇着沈老爷偷偷给她在面置办了外宅呢。现在广恩伯刘府有些自顾不暇，方氏又怀了身孕，刘氏担心压制不住方氏的方头，这才想着接回一双嫡出的儿女，准备用一双儿女来挽回沈老爷呢。”
“这刘氏夫人竟然对方氏如此忌惮？”沈灵萱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她真的是沈老爷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沈老爷一直心心念念的？”默娘重复了一句，颇感兴趣的问道，“二小姐是不是从姨娘嘴里听说了什么秘辛？这些天我在安平留心了那个方氏，除了跋扈行事无底线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神奇的了，没有弄明白她为什么让刘氏这么惧怕，这些年沈老爷身边的女人们不少，可没有一个能入的了刘氏的眼的啊。”
“我确实刚刚问过娘亲的，”沈灵萱据实以告，最后说道，“……，娘亲具体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就是知道是沈老爷心底不能碰触的一个禁忌，至于这个方氏是不是那个姓方的女子，我也说不好呢。”
“原来如此，这就怪不得了，”默娘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一直猜不透这个方氏能拿捏住沈老爷的是什么呢，要说漂亮，她也是昨日黄花了。那方氏比李姨娘大了好几岁，年纪和刘氏都不相上下了，老爷就算在迷恋她，也不会迷恋到这种程度啊。”
“不过，要是她就是老爷早年放在心尖上的人，好像也对不上，”默娘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几个月来我也派人打听了那方氏的底细，她原本是江南名妓，生的很是小巧，是正宗的江南人士，沈老爷的老家在天寒地冻的北方，他们似乎是搭不上边哪。”
“那方氏生的是有几分颜色，在秦淮河上也着实风光过一段日子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地流落到了安平府附近，正好被老爷给遇上了，她谎称是家道中落逃难至此的，在翠儿丫头的撺掇下老爷悄悄的把她给带了回来，还给她换了身份，冒充是安平一家米店老板的远方侄女，悄悄的安顿了下来。”
默娘介绍完了她打听到的方氏的背景，稍稍一顿，又即系说道，“如今，她给沈老爷生的三小姐两岁多了，比二小姐你小了两岁多的样子，如今又怀上了身孕，有坊间传言她这一胎好像是一男胎，正赶上广恩伯刘府出了这一档子事，沈老爷就动了把他们接回府里的心思，刘氏也就坐不住了。”
“先生认为这个方氏能斗的过刘氏？”沈灵萱思量着说道，“所以你跟娘亲说咱们也快去安平府了？你认为刘氏会利用咱们母女对付方氏？”
“是啊，”默娘笑着点头，随即又锁了眉头，“刘氏意识到了方氏的威胁，利用了二小姐母女挡在她前面，这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惯常用的法子。李姨娘生性纯善，又是出身诗书之家，遇上了那样的方氏，怕是要吃亏呢。而且，那，那个方氏，……”
由于沈灵萱的聪慧，很多事情默娘并不把沈灵萱当成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姑娘，什么事情都不会敷衍她，而是和她说清说透了，和她一起商议铺子里的大事，一起商议府上的事情。
甚至于在很多事情，默娘都忘记了沈灵萱的年纪，和她一起谈天说地的，就像是一对知交好友一般。
可是，今天她们说的事情，却让默娘实在难以启齿，她对面的小丫头就是再聪慧，也还是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呢，她怎么和她说的明白那些勾栏里的事情，怎么能和她说那些勾栏里的姑娘们勾搭男人的手段？
默娘有些窘迫，不知道该如何让沈灵萱明白她们面前是这样的一个从不把廉耻看在眼里的对手，偏偏这样的女人还触动了沈老爷心底深处的某根弦，怕是连身带心都被她给拿捏在手里了。
沈灵萱也很着急，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生活在一个资讯如此发达、某些小说和影片都被做成产业的时代，怎么会不明白那种地方的女人们对付男人的手段呢？怎么会不知道还对便宜爹抱着美好幻想的小娘亲遇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呢。
只不过，沈灵萱不好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那些女人的，也就只好把一肚子话憋在心里，眼睁睁的看着默娘把自己憋了一个大红脸，却支支吾吾的不好继续说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