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的是，”翠儿应了一声，斟酌着说道，“翠儿也觉得那个李香秀没有那个实力能开铺子，她原本就是个穷秀才的女儿，家里恓惶的都把她卖了的，她哪有钱开铺子啊。我听说啊，刘氏收了老爷偷偷摸摸的给她置办的铺子，她只能靠带着丫头婆子做针线维持生活呢。”
“那，……”方氏也有些拿不准了，她的眼皮一跳，“但是那两个原本在封津的铺子为什么突然就来安平开分号呢，我总感觉心里不大踏实。但是呢，听你说的那李氏母女日子过成那么恓惶样，李氏也是个没算计的，竟然被刘氏压制成那样，她们……”
“姐姐，”翠儿想起了她在封津柳条胡同的那些日子，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姐姐，你也不要小瞧了那李氏。虽然那街坊绣庄和姊妹胭脂铺子的事情是个巧合，但是李氏却不像是外面看起来的那么窝囊，”
翠儿的眼神一片迷离，分析着说道，“那个李香秀在刘氏的打压下，有没有了老爷在身边护持着，还能在封津活了下来，柳条胡同那宅子的地契也牢牢的握住了手里。姐姐，对于那个李氏，还有她那个古里古怪的女儿，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嗯，”方氏的眼神转了几转，认同的点了点，“经过了妹妹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今天这事有些不对劲了。今天我为了哄老爷开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闹了一场，最后闹了自己一个灰头土脸，”
方氏想起了门口发生的那些事，脸上闪过一四恨意，“而那个刘氏也放下了一贯高傲的身段，对老爷小意奉承。可是，从某种意义上会所，我们都输了！不管我还是刘氏生的那个沈淑萱，都看中了海棠舍，但是最后都没有拿下那个院子，沈淑萱去了小小的近光阁，我则来了这个偏僻，又离着后门远的退思斋，那个最好的海棠舍竟然归了李氏母女。”
“这事开始看没什么，好像是事赶事的赶到了那个坎上。可是，听了个妹妹说了李氏母女的蹊跷，我才发觉，这事情孔恐怕不完全是巧合呢。那个海棠舍可是除了主院之外，最好的一个院子了，大家都眼巴巴的盯着，为了那个院子使尽了浑身的解数，结果却就这么戏剧性的落到了李氏母女的头上了。”
方氏越想越生气，下意识的一抬手拍在了桌子上，震的桌上的茶盏都一阵晃动，茶水泼撒了出来，沿着木质的桌面流了下来，‘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光滑的青砖上。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方氏想着自己在沈府门口受到的屈辱，恨恨的说道，“之前你不是听说李氏的女儿早产体弱，最近送到了安平近郊的栊翠庵去了么？”
“是，”翠儿点头，一五一十的说道，“封津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那天沈旺打发小厮回来禀告老爷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伺候着呢，这事错不了，这种事情李氏不敢欺瞒老爷的。”
“好，明天咱们就跑一趟栊翠庵，我要亲眼看看那个小崽子，看看她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聪明。”方氏眼眸中精光一闪，拿定了主意。
翠儿也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大声的说到，“好，翠儿和姐姐一起去。我也好几年没见那个丫头了，当年我可以吃了她不小的暗亏呢。”
“咱们明天同去，去掂一掂那个小丫头片的分量！”
……
方氏和翠儿商议妥当，翠儿就告辞出去准备明天出行的事宜了。
彩明也悄悄的从房梁上溜了下来，在假山石的掩饰下，一路有惊无险的出了沈府，赶紧赶回了帽儿胡同送信来了。
听了彩明的叙述，沈灵萱和默娘相互看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得赶紧赶回栊翠庵去。”
“奴婢明白，”彩明赶紧答应了一声，“奴婢这就是去准备，护着二小姐赶回栊翠庵去，别漏了陷。”
沈灵萱和默娘再次相互看了一眼，沈灵萱吩咐，“你去吧，准备辆普通点的马车，别引起了人家的注意。”
“是。”
彩明清脆的应了一声，还记着默娘的教诲着，行了一个礼才匆匆的退了下去，忙着去准备了。
打发了彩明，沈灵萱沉下了小脸，自责的叹息了一声，“哎，到底还是让方氏起了疑心，我给娘亲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娘亲还什么也不知道呢。”
“其实，也不仅仅是一个海棠舍的事情，”默娘也微微的蹙了眉，低语道，“没想到她们竟然能这么细心，咱们在德广大街上的铺子已经够低调行事的了，还是让她们给联想到姨娘和二小姐身上去了，这一点是默娘疏忽了。”
“这样吧，”默娘略一沉吟，拿定了主意，“沈府现在已经是暗潮涌动，姨娘那边确实需要有个准备，让沈鹏和彩明兄妹一暗一明的陪着二小姐去栊翠庵，我回一趟封津，把这里的情况和姨娘分说一下，也好让姨娘有个准备。”
“有先生能去指点娘亲一番，自然是最妥当不过来的。可是，”沈灵萱欢喜的小脸又闪过一丝为难，“可是，娘亲恐怕已经和人们说了先生辞馆的事情了，先生这个时候回去怕是不大方便吧？”
“二小姐不用担心，”默娘笃定的笑了，“我虽然是从沈家‘辞馆’了，可是老东家要搬家，我过去探望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啊，借着这一次的机会，也让有心人看一看我确实去了封津乡间一处富贵田舍翁家里做西席了，彻底撇清咱们和街坊绣庄和姊妹胭脂铺子的关系。”
“先生就是有办法，”沈灵萱高兴的拍手笑了起来，“先生的一身本事啊，每次都让灵儿大开眼界呢。”
“二小姐不要妄自菲薄，”默娘认真的说道，“二小姐小小年纪有这份心胸和机智，默娘也是头一次见到呢。只要二小姐善加利用，沈家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困不住二小姐，先生等着和二小姐一起去京城的一天呢。”
沈灵萱已经习惯了默娘为她桂花的京中贵妇的生活，她没有辩驳，而是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静，开玩笑的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的铺子岂不是还要去京城开分号了？”
“二小姐说的是，”默娘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京城的分号啊可不能像在安平开分号这样的仓促了，这样很容易就让人把这铺子和二小姐母女联系这一起啊，这京中的分号得提早筹备才是。”
“呃，……”沈灵萱小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先生还真的打算去京中开分号啊？”
“那是自然，”默娘微微的一扬眉，眉宇间就多了一股子清贵高傲之气，“既然二小姐将来的归宿是京城，你的铺子自然也要开到京城去啊。”
沈灵萱的额角一抽，对于她未来的路，默娘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加笃定和清晰哪。
就在沈灵萱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搭话之际，彩明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启禀二小姐、启禀先生，车马都准备好了。”
“好，”沈灵萱赶紧应了一声，“咱们这就走。”
“二小姐此去，提防方氏暗中做手脚，但是尽量不好正面和她冲突，”默娘仔细的叮嘱，“一切等默娘接来了姨娘再从长计议。”
“灵儿记住了，”沈灵萱认真的点头，“灵儿会保护好自己的，先生放心，也请先生让姨娘放心。”
沈灵萱辞别了默娘，跟着彩明一起悄悄的出了院子，做上了一架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无声息的出了僻静的帽儿胡同。
车是宅子里自己备着的，赶车的也是绝对可靠的人，彩明陪着沈灵萱坐在了车内，沈鹏才妆扮成了一个路人，不远不近的缀在了马车后面。
马车跑的稳稳当当的，不快也不慢，以沈鹏的脚力来说要跟起来一点也不难。一行人悄悄的出了帽儿胡同，又毫不惹眼的出了安平城门，一路向西，直奔西郊的栊翠庵。
栊翠庵离着安平城并不太远，虽然沈灵萱她们出门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她们还是在天色插黑的时候赶到了幽静的拢翠庵前。
栊翠庵的静安师父是认识彩明和沈灵萱，看着她们这么快的就去而复返，温和的说道，“二小姐回来的好快啊，没在城里多玩几天啊？”
在路上的时候，沈灵萱就已经和彩明商量好了说辞。听到师太的话，彩明机灵的说道，“咱们二小姐原本是打算在安平城里多逛逛的。可是，小姐的身子骨弱，奴婢担心累着了小姐，在老爷夫人面前不好交代，所以就劝着二小姐赶着回来了。”
“二小姐身子骨弱，是不能太过劳累的。来，快点回去休息吧。”静安师太平静的说了一句，引着她们回了后院的客房，“二位施主稍等，贫尼呆会儿就打发人送了素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