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刘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广恩伯刘家兴也云阳伯府，败也云阳伯府，而我之前又有些大意了，只是防着封津和知府后衙里，竟然让方敏儿这个贱货钻了空子，等我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老爷，老爷他已经完全被她给迷晕了头。为了你们兄妹，我不能和老爷彻底的翻脸，只能咬碎了呀往自己肚子里吞咽啊。”
“娘亲，”沈淑萱体贴的钻入了刘氏的怀里，“现在好了，这一趟栊翠庵咱们不但把封津那个病秧子废了，还能捎带上那个贱货肚子里那个，而且还能利用李氏去和方敏儿那个贱人去斗娶，相信过不了多久啊，娘的眼前就会清净了，咱们再也补发愁了。”
“但愿如此吧，”刘氏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模样，转身吩咐小丫头子，“去，把张妈找来，李氏身边不能没有人提点哪。”
“是。”
小丫头子答应着行礼出去，很快就在后院的灶房里找到了张妈。
张妈惦记着二小姐喝药的事情，正准备赶紧回去呢，但是听说了刘氏找她，她不敢有疑意，只得压下了心头的疑惑，换上了一脸谄媚的笑，随着小丫头子去了刘氏母女居住的正房。
“夫人，老奴给您请安。”张妈一进门，赶紧上前请安，然后规规矩矩的低头站着，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敲着小鼓，生怕刘氏换喊了她来是发现了二小姐擅自换药的事情。
“嗯，”刘氏打量了张妈几眼，开口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对于我这个嫡母可还满意？”
“回夫人的话，”张妈不知道刘氏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小心翼翼的说道，“二小姐身子虚，今天，今天受了些惊吓，更是虚的厉害，回去后一直昏睡着，刚才醒了，给她弄了些米粥喝。”
略微一顿，张妈又斟酌的回答刘氏的第二个问题，“二小姐没有说几句话，但是还是明白夫人对她的好的，知道夫人维护着她，还给她请大夫看病，心里是感激的，就连帮忙拿药、煎药的邱妈妈和春香姑娘，也是很感激的。”
刘氏没有吱声，却皱了皱眉眉头，半晌才说道，“那个王安生是方姨娘执意要请来的大夫，药方子是他开的，我不过是打发人泡泡腿罢了。二小姐年纪小，看不明白，你是她身边的掌事妈妈，可不能糊涂了。”
“是，老奴，老奴明白了，谢夫人教诲。”张妈被刘氏说糊涂了，但是她又不敢直接问她是什么意思，只有胡乱应承的份。
“你真的明白了？”一旁的沈淑萱突然插嘴，直截了当的说道，“夫人的意思是说，给那个病秧子看病的大夫是方姨娘的人，不管以后如何，让李姨娘母女都承那方姨娘的情去，别拜错了庙门！”
沈淑萱这么一说，张妈是彻底的明白了，刘氏母女这是怕事情暴露了，是要找方姨娘那个垫背的呢，还想通过她的嘴告诉李姨娘去，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方姨娘捣的鬼，与刘氏母女无关，报仇报怨都冲着方姨娘身上招呼。
刘氏却警告般的瞪了沈淑萱一眼，婉转的补充道，“之前呢，李姨娘和二小姐住在偏远的封津，方姨娘也在外面住着，虽然都是老爷的妾室，却从来没有交往过。”
“这以后啊，大家就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方姨娘这次这么热心，二小姐不懂事为都是我一个人张罗的，你是她身边得力的妈妈，回去之后得把事情和李姨娘说透了，免得埋没了方姨娘的一片好心。”
不管是沈淑萱的直白，还是刘氏的含蓄，在已经知晓了那包药材的真实内容的张妈看来，她们母女说的没有什么两样，那就是让她张妈牢牢记住这一次给沈家二小姐看病是方姨娘的主意，并且让她把这事说给李姨娘听，日后二小姐出了任何的问题，都与她们母女无关，都是那方姨娘的主意，让李姨娘不管是如何忌恨或者报复都冲着方姨娘去招呼。
听明白了刘氏母女的撇清和挑唆之后，张妈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也间接的证实了二小姐的那些话，要不是沈鹏机灵发现了问题，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张妈一时走神，沈淑萱等不及的呵斥道，“你这个婆子还没有规矩，咱们吩咐你的事情，你倒是听到了没有啊？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啊？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真是粗鄙不通！”
刘氏却拢了眉心，冲着沈淑萱摆了摆手，打量着张曼问道，“怎么？你还是不明白？还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和我说实话的啊？”
张妈吓得浑身以激灵，如果她被刘氏发现了破绽，自己身死事小，还连累了二小姐和李姨娘啊，这就是大大的麻烦了。
“夫人，老奴知错了，”张妈急中生智的说道，“方才老奴是在替夫人不值呢，方姨娘处处挑衅，夫人还这么好心的替她着想，老奴心中不忿呢，一时忘记了回话。”
“哦，这事啊，”刘氏放了心，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沈家的掌家夫人，支持着沈府的中馈，最希望就是家宅平安。不管方姨娘和李姨娘犯了什么错，只要能包容的我都会尽量包容的。这话，你也要和李姨娘说透了，让她不要畏畏缩缩的，丢了沈家的脸。”
“是，是，是，老奴明白，老奴都记住了，一定把夫人的大度和贤德都和李姨娘说清楚的，”张妈不敢迟疑，立即连声是说道，“要是李姨娘有什么想不通的，老奴也会请悄悄的来夫人示下的。”
张妈的最后一句，说到了刘氏的心坎里去了，她终于满意的点头，一挥手说道，“好了，你记住就好，回去好好的伺候着二小姐吧。”
“是，老奴告退。”
张妈垂着头行了一个礼，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直到走出了刘氏住的小院子，张妈才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一片冰凉，被深秋寒夜的风一吹，冷嗖嗖的，让她禁不住的连打了三个寒颤。
张妈不敢怠慢，几乎是一溜小跑的回了沈灵萱的客房，把这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最后有些着急的说道，“……，刘氏就是想要姨娘出面去对付方姨娘，可是方姨娘那样的人，老奴担心……”
“哼，”不等张妈说完，彩明就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双手叉了腰，磨着牙说道，“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东西，不但都想着算计咱们的二小姐，还想着咱们被算计了，还傻乎乎的帮他们出头，被他们当枪使唤哪？！”
“就让她们一直这么一位下去好了，”沈灵萱一脸的沉思，“现在那方氏怀着身孕呢，刘氏又暗中的做了手脚，咱们就‘软弱可欺’到底了，回去之后就关了院门，一概不理！”
“二小姐这个办法好！”张妈第一个赞同道，“反正在她们的眼里，姨娘、二小姐，还有咱们这些都是没见识的、没胆子的，咱们谁也惹不起，干脆就吓得谁都躲着走好了。”
“嗯，”沈灵萱点头，有些感概的说道，“这个办法是好，就是要委屈张妈你了，刘氏本来是让你挑唆着娘亲去和方姨娘斗的，咱们谁也不理，刘氏难免会对你又微词的。”
“老奴不怕的，”张妈挺了挺脊背，“只要对二小姐和姨娘有好处，我这身老骨头就是送给她也不打紧的。”
沈灵萱心头一热，看着眼前生了白发的张妈，突然灵机一动，“张妈不要这么悲观，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呢。你就放心吧，说不定你很快就能给刘氏送一份大礼去呢。”
“二小姐又有什么好主意了？”张妈越来越不把沈灵萱当一个小孩子来看待了，她有些热切的问道，“提前说给老奴听听啊。”
“暂时保密，”沈灵萱笑着眨了眨眼，神秘的卖了一个关子，“反正你放心就好了，刘氏想要掌控一切，咱们是不会傻傻的配合她的白日梦的就是了。”
“好，好，好，张妈相信二小姐，二小姐这么聪明，肯定不会吃亏的就是了。”张妈慈爱的笑了，自然的转了话题“老奴赶紧去收拾东西，说不定明天咱们就要回安平了呢。”
说完这话，张妈一转身就要往外走。
彩明见了，也赶紧赶了过去，“我帮您，二小姐这一次出门带的东西不少呢，得归置好一会儿呢。”
“不着急的，”沈灵萱却笃定的笑了，“刘氏好不容故意等到了这么一个机会，为了保险起见，她也会要在这栊翠庵多住上一些日子的。”
沈灵萱猜的没错，刘氏确实不着急走，因为邱婆子告诉她，为了避免方氏喝药的时候发现了异常，她那些药里不能多放御米壳，这样的话效果就打了折扣，一次两次的根本废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第二天吃了早斋饭之后，刘氏就饶有兴致的去了栊翠庵的后山，一副兴致很高昂，准备多住些日子好好欣赏着郊野秋光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