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不惑懵懵懂懂地四处游逛,越转越迷糊。
金秋时节,桂花幽香无处不在,鱼不惑就在这浸得人心发软的桂花幽香中胡乱闯荡着。
周围的每一块山石、每一丛灌木都摸了无数遍了,却还没有发现他是在原地打转。
因为,他已经把转悠过多次的事情给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翻开牌牌看看,也没什么心得,鱼不惑着急了,怎么其他人都不见了,若是把饭碗丢了,岂不是以后就没饭吃了。
他想飞,飞不起来,因为这里是禁空领域。
走不出去,飞不起来,鱼不惑就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碧澄澄的湖水。
他觉得那湖水很亲切,靠近了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也许……我可以从水里出去找“饭碗”。
鱼不惑想到就做,它把牌子摘下来,小心地放在旁边,又把太子宫送给他的新衣裳脱下来,爱惜地叠好,压在牌子上,然后赤条条纵身一跃,就下了水。
身子一沉入水里,鱼不惑顿时觉得一身轻松,说不出的舒适。
他在清澈的湖水里嬉游着,荡漾着,有种忘乎所以的惬意,然后他就忘了为什么要下水。
水很深,往下看碧幽幽的,大海一般的感觉。鱼不惑很好奇,于是就向下潜游过去。他游动的速度很快,可是足足游了小半个时辰,依旧没有寻到那湖水的底。
这里不会是无底洞吧?要不就是传说中的归墟?
鱼不惑脑海中突然浮起现这样的疑问,仿佛很久以前,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然后,他就感觉一股莫可匹敌的巨大吸力,裹着他冲向那个水底游涡。
鱼不惑努力想要挣扎出去,却挣脱不得,他很自然地就恢复了锦鲤真身,可是化为鱼身的它,仍旧挣脱不得,只能被那漩涡卷着,向深不可测的水下冲去。
漩涡卷得鱼不惑晕头转向,然后那股漩涡就推着他,猛然向上冲去。
水面上,一架曲桥。
曲桥上,站着一个神色忧郁的中年美妇人。
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片禁地里,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叫她牵挂,或许她早就追随丈夫于九泉之下了。
她站在桥上,一手托着碗,另一只手随手从中抓些饵料抛进水里,看着围绕着一眼泉水不时跃出水面的锦鲤们争抢着食物。
突然,一记殷雷炸响,中年美妇吓得柔荑一颤,一碗鱼饵全洒向水中
那眼泉水突然托着一条比起其他鲤鱼,红鳞透着金色,体形硕大一倍的锦鲤跃了出来。
锦鲤大张着嘴巴,于是一碗鱼饵全都泼进它的口中……
……
玉少祝的住处,一个童子执礼说道:“少祝回来的正好,太祝命左亚调查陈玄丘的底细,迄今尚无消息。左亚吩咐,等玉少祝回来,请玉少祝负责调查此事。”
玉少祝刚刚沐浴完毕,穿着一袭宽松的道服,长发挽成一束披在肩上,头发还有些湿润,所以黑亮亮的。
玉少祝沉声道:“这陈玄丘是何来历。”
童子乃是侍候左亚安知命的人,便向玉衡道:“此人来自姬国。从现在所知的资料,此人号称来自青萍山、隐仙宗……”
玉衡目芒陡然一闪,一抹锐利的光倏然闪没。
那童子全未察觉,继续道:“可是左亚已经派人调查,姬国无尽之海边缘,确实有一座青萍山,但山上并没有什么隐修的门派,他的这个来历显然是编造的。”
玉衡颊上微显紧绷的线条慢慢柔和下来。
童子继续说着,最后又道:“左亚的意思是,太祝怀疑此人与我奉常寺叛徒陈道韵又或者九尾天狐苏护有关系,请少祝一定调查清楚。”
玉衡颔首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马上着手调查。”
那童子向他行了一礼,道:“陈玄丘此刻正在神殿,以天使身份会唔太祝,弟子还得赶回左亚身边,那就一切拜托少祝了。”
童子说完转身离去。
玉少祝等他离开了,才慢慢站起身来,赤着双足,在房中徐徐踱了几步,忽然站住,扭头看了一眼,房中院里,俱无人迹。
玉少祝吁了口气,一步就向前迈去。此时,他已踱至墙边,墙上有一副画,颜色发黄,似乎是一幅年代甚是久远的古画。
玉少祝一抬腿就能踢到墙上,但他的脚伸出去,却陷入了那副画里,接着身子向前一探,身形突然缩小,一头扑进了画中。
古画绘的是一副山水,有崇山峻岭、流泉飞瀑,还有成熟的野果坠挂在枝头。
此时再看那画,画中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一袭道服,长发挽在脑后,正负着双手,悠然地站在流瀑飞泉之下,似在欣赏山水。
画中世界,却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瀑布的水汽扑面而来。
玉少祝负手站在瀑布前,听着轰隆隆的水声,喃喃自语道:“陈玄丘,道韵兄,此人真是你的后人吗?我却从不曾听说,你有一个儿子,你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啊。”
玉少祝吁叹着,突然若有所觉,猛然一转身,向林间看去。
一双小手把灌木一分,一个发梳双鬏,唇红齿白的红袄少年从中跳了出来,项上挂着个银项圈儿,肩上搭着条红绫儿,一时也看不出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娃儿。
娜扎一抬头,就看见了负手望来的玉少祝,不禁大喜,拍手笑道:“终于走出来了。这鬼地方,明明是奉常寺里,怎么就突然出现了莽莽群山呢。喂,你是奉常寺的人么?刚刚是不是你使幻术困住了我?”、
玉少祝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还没有脱困。”
娜扎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我还在幻境中?”
玉少祝摇头道:“这里嘛,也不算是幻境。不过,你仍被困在这里倒是不假。”
娜扎苦起脸道:“这下惨了,苏苏叮嘱过不许我出门。我偏不听,这要是回去的比他还晚,一定会被他惩罚的。”
这人被困住了都不怕,能不能出去也不担心,却在害怕别人的惩罚,那人很厉害么?
玉少祝好奇地问道:“这个苏苏是你的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记殷雷声骤然传来,山河震颤。
玉少祝攸然变色,失声道:“紫霄神雷!奉常寺内,谁需借用上界雷法?”
……
无名背着几乎曳地的长剑,笔直地往前走。
一队神官从对面走来,大道坦直,旁无他物,所以其中有人看到了他,但是那人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能够走到这里的,走得还如此光明正大、步履从容,显然与奉常寺有着莫大关系,应该是被奉常寺的重要人物带进来的,才会允许他如此自由行动。
无名继续往前走,又看到一群正在草地上练习借法、冥想的年轻弟子,他们当然更不会出面盘问。
无名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走进奉常寺的禁地:九碑林。
无名站在林子里时,就开始发呆了。他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可能有误,谁会在这里会唔贵客呢?
就在这时,一记震耳欲聋的雷霆轰然炸响,让无名的头发都竖立了一下。
这不是普通天象形成的雷电,这威力……是九宵神雷。
无名很熟悉这种雷法,他二师姐就擅长擂雷,而他的小师兄……有二师姐送给他的唤雷符。
无名心中砰然一动,正想寻找那雷击之处。
突然一只很漂亮的白狐从草丛中一跃而出,嗖地一下就跳到了无名身边,一把拉过他长长及地的剑,用两只小爪子捧着那剑往头顶上一挡,哆哆嗦嗦地道:“谁在唤雷呀,真是讨厌死了,不知道人家最怕打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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