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城高级中学,对面的街道。
一辆黑色路虎停靠在路边,胡公子挡着脸,上了后座。
“张叔,开车吧。”
司机姓张,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驾驶经验十分丰富,开起车来一点颠簸也没有。
“打输了?”
旁边,赵姝然觉得好笑,语气有一丝打趣的意味。
胡越放下手,露出乌青的左眼眶。
“他也没讨着好。”
好哥们儿居然妄图当他妹夫,胡公子不能忍,当即就要和其练练。
只是可惜,没能占到太大的便宜。
明白亲哥这是在挽尊,赵姝然继续调侃他:“小时候打不过就算了,现在你一米八九,他只有一米八,还是打不过?”
“屁!他就差跪下来求饶!我看在他刚失恋的份上,才勉强饶过他。”
胡公子觉得太过丢脸,嚷道。
失恋?
赵姝然拨弄起晶莹的指甲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他和乔朝雨分手了?”
“嗯,”胡越很伤感地点点头,“去年我和他算命,那个和尚说我俩这辈子情路都不会太顺,看来是真的。”
“分了挺好,高中生,还即将高考,本来就不应该谈恋爱。”
赵姝然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眼眸里有一丝细微的窃喜。
“对了,以后离他远点,最好问问孟老师能不能给你换个位置。”
胡越很是担忧地提醒道。
赵姝然不解地望向他。
胡越正色道:“我怀疑失恋的打击太大,他开始打你主意。”
赵姝然:……
“妈的,我就你一个妹妹,怎么放心把你交给阿彻?”
“你是我哥,不是我爹。”赵姝然没好气地提醒他。
“长兄如父,你若是要谈恋爱,我不得把关?妹啊,我跟你讲,凡是没咱家有钱、没我帅、我还看不顺眼的男人,一律不能在你的择偶范围内。”
作为哥哥,自然得为妹妹操心,胡越早早就在给赵姝然灌输该找怎样的男人当男朋友。
赵姝然若有所思:“白叔叔比咱爸有钱吧?”
胡越点头。
“白彻比你帅吧?”
“他比我帅个屁!”
“你摸着良心讲。”
“是比我好看那么一丢丢,但不明显。”
胡越脸色僵硬,再次点头。
“你看白彻也顺眼,对吧?”
赵姝然唇角微掀,露出一小排洁白贝齿。
胡越连头也不想点,不明白妹妹这几句话是何意思。
赵姝然点到为止,左手撑着脸蛋,偏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胡越心里也泛起嘀咕。
小姝不会是喜欢阿彻吧?
嗯……好像也不能算是坏事。
毕竟是对着关二爷磕过头的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
益城,高档别墅区,万来豪庭。
已经吃过午饭的“内人田”白总站在一栋独栋别墅前,迟迟没有进去。
内心充斥着一种名为近乡情怯的情绪,白彻点燃一支香烟。
这是他的家。
很小很小的时候,白彻有一个在外人看来幸福美满的家庭。
母亲大家闺秀出身,漂亮贤惠。
父亲虽出身草莽,但未满三十便奋斗下偌大家业,此后十来年更是顺风顺水,没跌过跟头。
在益城,甚至整个锦省,谁人见其都会喊一声白先生。
托父亲的福,白彻成为益城屈指可数的富二代,从小身边就簇拥着一群想要讨好他的人。
天生富贵,不受框束。
久而久之,白彻逐渐养成无拘无束、特立独行、不太着调的豁达性子。
按理,他本可以一直这样肆意生长。
然而,十岁那年,父母离异,他跟着母亲,离开益城,定居在申城,还改名江东风。
天生一个豁达的痞子,父母离婚分居两地这事,对白彻有影响,但也不大。
父母虽然分开,但母亲爱他如故,父亲一年到头也会来申城看他很多次。
不仅如此,申城还有疼他的舅舅与喜欢带着他到处玩的表姐。
这样不算完美、但也没太大缺憾的日子持续到十四岁。
那年,未满四十岁的母亲因病离世,白彻被父亲带回益城。
回到眼前这个家。
在这个家里,他生平第一次见到那对母女。
“这是你白姨,这是白婳,比你小三岁,以后就是你妹妹。”
那时候,白彻才知道,原来四年来,郁郁寡欢的只有母亲,父亲早就和其他人组成新的家庭。
凭什么?
刹那间,不甘、怨恨、不平……种种情绪开始在只有十四岁的白彻心中交织,逐渐扎根,缓缓发芽,直至……盛大。
从那之后,白彻在家里和在外面彻底成了两种人。
对外人,他大气、随性、玩世不恭。
对父亲、白姨乃至妹妹,他尖酸、刻薄、阴翳。
即使他心里明白,归根结底,这个家中没人有错。
和母亲感情破裂,双方共同选择离婚的父亲没错,前半生命运坎坷的白荷阿姨没错,那个便宜妹妹白婳,更没错。
但他就是忍不住将一切负面情绪展露给这一家人
生活在这个家中,他心脏总是刺痛。
父亲和白荷阿姨越恩爱幸福,他就越为已经逝世的母亲不平、怨怼。
于是,前世的白彻总是对这对母女充满恨意。
父亲让他对她们态度好一点,白彻从来不听,还经常冷言嘲讽讥笑。
因此,父子俩之间也从未少过争吵。
任何一点小事,都能成为点燃火药桶的火花,将这个家炸得难以安生。
十四岁的白彻,过早进入叛逆期,从肆意生长变成野蛮生长。
父亲越不让干嘛,他就越要干嘛。
抽烟、喝酒、泡吧、打架、逃课、玩机车……
那些所谓的坏孩子敢干的事他会干,不敢干的事也不会眨一下眼。
“能耐!白彻!真能耐!现在就敢敲断别人一条腿?再过两年是不是要杀个人给老子看?”
“有种朝种。”
“老子给你脸了?哦哟?这眼神是想给老子一刀?”
“不敢。”
“你今天再出这个门试试!出去有本事就莫给老子死回来!”
“死外面也不回来,不稀罕。”
“小彻,别跟你爸顶嘴……”
“不用你当好人。”
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
三十岁、历经浮沉的白彻,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离家十二年,父亲逝世两年,有些事以为早就淡忘,没想到站在家门口,一切都如抽丝剥茧一般,完完整整重新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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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别养书嗷,你们若是养书,我就只能想其他办法养小女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