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煦三人在羿元帅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回去了。

回到阁楼,何星煦把一箱子书拿给霍丹姝看。

“妈,你看看这些要不要学一学?”霍恩族长当初还没出事前,专门提过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选为血脉延续的祭祖者。

霍丹姝就是被选中的人。

何星煦也没有精神力,酆渊到了这边也没有精神力,但他写出来的符文,没有何星煦写出来的效果好。

他们猜想可能和血脉有关。

也许,这就是霍恩族长当初所谓的“天赋”。

既然何星煦写出来的能成功,那么霍恩夫人呢?

这里是现代,喊母亲很奇怪,何星煦直接随大流改喊更亲近一些的称呼。

霍丹姝眼神柔和,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好,回头我看看。”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去见何外公。

之前她记忆没恢复完全,但这时候她急于想见见这个养了她家金宝儿这么多年的恩人。

霍丹姝见过何外公后,在这边住了下来。

何星煦第二天要正式开学,学校大一让住校,他只能周六日回来。

“这边离学校近,中午可以回来吃饭。”何外公倒是不担心,当初在徐家送回来的这么多房子里,选了这么一套,正是因为离省大近。

何星煦挨着霍丹姝坐:“那等下次妈你去复健,我陪着你去。”

霍丹姝满眼都是慈爱的笑意,怎么看都觉得自家金宝儿真的是乖巧又听话:“好,妈等你。”

何星煦小时候一直跟着何外公,后来到了养父母那边,因为不熟悉生不出太过亲近的感觉,但这会儿面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生母,自然而然挨着,下意识搂住霍丹姝的手臂,脸挨着蹭了蹭。

这是下意识的举动,等做完他才耳根有些发烫,坐直身体,想当做没发生过。

偏偏一抬头,对上酆渊似笑非笑的目光。

何星煦这下不仅耳根红,脖子也红了。

酆渊望着唇红齿白满脸通红的何星煦,瞳仁深了些,又怕何外公看出什么,克制着转开视线,低头轻咳一声,掩饰不自然。

第二天酆渊送何星煦去学校。

霍丹姝本来也想去送,但她的腿还不能长时间站立,又怕坐着轮椅去让自家乖崽被人议论,想想没跟过去。

打算回头能正常走路后再去接人。

何星煦自从上次贝裕说起酆渊可能喜欢男的,他纠结着没敢问出来,每次看到酆渊都会不太自在。

酆渊依然戴着口罩,但他外形太过优越。

身高腿长,简单显年轻的卫衣,加上那一头新潮的白毛,更不要说身边跟着一个模样隽秀颀长的何星煦,回头率百分百。

他们进校园的时候,正是饭点,进出校园的人很多。

何星煦去宿舍这段路,两人被搭讪好多次。

酆渊甚至比何星煦还多。

这会何星煦忍不住频频去看酆渊,等再次去看,被酆渊抓个正着:“看我做什么?”

“看看不行吗?”何星煦到了熟悉的地方随性不少,闻言不仅没怕,反而返回回去。

酆渊笑了下,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到脸,但眼底的笑意却是挡都挡不住:“行,自然可以。金宝儿想怎么看都行。”

“酆大哥!”父母喊小名儿因为是长辈羞耻感还没这么强,酆大哥喊出来,怎么就、就这么让人脚趾扣地?

酆渊不逗他了,怕把人逗的更不理他。

他感觉到这几天回星际那边何星煦在躲他,虽然不明显,眼神交流明显少了。

他知道何星煦在纠结要不要问他的性取向,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能等,却又抑制不住想早点知道一个结果。

酆渊在何星煦进宿舍拿书的前一刻,把人拉着手臂,干脆带到旁边,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何星煦眼神躲闪:“有吗?”

酆渊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他。

何星煦最终还是抓了一下头发,他头发柔软蓬松,不用打理都自然形成好看的弧度,随着手指在发间抓了一下,每一根发丝仿佛都在duangduang的。

酆渊一时间有些手痒,克制不住想去抓一把。

他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

等何星煦放下手刚要说什么,他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何星煦捂住头顶:“做什么?”

酆渊好笑:“你看看以前我摸你的脑袋你可没这么大反应,还说没什么事?”

何星煦放下手,破罐子破摔:“这不是有人跟我说,你瞧着像是……喜欢男的?刚刚搭讪的不仅有女生也有男生……”

如果贝裕说出来的时候他还只是怀疑,但刚刚一路走过,是真的不确定了。

酆渊眸色深了不少:“刚刚也有男生搭讪你。”

何星煦:“这能一样吗?我的只有一位,搭讪你的男生有一半。”

这几率对半,的确很有问题了吧。

他本来还以为酆大哥会否认,毕竟在星际的时候没听说他有什么感情牵扯,唯一一个也就是羿荣熙对外说对酆大哥情根深种。

但羿荣熙是假装的,连私生子都有了。

不过这么一看,唯一的一段有关,虽然是羿荣熙有意为之,的确只是男生。

就在何星煦想着如果酆大哥否认,他就不继续问,他肯定信酆大哥。

谁知酆渊下一刻直接点头:“对,我是喜欢男的。”

何星煦:“??”

他愣愣仰起头,显然没想到酆渊这么痛快承认,甚至……还这么坦然?

“酆大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否则,为什么酆大哥这么确定自己的性取向?

这个念头一起,何星煦只觉得胸口像是闷了一块,呼吸有些艰难。

他觉得这是自己太出乎意料,没想到自己和酆大哥关系这么好,却不知道酆大哥竟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酆渊他不想否认,却也不想承认。

没办法告诉何星煦他喜欢的人就是对方,那就不能承认,以免对方误会他喜欢的是别人。

他干脆答非所问:“所以你这几天就是在想这个,所以才没以前这么亲近我?我喜不喜欢男的,会影响我们的关系吗?”

他没说什么关系,但两人关系的确特殊。

既是长辈和晚辈,却也是书中说的竹马,同样的,也有白狼那段奇妙的缘分。

说起来,何星煦以前还承认过他是白狼的主人。

何星煦被提醒,显然也想到他还是白狼主人的那段。

因为当时有小狼崽还有怪物霍恩,白狼显得也就没这么突兀。

但眼前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跟他提这个?

何星煦心情复杂:酆大哥还真的是无所顾忌啊。

对方这么坦然,何星煦要是再纠结,反而不爽利。

他摇头:“不管酆大哥怎么样,你在我心里就像……像长辈一样。”

酆渊被反戳一刀:“……也没必要。我们也就差几岁。”

在星际,何星煦实际年纪也是三十,差几岁。

这边的话,他身份证上年纪是二十二,他也只当差几岁。

总归,他怎么就是长辈一样了?

何星煦没纠结这个问题,他看到贝裕和两个人从食堂的方向往这边过来。

贝裕眼睛和雷达一样,一眼锁定酆渊,眼睛放光:“星星!表哥!”

何星煦:“……”

酆渊:“…………”

两人对视一眼,酆渊嘱咐一句,默默转身,离开了。

贝裕幽怨瞅着酆渊远去的背影,蔫哒哒的挨着何星煦:“星星啊,表哥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怎么看到我过来就走了?”

何星煦:“酆大哥他……有急事。”

“是吗?”贝裕又开心起来,拿出手机,“那你把我推给表哥吧?”

何星煦转移话题,看向另外两个:“你们好,我是何星煦,你们一个宿舍的。”

两个舍友,一个叫邴书航,是个高冷酷哥,化学系的。

另外一个叫周霁,是个很健谈的男生,胖乎乎的脸上都是笑容,结果专业学的竟然是法医学。

周霁对于好看的人无论男女都没有抵抗力:“哈哈咱们宿舍可真的是帅哥云集,本来我觉得书航长得好看,没想到何同学比书航还好看!”

何星煦:当着本人的面就这么说了?

周霁被何星煦这么直白的表情逗笑:“哈哈放心好了,我们两家是世交,早就认识了,是为了反抗家里,才报的这么远的。”

何星煦对于别人的隐私没多问,因为有个健谈的周霁,还有一个很混得开的贝裕,四人不过半天就熟悉起来。

中午何星煦下课出来,酆渊发消息在校门口等他。

何星煦和舍友匆匆说了一声,跑出门。

“酆大哥,我以后自己回去就行,不用专门来接我。”

“我现在没别的事。”酆渊从他手里接过书,随意翻看几下。

都是些专业词汇,他不太感兴趣。

何星煦先前还问过他要不要去考个学历,酆渊过目不忘,加上来这里的这段时间已经将所有的字都认完,想要考个学历轻而易举。

酆渊摇头,他还没想好做什么。

从小到大一直当成未来陛下培养,但后来老陛下发疯,他因为身体特殊又一直待在宫里,真正喜欢的东西不多。

但他想尽力融合到何星煦的世界,需要找一件他喜欢又擅长的事。

何星煦这边跟着酆渊离开,贝裕羡慕瞅着:“呜呜,我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这么贴心的哥哥……还接送放学,怎么就这么好呢?”

周霁看他捧着脸,一言难尽:“你是羡慕人家贴心,还是嫉妒人家哥哥长得好看但不肯加你?”

贝裕没瞒着自己的性向,一来就坦白了。

贝裕:“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极品,不谈到手,我这辈子都没办法瞑目啊。”

周霁呸呸两声:“你少乌鸦嘴吧,说什么瞑目不瞑目的?”

“嘿嘿,我该打。”贝裕自己打了一下,想到朋友晚上邀约,精神抖擞,“朋友约我晚上去酒吧,你们去不去?听说是新开的,可好玩了!”

周霁是学法医的,是自己爱好,为了反抗家里让他学金融,义无反顾和同样反抗家里的邴书航从京市跑到这里,他虽然健谈,但不喜欢太吵闹,摇头拒绝。

邴书航也不感兴趣,从他学的是化学就能看出。

贝裕遗憾,但没能要到大帅哥的联系方式,打算晚上出去嗨一下缓和被打击到的自信心。

接下来几天,何星煦按部就班上下课。

中午回家吃。

周五下午,何星煦回宿舍放书,今晚上明后天不用待在宿舍,他可以回家住了。

宿舍只有贝裕一个人在,他似乎不舒服,躺在自己床铺上,看到何星煦也只是有气无力挥挥手。

“你怎么了?”何星煦走到贝裕床头。

贝裕摇头:“没事,就是头有些晕,我吃过药了,躺躺就没事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前几天跟着去了一次酒吧,他也就喝了一杯酒,回来就感觉身体不舒服。

但前几天也没这么严重,今天早上起来差点起不来。

幸亏今天只有一节课,他强撑着上完,下午就一直躺着了。

何星煦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不发烧:“你确定一个人行吗?”

贝裕摆摆手:“邴书航和周周等下就回来了。”

他知道何星煦家就在附近,估计是要周六日回家住。

何星煦见多了元气满满精神抖擞的贝裕,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

他一直等邴书航周霁两人回来,才放心。

临走前,他看着贝裕病怏怏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脸太过惨白,显得印堂格外的黑。

何星煦总觉得这样的贝裕浑身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这种直觉仿佛是天生的。

如果是以前没见过那块平安玉化成齑粉,他肯定觉得自己是多想,但望着贝裕……他找了找,找到不久前写多了的平安符,塞到贝裕枕头下。

“这是我之前求的一张平安符,你随身带着,能保平安。”

“噗嗤!”周霁洗完手回来听到这句,没忍住笑了下。

看到何星煦看过来,赶紧解释,“抱歉,我尊重个人信仰,就是没忍住。”

他一个学法医的,真的不信这个。

但的确是个人爱好,他真就是一时没忍住。

何星煦也没管他信没信,又嘱咐贝裕一声,在贝裕感动得泪汪汪的目送下离开了。

贝裕从枕头下摸出平安符,眼巴巴的:“我都想以身相许了……”

周霁给他倒了杯水,把药顺便拿过来:“你愿意,人家何星煦还不愿意呢。”

贝裕幽怨:“你好歹也算半个校草好不好?”

周霁好奇了,连一直没说话的邴书航也好奇看过来:“为什么是半个?”

贝裕捏着平安符声音都大了不少:“因为是我自封的校草啊。”

邴书航、周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贝裕躺了一个小时,感觉病好了大半。

晚上的时候又生龙活虎了。

朋友再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贝裕还在迟疑,对面一说难得第一个周末,大家都在等他。

贝裕不好意思拒绝,想着不喝酒早点回来,还是答应了。

临走前,不小心看到自己床头枕头下露出的一角,顺手把平安符塞到裤子口袋里。

何星煦晚上吃过饭去阁楼去看书。

霍丹姝这几天在学这边的字,她穿过来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植物人状态,如今醒来虽然要学这些霍恩家族祖传的书籍,但上面是繁体字,她大部分不认识,需要从头先学。

所以这会儿看这些的只有何星煦一个,霍丹姝在楼下自学认这边的字。

酆渊端着夜宵上来时,何星煦正在看有关面相的书。

之所以先看这个,是想到临走前贝裕的面相。

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的直觉是不是错觉,可回到家后一直心神不宁,总是能想起来贝裕眼泪汪汪看着他的娃娃脸。

但平时格外讨喜的面容因为印堂发黑,瞧着黑云压顶,很不祥。

何星煦刚想和酆渊说贝裕面相的事,突然先收到贝裕的微信。

【贝壳:救】

只有一个字,不知道是没发完还是别的,后面带着一个定位。

何星煦脸色微变,坐直了身体。

酆渊察觉到不对,也看过去,皱眉:“先问问你别的舍友。”

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宿舍吗?怎么定位是酒吧?

何星煦打电话回去,周霁说他两个小时前被朋友约着去酒吧了。

邴书航和周霁听说贝裕给他发了这么一条消息脸色大变,打贝裕电话,已经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两边的人没耽搁,在学校门口集合,打车前往定位的酒吧。

另一边酒吧洗手间里,贝裕被两人蹲在隔间里。

贝裕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隔间的门被大力撞开。

他抱着手机吓得一哆嗦,脑袋本就昏昏沉沉,看着前方都有重影:“你们想干什么?”

“贝同学,我们是你朋友的朋友,大家都是朋友,你躲什么?”其中一人穿黑衬衫长得人高马大,笑着一把从贝裕手里夺过手机。

“还给我!”贝裕摇摇晃晃要去抢,被另外一人扶住,半拖着往外走。

三人从包厢出去时,刚好有人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住:“你们……”

黑衬衫满脸横肉:“滚蛋,少管闲事!”

这人吓得转身就跑。

贝裕努力想抬头,伸出的手却没能把人喊回来。

他后悔了,不该抵不住朋友的邀请过来的。

到这里没多久他就发现不对劲,朋友把他带到一间包厢,和平时不同,不仅没有帅哥同龄人,反而是一对中年夫妻,还带了四个黑衬衫。

黑衬衫、黑墨镜,瞧着不像好人。

朋友说是碰巧遇到的,是朋友的父母,听说他来了省城,非要请他喝酒。

推脱不过,也就带过来了。

贝裕本想待十分钟就走,朋友却一直劝酒。

那对夫妻带来的四人也过来劝他。

夫妻倒是没开口,但一直在打量他,上上下下的,眼神挑剔又阴森,脸上无悲无喜,眼下青黑,让人害怕。

贝裕当时说自己生病不能喝酒,朋友干脆倒了一杯果酒:“给我个面子,喝完这个我送你回去。”

贝裕想着果酒也没事,喝完他就走人。

可刚端起杯子,他七分裤口袋挨着皮肤的地方传来灼烧感。

热意烫得贝裕啊一声,下意识放下杯子,去摸裤兜。

放下杯子瞬间,没发现那对一直盯着他动作的夫妻表情愈发阴郁。

贝裕摸到裤兜的瞬间脑子嗡一下炸开,他记得这里是他临出宿舍随手放在里面的平安符。

此刻摸到的,却是一把灰。

上面还残留着刚燃烧殆尽的温度,炙热的,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贝裕顾不得别的,扶着额头起身,摇摇晃晃的:“我突然内急,我先去上个厕所,等回来再喝……”

说着捂着嘴呕一声,往外冲。

他跑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冲进一间隔间关上门,拿出手机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就成现在这样了。

贝裕头晕得厉害,他想到刚进包厢就觉得里面香得很,一开始以为是酒吧包厢的熏香。

此刻闻着,更像是线香……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件事?他跑什么?你有没有和他说好?”一直没开口的夫妻中的丈夫猛吸一口烟,厌恶看向贝裕。

贝裕当成好友的赖壹陪着笑:“这种事……没人会同意的吧?不过他家里在他出柜后不怎么管他,到时候他出事只会当成意外,你们不是找好神婆了吗?”

王先生脸色不好看:“他要是一直这么反抗,还会顺利吗?”

赖壹:“王先生放心,等事情结成,他会陷入昏迷,也不可能说出今晚的事。他今年十八,和令公子同年同月生,模样又好,家世也好,刚考上省大。”

没说出一项,王先生脸色好一些。

王太太在旁边已经抹上眼泪,再看昏沉神志不清的贝裕年轻白嫩的一张脸,满意不少:“已经没时间找人了,今晚就是头七。呜呜,我家孩子怎么能就这么走了?都怪你,要不是你骂了他,他怎么会想不开……呜呜,我的儿啊……”

王先生本就烦躁,听到这眼里闪过痛色,最后把剩下的烟吸完,一咬牙,盯着贝裕:“算我对不起你。等你死了,我会好好补偿你家人的。”

他站起身,朝四个保镖示意。

保镖搀扶起已经浑身酸软任其所为的贝裕,就要离开。

赖壹谄媚笑着上前:“王先生,您看我们之前说好的……”

王先生的保镖拿给他一张支票:“一百万,其中一部分是封口费,以后出去别乱说。”

赖壹喜得双眼放光:“是是,出了这道门,我保证这辈子都没见过王先生你们。”

余光扫见努力偏着头,朝他这边执拗看过来的贝裕。

仿佛在问:为什么?

他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即使身边人都说他不是好人,可他们小学初中都是小伙伴是同学,即使对方没上高中跟着别人混,他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对方。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贝裕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想干嘛,可从对话里,知道他们想要他的命。

呜呜他好惨,他刚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就要嘎了吗?

早知道还不如烂在床上,生病就好好躺着吗?来什么酒吧!

赖壹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捏紧手里的支票,眼神复杂盯着贝裕,最终偏过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怪……就怪人心易变。

贝裕还是贝裕,可他早就不知道当初的赖壹。

贝裕又何曾知道,他多羡慕嫉妒……恨他。

他活的恣意洒脱,即使出柜家里不管他,却也依然给他大笔的钱挥霍。可自己呢?像是一个小丑苟延残喘,活得这么难……他欠了大笔的钱,还不上他只能被打断手,他不想成残废。

贝裕不是说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吗?不是可以为他出生入死吗?

那么……替他死一死不好吗?

贝裕就这么被拖着往前走,就在以为今晚是他魂断之日时,包厢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四个年轻人挡在门口,冷眼瞧着里面的场景。

周霁看到贝裕泪眼婆娑的模样,气炸了:“特么你们想干什么?把贝裕放开!”

邴书航目光落在王先生身上,眉头紧皱:“王老板,你最好把我同学放开,我已经报警。”

王先生没想到这里有人认识他:“你是……”他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邴书航以前不觉得自己的家世有什么可说的,但这时候也顾不上:“我姓邴。不久前我爷爷的寿宴上,我们见过一面。”

王先生终于脸色变了,心思转了几次:“原来是邴老的孙子……”

他知道今晚这个年轻人带不走了。

他们这种人办任何事都找好退路,此刻看向其中一个保镖,后者点头。

另外一人松开手,保镖自己扶着贝裕,显然打算将一切揽在身上。

赖壹还没回神,已经被王先生深深看了眼:“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邴书航说报警是真的报警了,没多久,一行人被带走了。

等何星煦他们再出来时,脸色都不好看。

贝裕吸了不少迷药,先被送到医院,何星煦几人录完口供出来,心情都不好。

想过贝裕遇到危险,但没想到遇到的是这种事。

周霁平时多好脾气一人,气得跳脚:“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自己儿子被自己逼死了,又后悔了?怕自己儿子孤单,找人给他儿子办阴婚?”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不知道从哪里找的神婆,竟然是真的今晚结完阴魂会病倒,没两天就会“病死”。

好家伙,是真的共赴黄泉的“婚”。

周霁这种唯物主义都听得浑身发毛,觉得这次贝裕命大。

要是何星煦没看到消息错过了,他们晚到一会儿,他就真的没了。

邴书航脸色同样不好看,王先生王太太只是暂时被关押,刚刚已经被律师取保候审。

保镖一力将这事揽在身上,说他自作主张,先生太太是知道来救人的。

加上旁边赖壹作证,这两人就这么被放走了。

王家的事他听过一些,还是上周王家儿子出事他在圈子里听到的。

王家这儿子高考完出柜,王先生大怒,想要将儿子性取向掰正,把人关在家里两个月。

王家儿子跑了两次被抓回来,不知道王先生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或者说了难听的话,等邴书航知道消息的时候,就是王家儿子在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吊死了。

今天正是头七。

可他没想到王先生不知道出于愧疚还是别的,生前想掰正儿子的性取向,死后倒是要给他找个男生配阴魂。

配也就算了,竟然还找活人?

这可真的是在法律的边缘蹦跶。

但他们这种人都是人精,既然敢做,已经想好退路背锅侠。

何星煦几人到医院病房的时候,贝裕已经醒了。

看到何星煦哇一声哭起来,上前就要抱住他。

何星煦往后连退三步:“你醒了就好。”

贝裕哭唧唧:“我都这么惨了……嗝,不能给我个安慰的抱抱吗?呜呜,不行,让、让表哥抱一下也行……”

何星煦:倒是也不用想得这么美。

贝裕眼圈红通通的,是真的吓坏了,但想到今晚离奇的经历,边抽噎边好奇:“星星,你给我的平安符是哪里求来的?等我病好,一定要去求个十张八张,贴满全身。呜呜太有用了,要不是平安符提醒我,我差点喝了那果酒,指不定直接晕了,求救都没机会……”

他小嘴叭叭把自己今晚惊险刺激说得跌宕起伏。

何星煦虽然知道平安符有用,没想到这种也有效。

还能当提醒来用?

邴书航和周霁怀疑人生:“你的病还没好呢?符纸自燃,你是不是偷偷自己烧的?”

虽然经历过这一遭,他们也只当王先生是被人骗了。

贝裕更委屈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问星星!”

何星煦面对三双眼的注视:这让他怎么说?老王卖瓜,自己夸一把?

好在邴书航和周霁为了安抚贝裕,没信也当成信了。

贝裕这才放过他们,继续扯着何星煦的袖子问地址。

直到何星煦说明天给他再带一张,才满意放手。

临走前,已经恢复喜笑颜开的贝裕还是咬着唇小声问道:“他……为什么要害我啊?”

何星煦三人对视一眼,知道他问的是谁。

还是周霁开了口,也没瞒着,把知晓的情况说了:“他说他羡慕嫉妒恨你,说你日子过得太好,还要总拉着他说你过得多好多好。他初中父母离婚,谁都不肯要他,他日子过不下去,成绩一落千丈没考上高中,只能跟着小混混。今年又被带着染上好赌的毛病,欠了很多钱,而你却考上大学,前途无量。”

剩下的周霁没说,贝裕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贝裕是真的把人当朋友,一直找他,的确是可怜同情对方,时不时带着对方去他家吃吃喝喝,把自己的东西衣服分享给对方,想缓解对方的困窘,还想让爸妈资助赖壹。

可赖壹自己拒绝了,他以为……自己是在为他好。

没想到赖壹一直觉得自己在故意炫耀,反而恨上他。

何星煦酆渊和邴书航两人分开后往家走。

何星煦心情不怎么好。

酆渊认真看着他在黑暗里若隐若现的侧脸:“还在想贝裕的事?”

何星煦嗯了声:“这件事王先生王太太做了这么坏的事,却轻飘飘被放过了。”因为有人替他们认了这些事,因为证据不足,坏人没有得到惩罚,他心里不痛快。

酆渊:“不会就这么算了。”

何星煦看过去:“怎么说?”

酆渊:“今晚的事已经通知贝裕的父母。”

从今晚了解到只言片语,贝裕的父母因为贝裕出柜虽然不怎管他,从贝裕这性格也能看出父母对他还是很好的。

没有哪个疼爱孩子的父母能忍受这种事。

贝家有钱,王先生想拿钱买通保镖认下这事,也不看贝家同不同意。

果然第二天,何星煦和酆渊带着霍丹姝来医院复健顺便看看贝裕的时候,看到病房外围了不少人。

正是王先生王太太,但两人形容憔悴,王太太更是歇斯底里愤怒骂着什么。

一个模样贵气的夫人冷冰冰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瞧着二人,嗤笑一声:“王太太,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什么叫你家儿子的骨灰被人洒了?这关我家什么事?我们可是刚到病房没多久,你们可以去查监控,我和我家老贝一直没出医院。”

骨灰扬了?这才是开始,敢欺负她儿子,给她等着,祖宗十八代的骨灰她都撅了给扬了!

敢让她儿子给人配阴魂?不把王家搅合的天翻地覆,她跟他们姓!

王先生脸色阴沉,但电话响个没完,没多久接到一个电话大变:“你说什么?什么叫宁愿给违约金也要毁约?”

对面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王先生彻底一脸颓败。

王太太还在嘶吼,王先生朝她怒吼一声:“闭嘴!”

王太太还想指着贵妇人说什么,看到丈夫这铁青的脸色也不敢吭声。

王先生死死瞪着贵妇人:“是不是你们干的?”

贵妇人吹了吹保养得宜的指甲:“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你们不是有钱吗?几桩小生意而已,你们有钱,你们怕什么?左右公司倒闭了你们不是还有钱吗?”

阴阳怪气的一句,让王先生终于意识到,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何星煦三人等王先生他们离开,才上前。

到了门口,就看到贝裕精神抖擞盘腿坐在床上,张着嘴被一口一个喂着切好的水果,美滋滋。

美妇人拿手指戳着他的脑门:“你瞧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跟我们横,结果到了外面,被人拿捏小鸡仔似的……”

贝裕捂着脑袋,呜呜呜:“疼!”

美妇人气得不轻:“你还知道疼?真是欠了你们父子的!”

贝先生被吼也不生气,继续插着水果块喂儿子:“你还说,要不是你不肯先低头,现在这样你们母子和好,多好。”

美妇人哼了哼,倒也没说别的。

她就是气这混小子,出柜就出柜,还闹得人尽皆知。那段时间关系不好的太太老是往她跟前戳,张嘴闭口那你家老贝不是绝后了啊。

她那个气啊。

这小兔崽子还梗着脖子不肯说好话,她自然不肯先低头。

何星煦三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贝裕先看到,立刻啊一声,就要往床下冲。

贝太太看有人来了,立刻露出得体的笑容,当得知是何星煦给的平安符救了她儿子狗命,立刻不要钱的好话一箩筐甩来。

贝太太和霍丹姝一见如故,很快聊到一起。

贝先生很信这个,正想找机会拜访一下,询问求平安符的地方,再还个愿。

何星煦从兜里摸出一张平安符,递给贝裕:“你拿着用,至于地方没有。”

贝先生只当是个隐世高人,也没再追问。

但非要给钱:“平时这种灵验的平安符求都求不来,不能让同学你吃亏,肯定花了大价钱求来的,我们家孩子已经是占便宜。”

何星煦随手画的,怎么好收钱:“真不用……”

酆渊默默在一旁调出收款码,他看出来贝家是宁愿花钱也不想欠人情。

人情是最难还的。

贝先生立刻转过去十万。

何星煦:“……”

他扭头看去:你怎么就收了?

酆渊淡定:这平安符值得。

毕竟符纸是在聚灵阵里画的,里面蕴含的灵力充足,贝裕这不仅保了一条命病好的这么快,估计也有效果。

当然最重要的是,贝家不想欠人情。

何星煦最后也看出贝家的目的,收都收了,他还能退回去不成?

贝先生贝太太同时松口气,他们的确是感激何同学的,问题是刚来一个赖壹。

他们是怕自家儿子跟人再有过多的人情牵扯。

自家儿子重情,那个赖壹就是小学的时候主动跟儿子玩,他就一股脑死心塌地跟人当朋友。

结果差点小命都没了。

何星煦三人和贝家人告辞后陪霍丹姝去复健。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何星煦抬眼,刚好看到汤继祖浑浑噩噩一脸惨淡跟着一行人往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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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丹神

胜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