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辰脸色黑沉得能滴下水来,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对苏妤再没了好脾气。
“宫宴之上,吵吵嚷嚷像什么话,你给我闭嘴!”
苏妤眼圈通红,被他骤然的厉声呵斥吓得满腹委屈,后半段别说吃东西,一口水都没喝。
而注意到乔楚那边的贺承奕,同样面色铁青,喝酒吃肉的动作狠戾得像杀人。
该死的祸国妖女,竟敢堂而皇之坐龙椅,还让陛下侍奉她用膳,简直反了天了!
贺家满门忠烈,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如何看得下去这等僭越之事!
他满腔火气,一掀披风,跪倒在大殿中央。
“末将贺承奕,斗胆进言,长公主殿下此等行径,藐视天威,于礼法不和,按律当……”
话音未落,笑意清浅的天子便打断他,同时还将一只炸虾球喂到了乔楚嘴边。
“爱卿何出此言?百善孝为先,我大昭向来重孝道,幼弟敬爱长姐,有何不妥?”
提到乔楚,他声调沉敛下来,“莫非爱卿要逼朕做个不孝不义之人?”
这帽子扣下来可就大了。
贺承奕抬眸看了眼,龙椅之上,黄袍加身的帝王对身旁女子百般呵护,若非姿态过于亲密,倒真像寻常姐弟。
他心中明白陛下是铁了心要护长公主,不再多言,找了个不胜酒力的借口,拂袖出了大殿。
乔楚气得牙痒痒,把狗皇帝递过来的烤鸡腿咬得嘎嘣脆。
要不要这么操蛋啊!好不容易看上个俊朗壮实的,她这还没做什么,咋就结上梁子了?
要在一群武夫里找个俊俏的不容易,贺承奕走后,乔楚就没发现看得上眼的。
顾彦辰倒是有几分姿色,但乔楚眼光高,懒得跟女主抢男人,也不屑跟那种四处留情的东西有纠葛。
这群人狼吞虎咽,吃相实在难看,乔楚吃饱喝足,没待一会儿就兴致缺缺地离席了。
有系统开的金手指,她现在武功奇高,毫不费力就挣脱了狗皇帝的束缚,大摇大摆从正门离开。
看着便宜弟弟脸上惊讶的神色,乔楚莫名有点骄傲,“皇弟慢用,姐姐我先走一步。”
今晚是犒劳将士,乔洛自然不能像她这般,没规没矩起身就走,只能看着那抹倩影从视线里消失。
傍晚清风徐徐,乔楚没走两步就到了御花园,淡雅的花香混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饭统也冒出来享受皇宫的奢靡,【宿主,你想要俊俏男人,这送上门的不就有一个嘛!】
而且以它多年的经验来看,狗皇帝虽然有点小变态,但宿主明显乐在其中呀!
乔楚故作高深地摇摇头,“我有三不要。”
饭统给到情绪价值:【小的愿闻其详。】
乔楚伸出三根手指,慢条斯理道:“不守男德的不要,长得丑的不要,活儿不好的不要。”
想起狗皇帝那张带感的脸,乔楚略表遗憾,“他这宫里妃嫔美人如云,到了晚上忙都忙不过来,我还是不凑热闹了。”
饭统表示赞同:【刚查了资料,宫**有贵妃二人,妃四人,贵嫔七人……】
【这狗皇帝有时竟一晚辗转多宫,肾比宿主还强不少哇!】
饭统不说还好,一说乔楚就来了兴趣,“来都来了,我倒要看看后宫里都是什么样的倾城美人,嘿嘿嘿。”
饭统:【宿主你别笑那么猥琐……】
长廊顶上,一路尾随、贴身保护乔楚的乔十一脸都绿了。
这后宫里住的“美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苦命的弟兄们。
原本这一支百人的影卫队,是历朝历代君王的心腹,只用于保障帝王安危。
可到了这一代,陛下被前朝大臣催婚催得不厌其烦,于是挑了些样貌出挑的影卫扮做秀女,选入宫中。
比起弟兄们学嫔妃竞相争宠的悲惨遭遇,乔十一自认为被分配到的差事还算不错,只需将长公主每日言行禀报给陛下即可。
乔楚本想去最近的储秀宫逛逛,没成想在凉亭里碰见一个人。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但习武之人视力非同寻常,乔楚一眼就看出,那人正是愤愤离席的贺世子。
想到贺承奕在大殿上的行为,乔楚暗自摇头。
别人都埋头吃肉,唯恐惹火上身,他却偏要直言不讳,倒是忠勇之辈。
可惜性格太古板,对狗皇帝一腔赤诚,又知道她是顾彦辰的正妻,必然不愿跟她扯上关系。
到嘴的鸭子飞咯……乔楚加快步伐,睡不到男人没关系,她打算多看几个美人养养眼。
谁知眼前人影一闪,贺承奕就拦在了她面前,噌的一声,佩剑出鞘,在他手里闪着凌冽的寒光。
乔楚自然是不怕他的,面上却惊恐万分,昳丽的小脸吓得惨白,接连后退好几步。
“贺、贺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承奕步步紧逼,“长公主殿下怎会不知微臣的意思?”
“方才宴上,你与陛下耳鬓厮磨,浓情蜜意,已然越过了做皇姐的本分!”
乔楚强装镇定,“我本就不是陛下亲姐,长公主只是一个封号罢了。”
贺承奕听她振振有词,毫无悔过之心,怒意瞬间充斥整个胸膛。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借陛下刺激顾彦辰也罢,确有攀龙附凤之心也好,从今往后,不得勾引陛下!”
“否则——”
他语气一凛,长剑出鞘,剑锋唰地破空,抵在乔楚纤白脆弱的颈项上。
“我贺承奕,便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清君侧!”
“哈哈哈……!”
长剑当前,乔楚非但不退,反而挺身相迎,癫狂的笑声带着某种决绝。
“贺将军又怎知,今日之事,不是陛下勾引强迫于我呢?”
眼见那嫩白肌肤被割出一道血痕,贺承奕心头大骇,连忙收剑入鞘。
“长公主殿下慎言!”
乔楚见他退让,直觉有戏,演得更加起劲。
“怎么,贺将军觉得,本宫有必要费尽心思欺骗你?”
“昭国谁人不知,我对威远将军顾彦辰情有独钟,不惜自降尊位,也要嫁与他为妻。”
“你说我勾引陛下,我请问,龙椅是我要坐的吗?菜肴是我要陛下喂的吗?宴上我可曾给过他好脸色?”
她说着说着,眼角簌簌滚下清泪,打湿的鸦黑羽睫簇簇挺翘,沾满泪光的脸颊,无一处不是惊心动魄的美丽。
贺承奕从小跟随父亲镇北王南征北战,鲜少与女子相处,更是头一回将娇滴滴的姑娘气哭。
他心头愈发烦躁,不知该作何反应,便拔剑割了披风一角,本意是递给她擦泪。
乔楚啪的一声打到他手上,将那块布角掀飞。
她哽咽着瞪贺承奕,“用不着你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