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胜神识一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错觉吗？
不，不对，是很清晰的一句话，就像有人在自己耳边念叨一样。
该不会，又是大圣的记忆碎片？
天上的长生有问题？
孙胜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但都是些寻不到答案的问题。
————
另一边，蛊界，青茅山。
方源此刻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精彩二字来形容。
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自己拼尽全力、舍弃一切，成为至强，所求得的东西，仅仅是别人最无关紧要的一小部分。
这算个什么事情？
方源脸瞬间黑了。
哪怕还没有经历过五百年的落魄，哪怕方源还没有经历过魔尊崛起路的历练，但是听到一个可能是自己的人灭绝人性、努力拼搏了一辈子，最后在终极目的上沦为了笑话……他还是感觉有点失落。
“哥哥，还在忙着修炼呢？”
古月方正拍了拍方源的肩膀，把方源从思绪中唤回。
“我知道哥哥你一时无法接受从天才跌落房间的困苦，但你也不能非礼沈翠姑娘，一个小丫头吧。舅父舅母将你逐出家门，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沈翠？
方源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他能没有印象吗？自从自己展露诗词才华后，沈翠便是他的贴身丫鬟，伺候自己的日常起居。
平日里对自己也算恭敬上心。
方源如今还不是方老魔，没有完全看透蛊界的人心险恶。
误以为沈翠是好姑娘，在测出丙等劣质资质，众人都嘲讽唾弃自己的时候仍旧不离不弃。
百密一疏，原本方源只是打算说几句心里话，疏解下心结，没承想，沈翠突然开始大叫，诽谤他非礼。
舅父舅母立刻出现，给了自己一个丧心病狂、酒后乱性的罪名，剥夺了属于自己的父母遗产继承权，还把自己逐出了家门，流落街头。
沈翠怎么会背叛自己，她怎么敢背叛自己！
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开窍的凡人，家境也是普普通通，自己再差也是成功开窍后的一名蛊师，她怎么敢！
方源深吸一口气。
还是因为弱小，自己太弱小了。
要是自己是甲等资质，要是自己如今是三转蛊师，家族长老，谁能诽谤他？谁敢诽谤他？
因此，方源才不顾一切地刻苦修炼，希望变强。
可是，蛊界不是少年热血漫，天道可不会因为你仇恨上涌而关照你半分，变强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孤身在外，没有资源，想要修炼，谈何容易。
只靠家族发的那一点点供给，加上一只一转月光蛊，他能怎么办？
面对如今自己穿越以来一起长大的亲弟弟登门嘲讽，他又能怎么办？
方源淡淡回应道：“那晚的事，我不想多言，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抓紧去修炼吧。”
又是这张冷漠脸，又是这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古月方正在来之前，幻想过很多哥哥脸上的表情，但唯独没想到还是往日那张目空一切的冷漠脸。
比起这张脸，他更希望看到哥哥遭遇打击，意志消沉的模样。
就像那天晚上，哥哥非礼沈翠的晚上，脸上错愕的神情。
那种从心底深处隐隐升起的一阵难以言表的痛快情绪，尽管方正极为不想承认，甚至觉得有些罪恶，但他还是想看，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再次见到。
曾经有着天才名号的哥哥，曾经自己只能在他阴影中苟活的哥哥，如今落魄颓丧，衬托自己的优秀，这种爽感，他真的想再一次体会到！
可是，方正失望了。
经历会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做事准则，但人的本质，是不变的。
没有五百年蛊界摸爬滚打，方老魔依旧是方老魔，依旧拥有那份仙尊悔而我不悔的钢铁意志！
就算二人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算方源如今已经被逐出家门，沦为野犬。
但是，方正依旧不敢跟方源产生过多的目光接触。
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眸，总是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
方正强迫自己去注视方源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家族学堂的第一堂考核，谁能率先炼化蛊虫，谁能拔得头筹，就能获得二十块元石的奖励。看着吧，哥哥，这份奖励一定是属于我的！”
话落，兴许是十来秒的对视，对于方正而言，实在是太长，他没有等到方源的回话，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方源就站在原地，默默听着，没有回话。
直到方正走了之后，才自嘲地笑了笑。
骗人易，骗己难。
族中唯一的甲等资质，本就是头筹，有必要特意来告知自己，一个区区丙等资质的废物吗？
看来自己的弟弟还是没放下自己这个做哥哥的。
说漂亮话没有意义。
如果想要拿回一切，拿回尊重，靠的是实力，而不是在这里耍嘴皮子功夫。
方源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为什么黑化。
目前看来，自己弟弟的嘲讽，自己并不介意。
沈翠，一个连自己命运都得依附他人存在的底层人，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方源说恨也恨，说不恨也不恨，至少他不会故意去杀了她。
至于舅父舅母的算计，虽然自己中了招，但归根结底是自己技不如人。
自己早就看清楚了舅父舅母的本质，理论上也不会产生多少情绪。
那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在短短两三年之内黑化成那个样子，那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样子。
“现在的我……到底是不如群主记忆副本里的我吧。”方源耸了耸肩。
但如果真的到了面临和记忆副本中一样抉择的时候，方源也不会手下留情。
他是个说做就做的人，从不会犹豫与后悔。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自己的选择。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既然是自己的坚持，那就去做，做了就不要后悔。
选择相信群主的语言，相信聊天群内成员的交流，自然也要承担对应的后果。
没办法，自己现在一无所有。
舅父舅母不可信，亲弟弟视我为劲敌，身边又无半个朋友。
知道自己更详细的未来，对方源来讲可太关键了！
在现在的方源眼中，哪怕是其他群成员交口称赞的大圣，其价值也不如群主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