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汽车在她边上停了下来,看见那熟悉的军用卡车,江梨这才悄悄松口气,是军人啊。
“同志,你家住哪啊,我要往白露塘去,顺路的话我捎你一段。”
“我家住在大树坪生产大队,麻烦您了”,江梨没拒绝,她体力完全耗尽了。
“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来,我拉你一把”,开车的军人同志话音未落。
副驾驶门打开了,伸出一只手,江梨借着力上了车。
她一抬头,对上一张剑眉星目的脸。
鼻梁高挺,嘴唇红润,用前世的话来说,感觉一顿饭能做八个小时的那种。
这脸怎么这么熟悉啊,江梨借着月色凑近了看,居然是齐少强。
扑面而来的阳刚气息极具有侵略性地将她包裹,她有些慌张地松开握着的男人的手掌,却手忙脚乱地又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感受到手底下坚硬的肌肉,灼热的温度顺着指尖涌上来,江梨唰地一下脸红了,心脏加速。
别的不说,这齐少强的长相很符合她的审美。
“江梨,松手,坐好。”
醇厚的男人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江梨结结巴巴,“抱,抱歉。”
她松开手乖乖坐好,屁股还往车门那边挪动,悄悄坐得离齐少强远了些。
驾驶室里的军人同志很是熟络地跟江梨攀谈,“同志,你家住在大树坪吗?
好巧啊,我们团长家就在隔壁生产大队,白露塘你知道不?说不定你还认识我们团长呢!”
“我知道。”
她何止是知道,今天她还亲眼目睹了齐团长的退婚现场。
“小唐,开车专心点。”
唐怀民兴致勃勃,“团长你就放心吧,这天还没黑透,我驾驶技术那是一等一的好,保证安安全全把你们送到家。”
“同志,你叫什么名啊?
我经常到这一片办事,以后你要是想进城,或者要买什么东西,我还能给你捎来。”
唐怀民很兴奋,他妈催着他找媳妇好久了,这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合眼缘的。
今天把名字问清楚了,也好跟人家交朋友呀。
齐少强没来由的一股烦躁,他看向江梨。
她心不在焉望向窗外,丝毫没有坐小汽车的兴奋,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落寞。
江梨打开了车窗,外头的风吹进来,带着几根发丝拂到齐少强脸上。
一股干净的皂角清香,混着不知名的草木香涌到他鼻尖。
扑通,扑通,夜色掩映下,齐少强悄悄收紧满是汗水的拳头,胸腔快要炸开了。
车灯照亮了村口的黄泥路,汽车轰隆隆的响声引来一片狗叫声,大树坪到了。
江梨跳下车,跟唐怀民道谢,“谢谢军人同志送我回家。”
“不客气,为人民服务,应该的”,唐怀民咧出一口大白牙,他刚刚在车上问清楚了这姑娘的情况。
她还没结婚,自己还有机会。
大树坪生产大队没有通电,村里人为了省钱,晚上很少点蜡烛,一到晚上黑乎乎的。
江梨看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夜色,有些害怕地攥住了衣角。
她从小就怕黑,又怕狗,家人和朋友都知道,所以晚上出门都会有人同行。
只是现在,江家有人注意到她没回家吗?
害怕也没用,江梨握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把胆怯抛在脑后,迈开大步往前走。
身后响起脚踩石子的声音,江梨一回头,齐少强在她身后落后几步。
察觉到江梨诧异的目光,齐少强抿着嘴唇神情严肃,“我家也往这边走。”
两个人没说话,齐少强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江梨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不自觉扬起笑脸,两个梨涡浅浅绽放在脸颊边。
察觉到江梨脚步都轻快了几分,齐少强嘴角也扬起弧度。
一个转弯,就看到了江家低矮的院墙,借着月色能看清院里。
西边厨房里早就没了炊烟,剩下几间屋里黑黢黢的,都没点灯。
江梨一个女孩子这么晚没回家,她家人不担心吗?
齐少强皱了皱眉,视线落在江梨的衣裳上。
那是件再普通不过的蓝色上衣,因为洗得太久微微发白。
袖子短了一截,又用其他颜色的碎布接上,一看就是很久之前的旧衣裳。
想起今天江红梅对她颐指气使的态度,齐少强的心微微发紧。
“我到了,齐同志再见。”
一个温热的纸包落在江梨怀里,熟悉的肉香飘到鼻尖,江梨抬头,只能看见他紧绷的唇角,“这个你拿走吧,我,我不爱吃冷包子。”
这年头粮食金贵,哪有人嫌弃带肉的包子的?
江梨摸着还带着余温的包子,心里了然。
刚穿越的时候她照过镜子,原身跟她前世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头发枯黄,气色看起来也不好。
但五官底子还在那,是个难得的美人。所以无论在学校还是在村里,都有人明里暗里地对她表示好感。
但江梨的奶奶狮子大开口,要二百块的彩礼钱,家境不太好的追求者都放弃了。
能拿得出彩礼的人家,担心会被江家这一群贪婪的吸血鬼乡下亲戚缠上,也打消了念头。
所以江梨拖到18岁还没嫁人,也算是老姑娘了。
“谢谢你,不过无功不受禄,这包子钱我会还给你的。”
江家肯定没给她留晚饭,江梨不打算饿肚子,但也不会轻易接受一个男人的好意。
还给他?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能再见她一面。
“再过几天,我会分配到县里的五羊食品厂工作,你可以来厂里找我。”
“江同志,再会。”
没给江梨拒绝的机会,齐少强步伐匆匆地离开了,白露塘生产大队说是在大树坪隔壁,可走路过去也得小二十分钟。
原本是小唐一脚油门的事,他却提前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