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们没收!”
“我这都记着账呢!你们要是不退钱,我就找你们大队书记去!”
齐老太太抖搂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纸,上头用炭笔一笔笔记着账。
“我知道江红梅为什么想退亲,她不就是看我们家少强突然退伍回来,担心他得罪了人以后没前途,工作也没着落,要留在乡下吃苦吗?
这样嫌贫爱富的媳妇,我们要不起,也不想要。”
不得不说老太太的猜测虽然不准,可还是扭转了舆论。
村里人仿佛被惊醒,是呀,是江红梅先嫌贫爱富想要退亲,后作风不正爬了人的床,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再说了,江红梅在家就是好吃懒做欺负江梨,江梨却一贯温顺勤快,整天被大伯一家当成长工使唤。
江梨抢江红梅的亲事?天大的笑话。
“齐奶奶,里面请。”
齐老太太慈爱地瞅了江梨一眼,把手里的拐杖递给乖孙,然后就任由江梨扶着进去了。
江梨没把人扶去堂屋,反而去了自己住的房间。
江昌义倒是跟在后头忙前忙后的,还怪江梨,“不像话,怎么不把客人扶到堂屋去。
我那还有在供销社买的茶叶,泡来给少强尝尝。”
齐奶奶若有所思地瞅了一眼江昌义,她虽然只见了江昌义一面,但也能看出他不是个好的。
教出的女儿不像话,那大人的德行就更好不到哪去。
“她大伯,你有事就忙去吧,我们在梨子屋里坐坐就行。”
江昌义愣了一下,这是想撇开自己谈彩礼钱?那不可能!
随即他脸上又挂满笑容,“成,都快是一家人了也不说两家话。
梨子这丫头呀,是我养大的,就跟我亲生女儿没两样,如今也是出嫁的年纪了。
能嫁到像齐家这样的好人家,我也算安心了,对得起我弟弟弟妹的在天之灵。”
齐奶奶没接话,反而看着江梨道,“嫁不嫁的,还得问姑娘点不点头。
你虽然是她大伯,可也是隔房的亲戚了,做不了她的主。”
江昌义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可碍于齐奶奶气势十足,辈分又摆在那,不好反驳。
江梨在心里给齐奶奶鼓了个掌,面上却带了几分羞涩。
媒人见状开始打圆场,先是夸了一顿江梨,然后再是介绍了齐少强的情况。
结婚是已经说好的事了,媒人问江梨,江梨点了头。
然后就开始说彩礼,“彩礼男方这边,三大件都能备齐,再给女方做两身衣裳,两床新被褥。
柜子,床,家具这些女方都不用操心,人过来就成。再给上彩礼188块。”
“你看怎么样?”
江梨有些吃惊,三大件别说在村里,就是在县里那也是很像样的彩礼了。
买东西的钱自然不必说,票都很难弄到。就算有票,也得看供销社有没有货,要碰运气才能买上。
要是没货,还得找人托关系,背后花的精力也是数不胜数。
齐家这就备好了?
齐少强笑意满满地冲她点了点头,要他说,这么些东西都不够。
江梨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江昌义激动得手都在发抖,188的彩礼,还有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
这下天赐娶媳妇彩礼都不用愁了,三大件随便拿出哪件去,都能在女方面前有面子,就算娶个城里有工作的媳妇都使得!
“好小子,看来你是真心对我们家梨子的。”
人家真心实意,江梨也不含糊,这些彩礼她当然都要带回齐家去。
还有,江梨妈妈留下的东西,也不能便宜了江昌义。
“大伯,当初我妈给我留的镯子,当初大伯娘说我年纪太小帮我保管。
现在我都要出嫁了,这镯子能还给我了吗?”
当着齐家人的面,江昌义当然应承下来了,这镯子他也只是瞥见过一次,王菊花就收起来了。
这么些年也没提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再值钱能有三大件值钱吗?
“你放心,你妈留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大伯哪能要你的东西,到时候就给你陪嫁过去。
大伯这边再给你打个柜子,做两床新棉花被,带三十块钱压箱底。”
江昌义狠了狠心,在江红梅的陪嫁上再加了二十块,要和齐家打好关系,这点面子上的东西还是要做好的。
“大伯,我们明天就领证就去,这镯子?”
江昌义把王菊花喊过来,一听江梨要镯子,王菊花的脸色顿时变了,“什么镯子,没有的事情!”
“当初公社书记也在呢,大队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我妈留给我的镯子是个翡翠的,被你拿走了。”
门口趴着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是啊,徐知青的镯子嘛,她下乡的时候就带来的,大伙都见过了。”
“人家妈给留的孩子的念想,王菊花,你也好意思占了?”
“赶紧拿出来!”江昌义瞪王菊花。
“那镯子早就摔烂了,我扫了给扔了”,王菊花一副无赖样子,摆明了不认,看江梨能拿自己怎么办。
她算是想明白了,这东西虽然看着不起眼,可红梅跟这个死丫头都争着要,肯定是好东西,她要留给天赐的。
“大伯母,这镯子就藏在你床头砖块后面放着的小盒子里,还用红布包着的。”
王菊花瞪大了眼睛,跟看鬼似的瞅江梨,江梨却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把握之中。
“好啊,你果然藏了东西”,江昌义把桌子一拍,吹胡子瞪眼睛,“拿出来!”
他生气的原因不止是王菊花不听他的话,也是因为她撒谎。
撒谎也就算了,还被人当场戳穿,这在齐家面前能讨得了好?
王菊花还想拧,被江昌义抬起的巴掌震慑到了,他急了也是会打人的。
拳打脚踢,还净往衣裳盖住了的地方招呼。
刚结婚那些年她一口气生了两个女娃,江昌义经常喝了酒就打她撒气,后来生了天赐这才境遇好些。
“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