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树荫下,一个男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齐少强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大白兔奶糖,心跳得更快了。
她比自己想象当中还要聪明,还要受欢迎。
先是小唐,然后是庄国梁。
是的,这样好的姑娘,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的优秀。
此时此刻,他下定了决心。
齐少强提着礼物进了村,在村民的指路下,很快找到了江昌义家。
听说有个当兵的小伙子找上门,江昌义一家子请了假,着急忙慌地从地里赶回来。
王菊花给齐少强倒水,盯着齐少强手里的网兜眼神热切。
麦乳精,香烟,饼干,这得不少钱吧。
“少强,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江昌义心中忐忑,给齐少强递烟,“少强,晚上就在家吃饭吧?让你婶子杀鸡。”
齐少强这突然上门,是不是因为红梅想要退亲的事?
“谢谢,我不抽烟。晚上我还有事,得赶回县里。”
“是工作的事吧!”江昌义试探着问,“县里的安排下来啦?给你安排到哪里工作呀?”
“暂时没定”,齐少强的视线在江家各处搜寻,江梨会住在哪间房呢?
“红梅,红梅赶紧出来,少强来了!”
王菊花还是不想放弃齐少强这个有好前程的女婿,扯着嗓子喊江红梅出来。
说不准红梅见了齐少强这么一表人才,就回心转意了呢!
江昌义瞪了王菊花一眼,“少强,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退亲的事。我想过了,这门亲事还是算了。我和江红梅同志没有感情基础,勉强结合也不会幸福。”
齐少强眼神坚定,以前他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也不反对相亲。
但现在不一样了。
“叔,婶子,抱歉。这些礼物就当我给江家的退亲补偿。”
王菊花原本看向礼物的热切眼神顿时不好了,都怪红梅这死丫头乱说什么退亲。
这么好的女婿飞走了,简直像有人凭空抢走了她下金蛋的母鸡。
“等等!”江昌义站起身来,走向前去拍了拍齐少强的肩膀。
“这事我江家也有问题,养出了个这么不听话的女儿。
补偿就算了,这些礼物你拿回去,咱们两家的亲事退了。”
说完,江昌义转向柴房里的方向,“梨子,你替我送送少强。
红梅病了下不了床,我和你婶子地里还有活计,让她堂妹送送你。”
江昌义打的主意很明显,齐少强有人脉有工作,轻易得罪不得。
换亲的事情提出来,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会觉得是污辱。
但江梨生得好,要是他们自己看对眼了要结婚,那可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齐少强或许还会因为这件事情做得不地道,矮江家人一截。
那时候从他手里弄好处,可就简单了。
江昌义强行把礼品从王菊花手臂下抢过来,作势要塞在齐少强手里。
齐少强的脸色一下沉下来,眸色深深,东厢房的柴房?
江家大大小小的房有四五间,就给江梨住这样的地方?
他来时打听过江家的情况,江梨的母亲是响应国家号召下乡的海城知青。
又是在为公社抢粮时牺牲的,被公家评定为烈士,每年都会给江家发抚恤金和工分。
江家的人拿着江梨母亲的抚恤金,就这么虐待她的女儿?
齐少强的拳头捏紧了,太过分了!这件事他一定会向组织报告。
他接过礼品,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江家大门,让江昌义愣在原地。
齐少强这小子还真拿走啊?
王菊花眼看亲也退了,礼物也没留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嚎起来,一边拍大腿一边哭骂,“造孽啊,好好的亲事咋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别嚎丧了,把江梨叫出来送送齐少强。”
“谁知那死丫头死哪去了,中午吃完饭就不见人影了”,王菊花越说越生气。
“这两天衣服也不洗,饭也不做了,是不是故意装病不干活?”
被王菊花谩骂的江梨此时正在大队部,面前是拧着眉头的大队长江保山。
他挽起的裤腿上满是泥点子,因着常年劳作,皮肤黑得发亮。
江保山一气喝完茶缸子里的凉水,有些诧异地回头道,“这个月的抚恤金还没下来,上个月的你阿奶领走了。”
江梨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公社给发的抚恤金一个月五块钱,一年就是六十块。
再加上年底补助的一个壮劳力的工分,分的粮食养江梨绰绰有余。
因为是烈属,江梨上学的学费也减免了大半,几乎不花钱。
可就这样,周老太还天天指着江梨的鼻子骂她是吃闲饭的。
江梨上学上到高一就不让读了,回家下地干活。
“大队长,这个月的抚恤金到了麻烦你通知我,我会来领的。”
江保山一愣,“行,没问题。”
讲道理烈士的抚恤金是必须要直系家属来按手印领取的,只是周老太胡搅蛮缠地在大队部场院里打滚,闹了好几天要领钱。
江梨也没提出反对意见,所以江保山也就稀里糊涂办了。
“谢谢堂叔,要不是您心善帮忙,我高中都不一定上得了”,江梨笑着感谢江保山。
江保山和江家是拐着弯的亲戚,按辈分江梨是得管江保山叫叔。
江梨嘴甜,江保山心里也舒坦,人总是喜欢听好话的。
“平日里您对我这样的烈士家属也十分关照,要是以后公社的办事员下来了,我一定跟他们如实反映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