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视线从旗子上移开,再看一看那浩渺无际、如梦幻泡影般的虚无之地吧!
少年形象的帝皇幻化出一张金色的座椅,巍然侧坐。祂一只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棋盘对面,那个裹着亚麻布的存在在棋盘上涂涂改改。
“说起来,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们呢,”
少年笑道,有如黄金碰撞的清脆嗓音回响在整片虚无之中。
扭曲的存在们纷纷后退,一个个站在后面不敢上前来,生怕引来这个喜怒无常的“帝皇”的怒火。
就在方才,祂可是直接掀了那位大人的棋盘呀!
“死亡,也可以称呼为,终末。是这场棋局的发起者之一。”
死神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从亚麻布的缝隙里瞧着帝皇,
“那个长耳朵的,是高贵。那团触手,你可以称之为,生命。这位,是感性。这位,是理性。”
“除此之外,还有欲望,存在,逻辑。以及愤怒,喜悦等等。祂们是最活跃的那一批,也是最强大的那一批。”
“至于你身后那个?祂还没有资格拥有名字,但我们都称呼为天真。”
“从一个世界的神明开始,吞噬,厮杀。在欲望的驱动下,融合,壮大。”
“每一个存在,都渴望吞噬更多的存在。但是,同为至强者,互相全都无法彻底奈何。因此,我组织了这场伟大的棋局。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押上,选中适格者,让他们互相厮杀。”
“胜者,获得一切。败者,”
死亡抬起头看了一眼轻纱的存在,祂此刻已然几近消散,轻纱上无数星辰暗淡。
“失去一切。”
死亡从棋盘前站起身,示意帝皇可以继续落子,
“诸天寰宇,唯有变,方为不变。当你的棋子们遇到更多困境,是否还会按照你的意愿行动?呵呵呵呵”
少年笑而不语,从衣袍里又掏出一大一小两枚棋子,扔上了桌面。
“继续吧!但是记住,落子无悔。你们,没有回头的机会。”
…………
“受诅咒者的气息淡了!”
至高天里,水晶迷宫中传出一声尖锐的鸟鸣。
“祂还是不愿回归我们之中吗?”
花园深处传来一声咕哝,听起来好像被痰液卡住了嗓子,很是伤心。
“没事,浪子总是会回头的。我会在宫殿里等待祂的回归!想象黑暗之王击碎我的宫殿吧!那一定是无上的欢愉!”
最幼的那位女士在宫殿里横陈,发出暧昧的呢喃。
“战争,战争,血与颅骨!我只要战争!”
黄铜王座上,一道伟岸的身影咆哮着,欣赏着脚下竞技场里的厮杀。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还记得那个奇特的存在吗?”
万变之主从祂的迷宫中飞出,混沌的力量在整片亚空间里回荡。
“你是说,那个可爱的,不知道来历的,身边总是跟着一群同样金闪闪的小子?”
最幼女士同样起了兴趣,轻纱漫舞,足尖跳着舞步从宫殿里走出。
“那个孩子,”
花园里的慈父抽泣了一声,
“他总是拒绝我的好意,我其他的孩子们也都很伤心。尤其是莫塔里安,一直对这个孩子非常上心。”
“我喜欢他!至少,和他战斗,血很多,颅骨很足!”
血神欢喜地挥舞着巨斧,引起了阵阵亚空间风暴。
“我发现了他离去的踪迹!一个全新的世界,甚至有着和泰拉类似的星球!虽然联通那个世界的通道还很狭窄,只能容许我们零星的力量通过。但是,那个世界是纯净的,朦胧的,天真的!”
万变之主欣喜地啼鸣,似乎在为发现了王座上恶友私藏的秘密而喜悦。
“那还等什么呢?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那个世界的生命,感受无上的欢愉了!”
最幼女士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一根蛇发剪下,沿着万变之主指示的缝隙投了过去。
“希望那个世界有足够多的战争,足够多的愤怒和鲜血!”
血神从王座下取出一只颅骨,随手扔了过去。
“那里能找到那个孩子吗?我那个苍白的孩子,最近心情越来越不好了。”
花园中的慈父咕哝了一句,抓住一只蹦蹦跳跳的纳垢灵,也塞进了那道缝隙里。
“计划,计划!你们总是这么极端,这么毛糙。就连万年前那次也是…”
万变之主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计划,稳妥之类的不明所以的话语,拔下一根羽毛,小心地吹了过去。
“一个全新的世界啊,真是未知的变化!”
…………
“看起来,你们的棋子,并不如你们所想的那样争气啊!”
帝皇看起来心情很好,高高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两边的扶手,悠然地踢着腿。
棋盘上,金色的棋子周围聚集了更多的棋子。百战百胜,一次都没有输过。
那个自称理性的存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放置的棋子被染上一层金色,若有所思。
自称死亡的裹尸布开始紧张起来,祂唤来了高贵,阴谋和背叛,窃窃私语。
“他们需要一场试炼。一场测试,一次考验。”
死亡阴恻恻地说道,
“我再追加一场赌局。你的棋子,是在无知的情况下被你强加了使命。你能否保证他的忠诚,不会像理性的那一枚,改弦易辙?”
“请便。”
帝皇的眼睛抬都没有抬,应下了这场赌约。
“我的本质,你的本质。这便是赌注。”
死亡用阴云笼罩了整个棋盘,赌局在祂的操控下缓缓成型。
…………
“计划,计划,计划总是在变化!”
至高天里,万变之主愤怒地攻击着欲望的宫殿。无数蓝色粉色的魔军在主人的意志下发起了攻击,蓝色的力量和紫色的力量交揉混战在一起。
“战争!更多的血与骨!”
血神似乎被这份嘈杂激怒了,发出几乎撕裂整片空间的咆哮。血神的魔军也加入了这场战争。魔焰点燃了花园,烧毁了一小片翻滚着腐烂泥沼的湿地。
慈父瞬间被激怒了,无数行尸魔蝇在纳垢大魔的带领下冲出花园,加入了这场混战。
至高天里,纷争永无止息。却不知道,某位存在已经悄悄举起了屠刀。
…………
“不!”
灰色的裹尸布发出不可置信的嚎叫。那枚金色的棋子,竟然冲破了笼罩的黑雾,散发出耀眼夺目的金光!
“不!我不承认这次的赌局,作弊,你一定是作弊!”
死亡狡辩着,完全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别忘了,落子无悔。”
伟大棋局决定的结果,就连它的发起人也无法对抗。帝皇跳下了王座,化成中年人的模样,随手从死亡身上扯下一片布条。
他的手中燃起了金色的火焰,时而又变成黑色。很快,这根布条就在火焰的灼烧下,化作一块黑色的轻纱。
帝皇将轻纱递给天真,开口道,
“收下吧,这便是天真的代价。也是你为了你的孩子们复仇的唯一可能。”
天真没有丝毫犹豫,接过那片轻纱,将它抹在衣裙上。
祂的身影凝实了些许,也变黑了些许。
“落子无悔。”
祂说出了,帝皇到来的第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我是在问,你的本质,你的根源!”
死亡的气息变得萎靡,撑在桌前死死地盯着帝皇。
“庆幸吧,至少目前我还不是复仇。”
帝皇此刻化作一轮黑色的太阳,缓缓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现在,新的规则,将由我制定了。”
…………
泰拉,皇宫深处。
禁军元帅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卸任的年纪,该当帝皇之眼去了。
他居然看见,王座上的主人,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