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人,我们过去问问。”茗儿一指海滩上的两个皂役,欢喜地说了一声。
殷受恍然道:“原来这是海边儿啊,我说怎么淡水都有一股咸腥气。”
三人下了丘陵,走到那沙滩上。
沙滩上两个皂役一见有人过来,立即按住了腰刀。
其中一人大声叫道:“我家少爷在此嬉水,闲杂人等回避。”
殷受神气活现地走上前,大声道:“回避个屁!我来问你,这儿是什么地方?”
“赶紧滚!再不走得罪了我家少爷,有你好看的。”两个皂役迎上来,毫不客气地骂道。
殷受呆了一呆,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敢叫我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儿,这儿……”
殷受指了指海滩和丘陵:“这都是我们家的!”
两个皂役互相看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小子疯了。”
“赶紧滚吧,老子不想欺负你一个疯子,再若不走,就打得你跪地喊爷爷。”
殷受气极,突然一转身,向跟过来的陈玄丘长长一揖,肃然道:“陈大哥,小弟对你一直有所隐瞒,实是因为出门在外,师尊曾吩咐过,不管对谁,万万不可透露我的真实身份。所以……”
殷受陪笑道:“现在已经回到雍国了,我也就不必那么小心了。”
陈玄丘愕然道:“真实身份,你不叫殷受么?”
殷受道:“殷受自然是殷受,但是只有家里人,才熟悉我的名字,至于外边的人么,他们通常叫我……”
殷受慢慢转过身,再度面向两个皂役,挺胸腆肚,威风不可一世:“他们叫我,三王子!”
两个皂役惊愕地对视了一眼,再度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哟,这个疯子可真逗。”
“我说,先别急着撵他走了,这人太好玩了,留下解解闷儿,哈哈哈哈……”
殷受被他们笑得先是脸皮子发红,继而发紫,眼看就黑了。
当着陈大哥的面儿,第一次表明真正身份的效果,貌似不太好啊……
……
水里边,那个少年皮鲜肉滑,眉眼俊俏,若非胸前平平,简直就是一个俊俏的小姑娘。
他一边嬉水,做着天真活泼之态,一边暗自沉吟:“师祖行事忒也小心了,人间大劫将至,师祖明明就是那执子奕棋之人,偏偏还要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诸般谋划,好不隐秘。
姜师叔远赴西方去布局,好歹他行事自由,活得也算爽快。可我呢,我“苍胡颉”随侍师祖多年,一向谨小慎微,不敢稍有逾矩。
如今投胎转世,来到人间,本想着可以逍遥自在一番了,谁知却还要受制于那个李总兵,整天唤他爹爹,受他管教。”
岸上,陈玄丘、殷受和茗儿走到两个负责看护少年的皂役面前问路的情形,少年只是瞟了一眼,便又低头思索:“师祖早已布局,将那李总兵的两个儿子收入了两位师叔门下,成为他的徒孙。
将来一旦姬国起事,师祖只消派那李总兵的两个儿子投入姬国一方,还怕这李总兵不倒戈相向,掉过头来去对付大雍吗?他舍得跟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刀兵相向?
虽说这陈唐关位置重要,更有镇关之宝,但师祖要我投胎转世,做这凡人的儿子,在此图谋之举,也嫌太谨慎了。罢了,如今只能依法旨行事,立一份大功德,待我历劫结束,重返上界,与李家的这分血缘又岂能羁绊得了我?”
想到这里,那少年将身上一道火红的长绫摇动起来,登时波翻浪涌,红蓝相间,甚是好看。
这少年看似在戏耍,孰不知这红绫实在是一件宝物,岸上几人瞧他模样,只是在嬉水,可这是他自家所用的宝物,他又如何不晓得这宝贝的厉害?却故意晃动红绫,任那法宝的威力直入东海,搅得大海深处暗流汹涌。
岸上,陈玄丘听到殷受自认是大雍王朝的三王子,心中顿时惊诧不已,他倒不曾怀疑殷受说谎,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姬国结识的这位兄弟,竟然有这样强大的背景。
我这是抱上大粗腿了么?”
茗儿听了殷受的话,心中也是一惊,上下打量一番,心中暗暗思忖:“小受受竟是大雍三王子?爹爹要给我说亲的那个王子就是他啊?瞧那傻兮兮的样儿,我才看不上呢。还是我玄丘哥哥……”
茗儿扭头一看陈玄丘,陈玄丘此时的模样儿比起殷受三王子来还要不如,茗儿不禁掩口笑道:“玄丘哥哥,我来跟他们解说,你快下海去洗个澡儿吧,看看你身上……”
陈玄丘低头一看,这才省起自己自出了葫户,一直就是赤身露体的状态,若非茗儿提醒,竟然不曾注意。
陈玄丘苦笑一声,道:“失礼!失礼!”忙转身趟进水中,以海水沐浴身体,又用道术剃去胡须,削理头发,毛发就先装进纳戒里。
衣袍虽然没有,待沐浴完毕后,他可以先用道术幻化一套,只不过道术衍化只是为了蔽体,不能持久穿着。
那水中少年一见陈玄丘下水,不禁勃然大怒,隔着老远便叫:“呔!你那野人,好大的胆子,你弄脏了这海,叫我如何嬉水?”
陈玄丘一瞧那少年,啧!眉眼俊俏,要不是胸前一片飞机场,简直就是一个美少女,比起本人,不遑稍让啊。
这少年模样讨喜,所以说话虽然无礼,但只是爱洁,陈玄丘也不甚生气,便解释道:“你我相距远着呢,波涛来去,哪里就会弄脏了海水,你看,我连头发胡须都收了起来,不曾落在水中。”
少年气恼大叫:“这是我家的海,滚出去!”
陈玄丘一听颇为不喜,道:“少年,这海怎么就成了你家的?”
少年傲然道:“某乃陈唐关李镜第三子娜扎是也!我爹乃陈唐关之主,我说这片海湾是我的,那它就是我的,你看本少爷在此嬉水,可有一人敢下来共浴,给你脸不要脸的狗东西,那你就去死罢!”
少年一语说罢,就从颈上摘下一个银光闪闪的圈儿来,望空一祭,便向陈玄丘劈头砸来。
咦!小小年纪,他竟然懂得道术!
陈玄丘听到“陈唐关“三字,就已经感到不对劲儿了,虽然塘唐两字不同,可从读音上,他也听不出差别。
再一瞧此人一言不合就祭出了法宝,这红绫、这银项圈儿,怎么越来越有一种熟悉感呢?
仓促间,他也来不及多想,马上举起身边在海水中飘浮不定的那只葫芦,向那银项圈儿迎去。
他知道这只葫芦乃是坚不可摧的宝物,倒也不怕撞坏了它。
那葫芦中的器灵小吉祥,一直在关注着外边陈玄丘的动静。她跟着陈玄丘一下海,马上就感应到了那个少年的气息,心中顿时涌起一抹极其厌恶、极其憎恨的情绪。
那不是因为对一个人没眼缘儿,所以一眼望去便会产生的厌恶感,而是一种仿佛彼此间有着夙世冤仇,所以一见之下,便既厌且憎的感觉。
可她本是先天器灵,何来的前世?
陈玄丘举起葫芦迎去,正合器灵小吉祥心意。陈玄丘只是搪,可两者相碰的刹那,吉祥使那葫芦猛力一磕,“砰”地一声震天响,把那银项圈儿都磕得有些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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