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苑县的来宾终于到了,他们来的比较晚,因为第二天就是富贵成亲的日子。
星苑县的人到了之后收拾一下居住环境天就黑了,所以大家都是在婚礼上才见到了星苑县的豪强刘氏家族的人。
他们来的是刘家的家主,看上去风尘仆仆十分憔悴,听说因为来的急,全是骑快马来的,根本没有带女眷,从星苑县到北郭这一路上都是山路,颠簸的厉害,休息了一晚上并没有让这群人缓过精神。
说到来晚的事儿,这位人到中年十分瘦弱且满脸愁容的的刘家家主解释说家里老母亲最近病了,担心老娘身体才迟迟不肯上路。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大家都假装很关心的问候了老人家的身体。
婚礼很热闹,高朋满座,从昨天晚上到今日白天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哪怕富贵是二婚,但是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这让富贵整儿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
总体来说,富贵的年纪不大,区区不到三十岁,未来可期。所以何家的人对这桩婚事也是十分期待,笑的合不拢嘴。
秋叶刚带着婢女们进了院子,就被拉过去见见所谓的亲戚。这些亲戚是富贵家的穷亲戚。
富贵家的亲戚都是泥腿子,只有他兄弟平安的老丈人家还算能上台面。这群人被安排在后院,和外面穿着打扮非常光鲜的来宾隔开。
秋叶倒是能理解为什么把他们隔开,主要是这些人一边吃一边拿。
秋叶亲眼看着富贵的婶子,一个年纪也很大的老女人把面前的汤匙塞到自己的怀里,然后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注意她,吆喝着让侍女再拿一把来。等到侍女们把新的汤匙送过来,对着侍女骂骂咧咧:“偷懒的小贱人,东西都不放全了,没的让亲戚笑话,等会我就跟老嫂子说你们,让她给你们紧紧皮。”
除了这种,还有拿一块棉布正大光明装肉的,刚端上一盘子红烧肉,几个女人一拥而上,三两下分干净了,其他人的筷子都没举起来,只剩下汤汁。
而且这些人都带着孩子,言传身教之下,孩子的将来也能想象,更何况不拿不偷的才是傻瓜,会被人看不起背后说闲话。
秋叶露了一面看到这样的状况就转身离开,还有刚才偷汤匙的老太太在后面喊:“叶啊,你怎么不吃啊,这都是好肉啊,你这孩子往哪跑?”
秋叶出来之后,坐在前院和后院中间的垂花门门槛上,来往的侍女们形色匆匆,过门槛的时候对着秋叶福身见礼。
有个胖胖的小男孩跑到抄手游廊的柱子后面躲着,悄悄的看秋叶。跟着秋叶的婢女们提醒她:“神女,那边小公子看您半天了。”
秋叶对着小孩子招了招手,这小胖子跑过来,挺着青蛙肚腼腆的问好:“姐姐好,我叫巫马骏。”
秋叶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应该就是狗子叔说的那个卖豆腐的寡妇生养的儿子。
秋叶对这孩子到时候不讨厌,她讨厌刘寡妇的儿子。伸手抓着小胖子的小肥爪,问他:“读书了吗?”
“读了,以前在镇上就跟着夫子读书。学了《劝学》《发蒙记》,该学《敏蒙记》了。”
这时候没《三字经》《百家姓》,但是这孩子学得是正经的开蒙学问,比大狗子叔叔学的诗经有用。
看这孩子进退有据,说话逻辑清晰,秋叶是真的喜欢他,而且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不能选择父母的。富贵不会爱孩子胜过爱他自己,将来如何,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就如自己,就如眼前的这个孩子。
“走,姐姐带你去前院玩去。”
秋叶手里牵着小胖子,刚出门就看到有人请秋叶去认亲,当然是认何家的亲戚,秋叶扭头就走,何家什么的和自己没关系,谁爱认谁认。
富贵的脸没有好,仍然还肿着,他给出的解释也比较有意思,“被马蜂蜇了。”
绝口不提被老娘打了一巴掌。
他这会在正堂上,穿的很喜庆,等着吉时到了上马去接新娘,满屋子都是周围几个县城的贵宾,作陪的是北郭县当地的大户。
秋叶牵着心小胖子进来,富贵笑的比以前更开心了,他对着姐弟两招手。秋叶想了想带着小胖子过去了。小胖子交给了石磙,富贵拉着秋叶说话。
“怎么样,你这个弟弟讨人喜欢吗?”
“讨不讨人喜欢又怎么样?他和我的缘分本来就浅。”
“别这么说,都是老子的种,你们都是最亲的人......”没说完,有人喊着吉时到,富贵只来得及对秋叶说:“今晚上留下一起吃一顿饭,老子有话跟你说。”
等到富贵骑着高头大马去迎娶新娘的时候,在坐的几位各县代表的表现各不相同。
钱家不乐意和这些人同席,特意避开了一群道德败坏的伪君子和一身粗鄙的泥腿子们孤芳自赏。
但是星苑县刘家和钱家有点交情,刘家的家主来了之后先和大家互相打招呼喝几杯酒,到了钱家的酒席前,被钱家人留下来一直在聊天。
秋叶坐在席间就很无聊,关键是左边坐着漫水县的端木父子,做儿子的硬是挤了过来,一双眼睛油腻腻的往秋叶身上瞧。不用问,问就是此人绝对不含好意。联想到前不久这对父子和富贵一起去了青楼,秋叶心生一计。
她暗暗的按耐恶心,避免自己一脚踹开这个油腻腻的烂人闹得太难看,耐心等机会到了就拿主意出来坑他们。
右边是齐家的公子,虽然是土匪出身,但是这位公子身上的匪气不重。为人很讲义气,他已经看出来端木家的人不怀好意,想要替秋叶解围。再加上两家都想算计端木家,自然是在事成之前同进退的。
他对秋叶说:“妹子,我媳妇去茅厕了,好久没出来,你帮我去催催。”
实际上他媳妇和一群女眷坐在一起看戏,秋叶不想和端木家的人挨着,齐家的好意也接受了,答应一声站起来就走。
端木家的小子色胆包天,他站起来跟着秋叶,看样子几乎要贴在秋叶身上。齐公子看了想追上去拦着端木家的少主。却被端木家的家主一把拉住,“贤侄儿,咱们来聊聊,你们不厚道啊,怎么能把河水截断呢,截断了我们拿什么灌溉田地?”
大旱之年,河水就是救命的东西,但是漫水河从绿水县发源,流入大江,他们不愿意从大江那里开个口子引水灌溉,只能等着漫水河浇灌田地。
齐公子冷笑一下:“你们还用得着灌溉吗?看谁不顺眼杀了扔地里,既能浇地还能施肥,一举两得啊。”
“这话就不厚道了”,面对着挖苦的话,端木家的家主眯着眼,心想将来要给这小子点苦头吃才行。
这边双方谈得不愉快,秋叶的心里也不痛快。
秋叶走了几步,看到后面跟上的壮汉,站住了问他:“你也去茅厕?”
“妹子去哪儿哥哥也去哪儿。”
一副猪哥样,满脸横肉,看着很恶心,都说面由心生,端木家的父子不知道是不是坏事做的太多,怎么看都带着猥琐的样子。秋叶问他:“我听说你们住在前面书院街,那里住着怎么样?住着舒服吗?”
“住的好不好的没啥,是哥哥想跟妹子住一起。”说完就要伸手拉秋叶的手。
秋叶伸手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立即把手收回来,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没人注意,就小声说:“看哥哥这话说的......这倒是也没什么,我最近跟着老母练功,最想要哥哥这样的人陪着,你晚上在书院街外面等我,但是不许给任何人知道,而且也不许告诉你爹。”
“为什么啊?有什么不许跟我爹说的,实话告诉你,你爹把你许配给我了。”
秋叶一听,立即疾言厉色的问:“真的假的?”
“真的,你不信问我爹,我知道你不信我们说的,你问你爹的侍卫,他们都知道。”
秋叶杀心已起,收了脸上的怒色,假意羞涩的说:“哎呀,爹爹只说把我许人了,没想到是哥哥你。那你一定要等着我,只是还是不能告诉你爹。”
“你我都有父母之命,怎么就不能说?”
“当然是因为你爹名声不好,哥哥别生气,外面都这么说。”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哥哥都记得呢,不跟老头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