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门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唐元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顾清尘为什么恼羞成怒了?她不是说了要负责吗?
男人心,海底针。
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唐元踟蹰了片刻,选择转身去开门。
门拉开后。
顾清宇站在门口,他笑得彬彬有礼,嘴上的弧度都像是被设定好了一样,仪态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而他的腰肢上搁着一只手,手的主人披散着大波浪的卷发,妆容得体,熨帖的职业装显示出了她的干练。
“你好,我是顾清宇的未婚妻,秦音。”
秦音咬字清晰,说话也是谈公事的正经语调,她虽然是秦氏内定的唯一继承人,但行事确实是稳健有余,创新不足,缺乏冒险精神。
而看着温和的顾清宇,却是有狐狸的称号,他对于利益对象,向来是温文尔雅,只是在三言两语间就能把人的家底给掀翻,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和他打交道,因为总是吃亏。
唐元实在是觉得,秦音的家底迟早会成为顾清宇的盘中餐。
但那和她没什么关系,她的目标只是顾清尘而已,只要这两人不要惹到她,她也懒得出手。
“你好,我是护理,唐元。”
唐元退到门后,就转身去卫生间门口接顾清尘了。
因此也就没注意到秦音目中闪过的一丝不满。
她的眉头微蹙,声音也隐含了些恼怒和上位者固有的居高临下:“这就是新来的护理?”
居然连基本的工作都不做。
顾清宇修养良好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白色拖鞋,放到秦音面前,贴着她的耳蜗低语:“哥哥难得看中一个护理,疏忽了待客之道,你就原谅他吧。”
“还真是水性扬花,”秦音满含厌恶的低骂一声,在顾清宇温和包容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你还真是为你的好哥哥考虑。”
“毕竟我抢了他最珍贵的东西啊。”顾清宇的嘴唇轻轻擦过秦音的耳垂,低语。
秦音被顾清宇故意压低的声音勾得心猿意马,她望向唐元离开的方向,目光含了点轻蔑,拉过门,然后放肆而大胆地压着顾清宇,就这么在前未婚夫的家门口热吻了起来。
“不要生气了,我错了,我不负责,行不行?”
唐元蹲在卫生间的门前,她全然将门那边发出的声响当作伴奏,小心翼翼地哄着卫生间门内的顾清尘:“是我想多了,我配不上你。”
所以求求你出门好吗?别闹别扭了,你的弟弟和弟妹已经要在你的门前进行人类最原始的繁殖活动了啊喂!
话刚落,门就被打开了,顾清尘戴着眼镜,发梢垂下,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但是裸露出的白瓷似的皮肤都染上了层红晕。
“谁要你负责了!”
顾清尘的手指抠着轮椅把手上的真皮,粉色的指腹因为用力而充血,更像是色泽艳丽的花瓣。
唐元心思有些飘。
她有些不明白秦音为什么要舍弃顾清尘。
家养娇羞小娇夫,好像蛮带感的。
她原来接触的都是些强势的男人,尔虞我诈是基础的操作,对方的一句话她可以掰成多个字,逐句解读,堪比阅读理解。
顾清尘却不是,看起来心扉紧掩,但其实很好懂,也很好逗,热爱逗猫的唐女士如是想。
“顾清宇和秦音来了。”
唐元为了自己的安危,干脆利落地转移了顾清尘的注意力。
顾清尘的手骤然失去了力道,他虚虚地将手搭在轮椅上,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他嗫嚅道:“那就……麻烦你推我过去了。”
怎么又用上“麻烦”了。
唐元默不作声地推着顾清尘往客厅去。
顾清宇和秦音早就坐在了沙发上,秦音从戴妃包里取出口红补妆,而顾清宇则理着西装上的褶皱。
贵圈好乱。
挂着张扑克脸,唐元推着顾清尘到了两人对面,然后就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
“谁准你坐下的?”秦音发难,她收起口红,嘴里吐着刻薄的语句:“清尘雇你来,可不是雇来让你享受的。”
“我没有享受啊,”唐元怼回去,她甚至双手放在轮椅上,翻了个白眼:“我的职业是护理,又不是佣人。”
大清早亡了,而且秦音又没给钱,为什么要对着她卑躬屈膝的?
思及此,唐元用饱含鼓励的目光注视着顾清尘。
然后,她就看到顾清尘瑟缩了一下,就和遇到肉食动物的小白兔似的。
唐元:……好窝囊啊。
“好了,”顾清宇抬起的眼里泛着淋漓的水色,他的唇瓣因为方才的激烈举动,有些过于红润,就连嘴角都微微裂开了点,他环顾四周,眸色倏地转沉:“哥哥,我送给你的花呢?““我丢了。”唐元率先出声,她懒懒地抬了抬眼,解释道:“那些花腐败了,我闻着不舒服,丢掉了。”
“这样啊。”顾清宇的表情如雨后初霁,那刹那的阴沉,似乎只是错觉,他笑了笑:“哥哥很适合那些花呢,你以后注意点,别丢了。”
“这可是我对哥哥的祝福呢。”
“好了。”秦音不耐地提起包,如果不是顾清宇想要来顺道看望一下哥哥,她是不会到顾清尘所在的地方来的,她还嫌晦气呢。
明明是双胞胎,偏偏不如顾清宇长袖善舞,总是一副脆弱的模样,不能对她的事业起到辅助作用也就算了,还是个残疾……
顾清宇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愿意再惹秦音不快。
他提着包,安抚性地捏了捏秦音的手,这才翘着嘴角,道:“那我再请人送点花来,这次哥哥可不要随意丢掉哦。”
明明出声将丢花的举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可顾清宇还是固执地认为这是顾清尘的心意,这对兄弟的关系还真是令人猜不透。
“你喜欢花吗?”门被关上,顾清尘取下眼镜,吹了吹上面黏附着的睫毛问道。
唐元:“喜欢,尤其是有钱花。”
只有有钱花才能经久不衰。
顾清尘心底的沉闷被拂去,他笑了声,才解释道:“花很好,但是花被剪下来,就没了生气,像是美丽的壳子,总是会凋零的。”
顾清宇是在讽刺他,抱着艺术家的名头,腿却废掉了,就是个废物。
“可你不摘花,最后也会凋谢啊,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唐元皱了皱眉,她大致明白顾清宇的目的,但是却并不赞同:“有那份钱,不如买盆摘,我们明天就去花鸟市场。”
“我们?”顾清尘仰起头,这是唐元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一般的高度近视,眼睛的神采多半会受到影响,但顾清尘的眼却像是冰寒未消的湖泊,朦胧又清澈,很矛盾,却又很美。
唐元神色柔和了一瞬,她揉了揉顾清尘的头,回答道:“嗯,我可不负责挑挑拣拣。”
“好啊。”顾清尘扬起嘴角,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刻意压了下来,他转着轮椅走到画架面前,就又开始画了起来。
唐元也没有打扰他,只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书,自顾自地看着。
两人并不相互干扰,直到日落,昏黄的日光斜射到屋内,顾清尘才停下了画笔,而他甫一停下,唐元也就反应过来往厨房走去。
顾清尘愣愣地看着唐元的背影。
半晌,才推着轮椅往前走,路过的时候,他出于好奇,瞥了眼书的封面。
那是全英版的《圣经》。
并不是说很难读,但唐元在他的心里,作为一个女流氓,能看懂,并能耐着性子看一下午,还是足够让他意外的了。
“你读得懂吗?”顾清尘推着轮椅,往唐元的方向行去。
唐元正低头试着排骨汤的味道,闻言理直气壮道:“读不懂啊。”
“那你也能读那么久?”
唐元:“我是不理解它的内容,《约伯记》里,明明约伯受了那么多苦楚,却还是要虔诚地面对上帝,我是真的不理解。”
“如果是我,信仰的神不能给我带来庇护,我就不会再去信仰。”
顾清尘愣了愣,没有再说话。
他为什么要无辜受难呢?心底头一次对命运有了不满。
唐元吹了吹滚烫的汤水,将炖地熟烂地排骨舀了出来,盛了一点到碗里:“尝尝。”
顾清尘吃了口,下一秒就将肉吐了出来,那副被烫到的模样,看得唐元捧腹大笑。
吃完晚饭。
一回生,二回熟。
唐元顺利地把人裹上铺盖卷,丢到了床上,末了关灯离开。
顾清尘睡在床上,四周黑黢黢的。
他翻找着手机,打通了电话。
“喂,”高岑那边的声音嘈杂,应该是在酒吧,他捂着听筒,声音才稍微清晰一点:“怎么?那家伙没有动手动脚吧?”
顾清尘刚想回答没有,脑海里却浮现出唐元想要扯他裤子的举动,心跳骤然加快,竟然一下忘了回答。
“她不会真的动你了吧?”高岑嬉笑的语气转为严肃,他走出酒吧,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她动你哪里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没有,她没有,”顾清尘连连解释,他捏着被角,手机透出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缩在被子里,他的声音变得很轻:“你明天中午来吧,早上,我想先去趟花鸟市场。”
“啊?”高岑还没问完,那边就率先挂了电话。
作为撩a达人的高岑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会儿,脸突然一黑。
完犊子,不会就一下午,顾清尘就被泡到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高岑:这就到手了?我助攻地位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