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 接下来陪着林黛玉将林海和贾敏送葬到了姑苏,再回转京城,已经是四个月后了。京都早就热了起来,有了林海的信,佟夫人也正大光明的每个月三十天一天不少的养着外甥女儿了。
先是贾故收到信不久,让贾贵在附近买了一处院子,里面打扫干净,让林家的管事们带着仆人住进去,把一些笨重的家具和摆设也放了进去。贾故抽了一日和贾赦一起去看了看,敲打了管事们,说明了,“你们姑娘没出门(出嫁)之前,一件东西也不许出这个府邸,妹夫把人和家私托付给我,我也原样不动的交付出去。”
史太君和王夫人知道了林家的变故之后,史太君也是恨林海死脑筋,自己能不疼自己的外孙女吗?让宝玉娶了黛玉也是早晚的事儿,偏偏那林海非要要婚书,片刻之间,怎么能给他送去。
林海倒是其次,史太君最恨的就是贾故,好好的事儿叫他给搅黄了,以后宝玉能不能娶黛玉,还要征得贾故同意。
史太君气的心口不顺,她把贾赦叫来,骂了一通,赶了出去。
贾赦给赶出正堂,廊下的几个小丫鬟的脸上遮不住的笑,看到了贾赦也没一点的畏惧,各个看着他掩口而笑。贾赦看了,脸上阴云密布,然而他在荣国府里还没那有点权力的奴仆有脸面,纵然满脸阴森,那些小丫鬟们是不怕的。
当日晚上,隔壁宁国府的宗妇,秦氏没了。
传话的人说是病亡的。
贾赦当即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荣国府没有秘密,大老爷被吓得滚下床不到一天就成了满府的笑话,这个笑话王夫人也提听到了,贾政也听到了。贾政只是觉得自家大哥胆子太小,等着贾赦上门找他商量对策,他会把一个好消息缓缓的跟大哥说了。但是等来等去,等到了贾赦去找贾故的消息。
听到回报的贾政想到贾 在江南的表现,一方面舍不得江南甄家的助力,一方面又想继续讨好皇帝,想着左右逢源,又觉得该偏向皇帝。一个人在书房,把事情翻来覆去的想着。
贾赦一大早跑到贾故的书房,贾故当值去了不在家,他蹲在贾故的书房里,一个人抖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跑回家,更加的醉生梦死,把昨日在史太君正房廊下笑他的那个丫鬟从史太君哪儿要了来,直接成了通房,当天晚上又做了一次新郎。第二天酩酊大醉。
秦氏去世的第三天,贾赦醉的连亲爹都不记得是谁了,贾琏从江南回来了,丢了王夫人心腹奴仆的性命,也没带回林黛玉和林家的家产,贾琏灰溜溜的给史太君请了安,又把在宁国府操办丧事的王熙凤喊回来,一通给王夫人请罪。
王夫人如今是数着日子在等好消息呢,对贾琏的办事不利,也就轻拿轻放。贾琏想起来给自家老子请安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当然,贾赦醉的别说亲爹了,就是亲儿子也不记得了,自然不会挑刺。
秦氏头七那天,贾故从城外回来,侍卫大臣,平日里自己工作的地方也就宫里那一亩三分地,最多的是管管侍卫,但是皇帝有意架空王子腾,把京畿卫队也交给了贾故,贾故十天当中,总有一两天会出城巡逻。
回来之后,佟夫人就围着他唠叨。
“宁国府的那个儿媳妇的葬礼,这几天真是……你不知道,京中贵妇,有一大半是去祭拜过了,好大的场面,如今这几日不时兴看花听戏了,倒是时兴去祭拜亡者,咱们家我是不是要出面?”
“你没去?这都几天了。”
“没啊,我不是想着,你们爷俩没在家,我没个人商量吗,我是不是特别的遵循从夫从子的那套道理?”
“呵呵,上次谁把我从房里赶了出来在门口睡了一晚上,因为我睡觉打呼,老爷我都不能打一次呼?谁上上次因为我多喝了几口酒就把我脑袋摁在脸盆里差点淹死我,差点谋杀亲夫?”
“你那是多喝了几口吗?你那是多喝了几坛子,你一进门就开始吐,吐得我新换的被褥都没法用了,这是小事,你还指着我鼻子骂我,骂的可难听了。”
“我不过说了一句醋坛子,你是不是先揪着我问有没有相好的,你不问我就不会说你,咱们扯平了,再说一遍,老爷我就一个相好的就是你,别问了。下次别想着酒后吐真言,我告诉你,酒后只会吐饭菜。”
佟夫人笑着拉着他的袖子,“我到底去不去宁国府?”
“不去,去干吗,那家人没羞没臊的,我老婆去踩了他们家的地儿我都担心脏了你的脚。”
“怎么了?”
“别问了。”
“那把迎春接回来吗?”
“当然要接,不止是她,把琮儿也接回来,我老哥哥以后的养老就着落在他身上了。贾琏那厮,指望不上了。”
贾贵夫妻两个去接人,贾迎春火速的收拾好,辞别了史太君,领着贾琮上了马车,跟着贾贵家的走了。贾贵要把贾赦请过去,然而贾赦烂醉如泥的待在他新到手的通房丫头屋子里。
贾贵只得多多打赏,让荣国府的婆子给贾赦套上衣服,抬到马车上拉走。
“冰水,多捂着点,别把人捂死了。”贾故看着贾贵粗手粗脚把一张冰帕子贴在贾赦脸上,然后往老混蛋的嘴里灌醒酒汤。弄了半天,贾赦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你是喝了多少啊?看看你的脸,都快肿一圈了。”贾故让下人出去,坐在榻沿上,拿了一条干净毛巾在贾赦脸上胡乱的擦了擦。
“故弟啊,你知不知到那个秦氏她死了。”
“知道,我还知道她是为什么死的。”
看着贾赦呜呜咽咽的哭,贾故心里不好受,“别哭啦,那秦氏,不是废太子的种,圣上已经知道了。”
“真的。”贾赦爬了几下才爬起来,“为兄放心了。”
“你放心的太早了,大哥,那秦氏不是废太子的女儿,是忠诚亲王的女儿。她娘出身不好,忠诚亲王就托付贾家照顾孩子,还给秦氏找了一门亲事,就是嫁到宁国府。但是贾珍他不是人,和秦氏……爬灰,忠诚亲王就散了消息说秦氏是废太子的女儿,这脏水就泼到了废太子的头上,你说太后能忍吗?”
“不能,你说是太后找人……”
“太后能忍,后宫的女人,不能忍的都死了,活着的是百忍成钢。虽然这么说有点凉薄,太后死去的亲儿子,和以后依靠的养子,谁在她老人家心里更重要一些,没错,是后来这个养子更重要。太后事事以皇帝为主,皇帝没露出要了秦氏命的念头,太后就不会动手。但是有人却忍不住,讨好太后,动手了。就是你的好侄女儿。秦氏是被人勒死的,深更半夜,宁国府的主子都在场……下手的是你们贾家的人,秦氏的侍女发现后,被灭口了。宫里有消息说,太后为此许诺给贾元春一个妃位。你想问为什么,开春之后,高位嫔妃已经确定都是谁,只不过没昭告天下而已,贾元春年纪不小了,要是从低位嫔妃开始,熬到头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后了,再说了,荣府也不会同意她在宫里面熬着,时间拖得越久,年纪越大,到时候无宠无子,她算是废了。算起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一旦皇帝后宫名分落定,她想出头,比现在更艰难。”
贾赦呆呆的。
“现在,荣府已经投靠了皇帝,但是还和甄家纠缠不清,甄家和忠诚亲王的关系……”
“为兄知道了,只求老太太去了之后再大厦倾覆吧。”
宁国府的丧事,已经不足以用盛大来形容了,晚上贾赦回府的时候,发现往来客人的车马已经塞满了宁荣街,外边也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轿子。一部人客人也分流到了荣国府来。
刚开始贾家也不过是为了委婉的给忠诚亲王示好,把葬礼往大了办,可是后来各个府邸捧场,大家都以为秦氏是“公主”------皇帝继位后把废太子的女儿全部封为了公主,让宁国府不得不接着往下唱这出戏,实际上,很长时间没有如此荣耀过了,宁荣二府也想要把这场戏唱下去。
贾珍把这场葬礼操持的轰动京城,以至于他自己要靠着拐杖才能支撑着站起来,伤心欲绝说的就是他那种样子,死了一个儿媳妇,比死了老婆更加的悲痛欲绝。
贾珍是死过一个老婆的,他现在的妻子是继室。
天气越来越热,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折腾的宁荣二府人仰马翻,就这样,贾珍还处在巨大的悲伤之中。
忠武侯府至始至终没派人去祭祀,秦氏出葬那天,王公贵族在路边设了祭棚,沿路上贾家的爷们都要去祭棚还礼,脸上带着莫名笑意的贾赦,捻着胡子皱眉的贾政,和被人架着才能走路的贾珍,挨着祭棚一家一家的还礼,从早上出门,到了晚上送葬队伍才到了城门,贾贵家的给佟夫人形容这一盛况用了个词儿叫“压地银山”。
“您不知道夫人,赫赫扬扬不足以形容啊,王爵以下,公侯伯子男,除了咱们家,都设了路祭,奴婢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葬礼。这蓉大奶奶死后哀荣说点难听的,比贵人们都盛大。听说棺木是义忠亲王没用上的……”
“夫人,”彩玲从外面进来,“好消息啊,咱家大爷和表姑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