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幼知垂下眼。

“你不是知道吗?”

贺明涔没再接着问,低着头,忽地笑了声。

当年那些小心翼翼的讨好和追求,她嘴上说的情有独钟,后来还大费周章地跟着他去了英国留学,生日、圣诞节、烟花节,一起度过的那大半年的时间里,精心编造出一个初恋的美梦,然后分手,回到现实,她以贺明澜的未婚妻身份重新出现。

用来冰敷的毛巾从她手腕上抽开,被扔进盥洗池。

贺明涔恢复了冷漠,转身打开反锁的门,贺明澜就站在门外,微蹙着眉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里面的喻幼知。

他直接掠过贺明涔,走到喻幼知身边,上下打量她。

“有没有事?”

喻幼知机械地摇了摇头。

贺明澜很轻地舒了口气,重新看向贺明涔,嗓音依旧温润,语气中不免有些责问。

“明涔,以后别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就算没做什么,单独相处也很不合适。

贺明澜从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明白,此时也是,绅士地为所有人留有余地,只简简单单用“误会”两个字,就给了贺明涔一层台阶下。

而贺明涔却没有接,看着两人,面无表情地淡声反问:“你这么聪明,把她带回家之前,就没想到这种情况吗?”

贺明澜:“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冲动,毕竟你们也分开这么多年了。”

因为已经分开多年,所以喻幼知要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就算现在跟她在一起的是前男友的哥哥,除了惹人膈应外,没有任何问题。

多么委婉且精明的话术。

贺明涔看向被贺明澜护在身侧的那个人。

当初既然她能在他的身边做出乖巧顺从的样子,自然今天也能在另一个男人身边重复那样的动作。

他冷冷看着她,语气嘲弄至极:“喻幼知,以后我是不是还要叫你一声嫂子?”

喻幼知皱了皱眉,没搭腔。

贺明澜却好像听不出他的语气,善解人意地说:“明涔,我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但在我们订婚之前,你还有一段时间慢慢习惯。”

听到订婚两个字,贺明涔眉眼一拧,清俊面庞再次布满阴森乌云,黑眸深不见底。

“你真以为你们俩订得成婚?”不等这两人说什么,他又讥讽地丢下一句,“想都别想。”

-

贺明涔走了,洗手间的闹剧暂时结束,喻幼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此刻终于松软下来。

她深深呼出一大口气,瞬间泄掉了浑身大半的力,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下意识地抓了下贺明澜的袖子。

贺明澜轻轻扶住她的胳膊,低眸轻声问:“他真的没对你做什么?”

喻幼知摇头:“没有,真的。”

贺明澜看到她下巴处还隐约的红印,没有即刻点明,而是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送你回家。”

临走前,他带着喻幼知先去跟贺璋打了个招呼。

贺璋这会儿依旧坐在房间里,贺明澜说要送喻幼知回家,他也只是疲倦地摆了摆手,随他们去,不想多管。

一方面是俩儿子和过时好友的女儿之间的情感纠葛,贺璋实在接受不了,即使小儿子当着他的面把喻幼知带走,他再生气也不愿追出去,也是因为不想看到某些画面。

另一方面,在感情上,贺璋也实在算不上什么负责的男人,甚至说得上是个懦夫,他跟明澜母亲,以及明涔母亲这两个女人的感情尚且都处理得一塌糊涂,正因如此,两个儿子和他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和父亲打过招呼,贺明澜带着喻幼知下楼,贺明涔和席嘉都不见了。

想必是贺明涔不愿待在家里去了哪儿,席嘉也跟着追了过去。

从贺家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附近的照明灯相继亮起,灯光装饰下,尤显得这一整片别墅区内的夜景明亮静谧。

喻幼知坐上车后,靠着椅背闭上了眼,打算睡一睡放空脑子。

贺明澜体贴地问了句:“饿不饿?要不要去吃个晚饭?”

“不用了。”

喻幼知:“周斐吗?”

贺明澜挑眉:“你也认识?”

“见过一面,”喻幼知回忆道,“他看上去不大好对付。”

“放心,我会试试看的。”

“谢谢。”

安静片刻,贺明澜侧头看她:“调查终于有点苗头了,心情好点了吗?”

喻幼知笑了笑:“好多了。”

“那说回我们,要不要和我去一趟老家?”贺明澜说,“既然要查我爸,当然要从整个贺家查起。”

喻幼知犹豫片刻,点头:“好。”

男人眉宇一松,轻喃道:“上次是为了明涔,这次终于是为了我。”

喻幼知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什么,”贺明澜很快揭过自己的话,将目光停留在她的下巴,语气很轻,“明涔劲儿不小,你下巴还疼吗?”

车子里的光线很暗,贺明澜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手撑在座椅上,挪近身子凑近了点。

清冽的男性气息靠近,喻幼知目光一闪,往后挪了下。

“不疼了。”

敏锐地察觉到她的退避,贺明澜没再靠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微微叹气道:“其实比起给明涔时间接受我们,我是不是应该先给你点时间接受我?”

“我没有不接受,”喻幼知解释道,“只是突然被异性靠这么近,下意识的动作。”

贺明澜温声道:“但是幼知,未婚夫妻之间一直保持距离,会让人怀疑的。”

喻幼知挠挠脸,妥协道:“那我下次注意。”

他又叹了口气:“亏我还为了让明涔相信,硬生生挨了他一拳。”

喻幼知立刻睁大眼:“他打你了?”

“嗯,”贺明澜点了点自己的左脸颊,“这儿。”

喻幼知神色愧疚。“对不起啊。”

“又不是你打我,不必道歉,”贺明澜回到原位,闭上眼淡淡说,“不过我能理解,如果我是明涔,我可能不止打一拳。”

话题在贺明涔这里结束,两个人没再说话。

他们都了解那个傲慢的小少爷,心里也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车外的夜色越来越重,没过多久,司机先打破了沉默。

“时间很晚了,您该吃药了。”

贺明澜嗯了声,轻声说:“幼知,你帮我拿一下药吧,就在车上。”

喻幼知按照他的指示从车上找出了几瓶药,有些药她还记得名字,有些药已经是新的了。

先拿了瓶熟悉的药,喻幼知边数着药粒边问:“我记得这个药是一次三片来着,但是现在都这么多年了,应该不是了吧?”

看着她熟练数药的动作,仿佛还是十几岁时候的样子,贺明澜神色柔和,轻轻笑了下。

“不是了,不过我告诉你现在我每次吃几片,以后你要帮我记好了。”

以前家里的阿姨都顾着伺候小少爷,偶尔会忘记贺明澜需要定时吃药,喻幼知知道以后,就主动承担了在家嘱咐加监督贺明澜吃药的工作。

她甚至有次还因为监督贺明澜吃药这个事还被贺明涔凶了。

那时候贺明涔不常在家,但一般在家的时候就会找喻幼知问功课,通常都是喻幼知主动去他房间找他,但是有次他手机发了消息叫她过来,她迟迟都没来。

小少爷不爱等人,直接去她房间找她,刚走到半路,就然后看见喻幼知从贺明澜的房间里出来。

“你跑到贺明澜房间里干什么?”

喻幼知解释道:“我去提醒他吃药。”

“没人伺候他吃药?还要你提醒?”

喻幼知心中腹诽,你以为谁都跟小少爷你似的,全家都围着你转。

但面上她没敢这么说,只说:“我就是担心他要是忘记吃药的话不太好。”

贺明涔盯着她看了半天,问:“跟担心我饿肚子一样?”

喻幼知想了想,点头:“差不多吧。”

他突然抿唇,目光变冷:“喻幼知,我提醒你一点。”

“哦,你说。”

贺明涔睨着她,语气懒懒地说:“脚踏两条船的人是去不了英国的。”

喻幼知反应了一会儿,等明白他意思之后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

“没有没有,没有脚踏两条船,”她赶紧说,“我只对你——”

贺明涔低啧了声,立刻打断她:“闭嘴。”

喻幼知抿着唇,腮帮子也鼓着,觉得自己被凶得有些委屈。

两个人在贺明澜的房间门口站了会儿,最后贺明涔淡淡说:“去我房间,我看看你的PS(个人陈述)改得怎么样了。”

他们自己都毫无发觉,可在房间里听到了两人墙角的贺明澜却感觉出来了。

这两个人的关系变好了。

从回忆中抽出身来,贺明澜听到喻幼知点头说:“哦,好。”

她又重新了做回了监督他吃药的工作。

贺明澜眼底有笑,就着她递过来的水,顺从地把药给吃了。

-

送完喻幼知返回别墅,贺明澜原本以为这时候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正想要上楼去跟父亲再谈谈关于订婚的事,一进门却发现贺明涔正坐在客厅里抽烟。

他仰头倚靠在单人沙发上,指尖夹烟,半张脸沉在阴影中显得淡漠异常。

英俊眉眼即使染上了颓然的神色,也依旧是惹眼的。

贺明澜记得贺明涔从小就好看,即使给人感觉冷,性格也不怎么样,可很多人都喜欢他,家里的亲戚、学校的女生,甚至家里的阿姨,小时候他是孩子般的瓷白漂亮,少年时期是高挑干净的清隽,到现在为止,又变成了男人的俊逸冷酷。

或许就是因为从小就被人捧着,给他捧惯了,没受过挫折,才如此骄矜。

贺明涔显然也听到了贺明澜回来的动静,侧眸瞥了他一眼。

贺明澜:“怎么就你一个人?席嘉呢?”

“走了,”贺明涔说,“我们谈谈。”

贺明澜走过来,坐下:“你要谈什么?”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要跟喻幼知订婚,”贺明涔顿了顿,说,“我不同意。”

“明涔,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贺明澜嗓音平静,“如果我会因为你同意与否来决定自己跟谁订婚,我不会带幼知回来。”

贺明涔咧嘴,冷冷道:“那就看你们的订婚宴到时候能不能顺利开始吧。”

“如果到时候有人来破坏,我会报警,”贺明澜轻笑,“那时候就麻烦贺警官帮忙了。”

贺明涔目光阴沉,被冷落的烟头几欲烧着指腹,他毫无察觉。

静默半晌,他才摁灭手中猩红的烟,扯唇笑了两声,突然懒懒散散地问道:“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说过我跟她在英国的事吗?”

贺明澜不明所以地挑眉:“什么?”

贺明涔恶意十足地笑了笑。

“哪怕你们真订婚了,你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贺明澜恶劣的炫耀以及挑衅,阴沉沉宣告道:“哥,先来后到,我永远是先跟她在一起的那个人。”

这是贺明澜印象中,小少爷是第一次叫他哥哥,却是以这样寻衅的态度。

贺明澜眯了眯眼,镜片下的眼眸温润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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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href="/search/%E5%9B%BE%E6%A0%B7%E5%85%88%E6%A3%AE.html" class="authorname">图样先森</a> 说:

本小说《假幼稚》是虚构的故事情节,请不要与真实人物事件挂钩和模仿,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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