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迢心绪不宁,泡池子都泡不安心,急匆匆传了个信,将侍者叫来。

池子外有他设下的结界,世上除了他没人能够开启。

迟迢变回人形,姗姗来迟,侍者已经在结界外等候了许久。

“尊主,您闭关结束了吗?”

“没有,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吩咐你。”

迟迢接过纸笔,皱着眉头,认真地描画着。

妖尊大人以往看不上舞文弄墨,最近不仅派人四处去找话本和春宫图册,今日还特地嘱咐他带着纸笔过来。

侍者十分好奇,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动作迅速,迟迢没有丝毫迟疑,很快就画完了。

他随手扔了笔,将纸递给侍者:“画上的人来了妖界,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侍者心中大惊,战战兢兢地接过画像,只瞧了一眼,就呆住了。

纸上潦草地画着一个人影,囫囵个,勉强能看出是人形,五官糊成一团,根本无法辨认。

“切记,不可伤他,若他有一点闪失,本尊要你们陪葬。”

迟迢志得意满地想,本尊真是体贴。

侍者:“……”

侍者几近崩溃:“尊主,还有其他的画像吗?”

迟迢横眉一扫:“嗯?”

侍者语气晦涩:“没事,尊主可知这人名姓,或者他身上还有什么特点。”

“他……”

迟迢有些挫败,嫁衣都给人家穿上了,血脉烙印也种下了,他却还不知道小娘子姓甚名谁。

他们在梦中相遇,每每都是忙着卿卿我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事。

闺房情趣,不足为外人道。

迟迢沉声道:“他是个修士,为人很羞涩,喜欢口是心非,但对我情根深种,爱意深浓。”

侍者:“……”

别让我找人了,你还是让我去大海里捞针吧。

当着外人的面聊起小娘子,还怪令人害羞的。

迟迢耳根发烫,故作镇定道:“还有问题吗?”

侍者一口气哽在喉咙:“没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迟迢负手而立,“我还要闭关几日,这段时间不要来此处打扰,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侍者叩首:“属下遵命。”

拿着这画像找人是个苦差事,但迟迢没有限定时间,倒也不急。

侍者离开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思很快就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前些日子尊主一反常态,做嫁衣找春宫图册,今日又下了这道命令,莫非,这要找的是准妖后?

尊主对妖界的万千美人视若无睹,竟然喜欢上了一个修士!

仙妖两界速来不和,那修士竟然为了尊主来妖界!

这就是真爱吧!

能入尊主法眼,想必对方一定艳冠天下,貌绝六界。侍者激动不已,展开手中的画像,沉默两秒后缓缓合上。

一定是尊主没有画出妖后的姿容。

刚出结界不久,侍者收到了无影传来的消息,他带着使出剪纸障眼法的人很快就会到达第一峰。

迟迢闭关期间,消息都由他安排传递,侍者回头看了眼关闭的结界,给无影回了个信,让他先将人安置好,等尊主出关再做打算。

无影看完消息,瞥了眼旁边一脸沉重的人:“你又要剪东西吗?”

应向沂拿着剪子,对着纸比划,随意地“嗯”了声:“急着赶路?”

“不急,你先剪,此处距离第一峰不远,今日我们就能到达。”无影坐在一旁,拔了根草叶,叼在嘴里嚼了嚼,“尊主正在闭关,届时我先带你去妖殿外住下。”

应向沂抬起头:“闭关?”

难道是在昭南城打架时受了伤?

无影没多说,挑开了话题:“今日还要剪兔子吗?”

应向沂这两天一直在剪兔子,每天一只,剪完就塞给他,他抱兔子都快抱习惯了。

“不,今天不剪兔子,剪人。”应向沂意味深长道,“剪一个不男不女的人。”

无影:“?”

经过这几天的实验,应向沂已经确定了,白天他剪了什么,晚上就会梦到什么,并且梦里的东西都与他想象中相同。

这几天他有在兔子剪纸上加几剪子,让兔子这秃一块那秃一块,结果不出所料,梦见的兔子会莫名其妙变秃。

当不做具体的设定时,梦里的生物都和正常的无异,只要他心中做了特殊的设定,并且在剪纸上明确体现出来,梦里也会相应生效。

这段时间一直被那个绿眼变态骚男人骚扰,应向沂忍无可忍,决定拿起剪子捍卫自己作为钢铁直男的尊严。

他流畅地剪了个人形纹样,以往忽略的两腿之间留有凸出,乍一看,就像是第三腿短一些的腿。

应向沂心中冷笑,一剪子下去,将第三条腿给咔嚓掉了。

无影惊得眼睛都大了一圈,后腰一抖,有些腿软。

应向沂把纸人丢进他怀里:“拿着玩吧。”

无影:“……”

无影:“???”

这他娘的又不是兔子,这个人要我怎么玩?!

应向沂现在已经可以控制施加在剪纸上的灵力了,纸人出现了没一会儿,就化成纸片消失了。

无影松了口气,心道好在那纸人还没注意到自己的下半身,简直惨绝人寰。

应向沂伸了个懒腰,急匆匆地催促:“快赶路吧,早点到住的地方,我要睡觉。”

成败在此一举,他迫不及待想入梦了,去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在应向沂的迫切要求下,无影带着他加快了步伐,两人下午就到了第一峰。

第一峰热闹繁华,城镇和人间无异,店铺摊贩比比皆是,卖的货物琳琅满目。

唯一不同的是,路上的人不全是人样,有人长着尾巴,有人长着兽形的耳朵,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妖族特征。

应向沂好奇地四处张望,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我会不会显得不太正常?”

无影失笑,解释道:“妖力低微的妖无法控制气息,掩饰形态,我们妖族崇尚武力,他们不会觉得你怪异,只会认为你很强。”

“妖力可以根据修炼提升吗?”

“可以,但提升的程度有限,能决定妖力的还是血脉和天赋。”

这在妖族不是秘密,无影也没隐瞒:“妖族中,不同的种族也分三六九等,血统高贵的妖天生妖力强,像大荒时期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降生时就带有神格。”

应向沂听得直皱眉:“血统为尊,那岂不是终其一生也无法改变地位?”

“非也,绝对尊贵的只有青龙白虎等种族,随着越来越多的混血种妖族出现,天赋已经成为决定妖力的关键。”

无影顿了顿,神色中带着一丝向往:“像我们尊主,虽是血统不高的蛇妖,但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打败了上一任妖王。”

应向沂挑了挑眉,对于这位真实版龙傲天的妖界尊主更加好奇了。

他又想到应鱼,小丫头是个半妖,除了被鞭打后暴露妖族特征,其余时间都和常人一样。

应鱼的妖力应当很强,也怪不得九宝阁不惜花费重金,要将她捉回去。

时辰尚早,不到睡觉的点,应向沂打算先在城中逛一逛。

无影没有阻止,命人打点好住处,远远跟在他后面。

沿街有叫卖的摊子,除了人间能见到的东西,还有很多妖界独有的小玩意儿。

狐狸精卖自己的毛织成的围巾,蚌精在卖珍珠,各种妖卖的东西也独具特色。

蚌精卖珍珠的同时,还会帮忙做手串项链,应向沂围观了一会儿,心中微动:“可以不买珍珠,帮我做个饰品吗?”

蚌精老板脑袋上缀满了珍珠,后背上背着两扇壳,正忙着给珍珠钻孔,头也不抬地回道:“东西我看看。”

应向沂拿出之前捡到的白色鳞片:“这个。”

鳞片莹润光滑,其上流光湛湛,比摊子上的珍珠还要华美。

蚌精扫了一眼,登时愣住:“这个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应向沂迅速合拢掌心,生怕被他抢走鳞片一般:“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就说能不能做。”

“能做,但手工费很高。”蚌精压低声音,“这鳞片比不得珍珠好看,算上手工费不是小数目,我吃点亏,你挑个摊子上的饰品,我跟你换,如何?”

应向沂掉头就走。

蚌精连忙追上来:“不考虑考虑吗?”

“你不想做生意,那咱们也没得谈。”

应向沂攥着鳞片,莫名上火,有种自己的宝贝被觊觎的不适感。

“开个玩笑,不换就不换,拿钱,我立马就给你做。”

见他还要走,蚌精赔笑:“公子,这第一峰里可就我做这买卖,你再走下去,也找不到人了。”

一路走来,确实没有这样的摊子了,应向沂思忖道:“手工费多少?”

蚌精伸出一根手指,睨着他的脸色,试探道:“给你打个折,一百两银子。”

应向沂回头张望,喊了声:“无影,我知道你跟着呢,借我一百两银子。”

悄悄跟踪的无影无奈现身,表情冷峻,冲蚌精抬了抬下巴:“手工费多少?这位是尊主的客人,账记在妖殿。”

蚌精认出了无影,整只妖都吓哆嗦了:“原来是尊主的客人,手工费不要了,不要了。”

应向沂忍着笑,将鳞片递过去:“堂堂妖界尊主,定然不会吝惜一百两银子,届时你去找他要便是。”

大水冲了龙王庙,坑人反被教训了一番,蚌精闷着头给鳞片打孔抛光,一言不发。

手工费撑死几两银子,借他几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去找妖尊要钱。

怕蚌精调换鳞片,应向沂一直在旁边看着。

打磨钻孔,用红绳绕过,编成一条手串,白色鳞片和红色线绳交缠在一起,十分相配。

蚌精瞄了眼无影,讨好道:“公子可喜欢珍珠,我送你两颗,放在这手串上定然好看。”

应向沂摇摇头:“不用了,不需要其他东西,只这鳞片就好。”

手串做好,应向沂当即戴在左手腕上,红绳贴着腕骨,勾勒出一截流畅性感的弧线。

“你若不想去找迟迢要手工费,那就等几日,我会还你。”

应向沂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蚌精僵立原地,自言自语:“我是听错了吧,他怎么敢直呼尊主大名。”

无影安排的住处是城中一处客栈,靠近妖殿,附近吃食众多。

应向沂和无影就近吃过饭,就回客栈了。

天已经黑了,城中不似白日里的喧嚣。

赶了几天的路,身乏体累,应向沂本以为自己躺下就能睡着,结果心里惦记着事,太过激动,好半天才睡下。

在梦里是被压醒的。

应向沂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身上的重量。

纸人的脸各不相同,都是平平之姿,那双绿色的眼睛放在脸上实在突兀。

应向沂被蛊住,盯着那双眼,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将人推开:“重,别压着我。”

迟迢勾着他滑到手肘的衣服,满脸跃跃欲试:“那我们换个姿势?”

应向沂:“……”

很好,我看你还能骚多久。

柔软的被褥被推到一侧,大半掉在地上,应向沂撑起身:“换姿势之前,你是不是该脱个衣服?”

迟迢表情复杂,骄矜中带着一丝得意:“你果然忍不住了,放心,为夫今日就让你下不了床。”

应向沂眸光微冷:“是吗?那你直接脱裤子吧。”

迟迢:“?”

小娘子今日怎么这么主动?

“你前几日可不是这样热情似火的。”迟迢满脸狐疑,“不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了?”

应向沂深吸一口气,磨了磨牙:“对啊,我不想矜持了,你快点让我下不了床吧。”

这还能忍,就不是男人了。

迟迢利落地脱了裤子,学着春宫图册上画的,一手揽住应向沂的腰,一只手熟练地往自己身下探去。

一秒,两秒……他龙躯一震,浑身僵住,似有些不敢置信地低下头,满脸错愕惊恐。

应向沂朝他身下看去:“怎么了?”

“闭嘴!”迟迢惊呼出声,拽着衣服挡住自己,“不许乱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应向沂扬起唇角,笑容中带着一丝残忍:“不是说要让我下不了床吗,怎么停下来了?”

迟迢弓着腰下了床,光着两条又白又长的腿站在地上,眼神慌乱不已,却故作凶狠:“你,你乖乖在床上待着,我今日不许你从床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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