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走后,妈妈的脸色瞬间阴沉。楚一一知道,自己又要倒霉了。
“你说你怎么就不长个脑子呢?谁家大闺女儿还没结婚就整天跟对象腻在一起?这样他家还以为你非嫁不可呢!”妈妈一边责备,一边往屋里走。
楚一一觉得心中莫名的烦躁,却懒得说些什么,默默跟在身后。
屋里爸爸楚中新像上朝一样端坐在椅子上,怒火把他的双眼灼的猩红。
这架势楚一一太熟悉了,没等爸爸说话,她就自觉的跪在地上。
“媒人来了,你也看到了,怕节外生枝要赶紧结婚,我这儿啪啪打嘴呀!你可真给我长脸!”爸爸气急败坏的说着。
楚一一知道,那痛心疾首的架势,是因为一件精美的瓷器被磕坏了一角,担心再也卖不上价了…
“刚才还是廖安送回来的…”妈妈在一边轻声说道。
一句话,爸爸直接发飙了,手里的茶杯啪的摔在楚一一身前,热茶水裹着玻璃渣溅得满屋都是。
尽管飞溅的玻璃渣划伤了她的胳膊鲜血直流,楚一一依旧一动不动,她对这一切已经麻木了,如果不是悄悄打颤的牙齿,她甚至以为自己早已不懂得害怕了。
“你就不能要点脸?非让他家觉得你非他家不行?你看人家王丽,自己跑婆家去退婚了,彩礼一分没退,这不马上又要订婚了,又跟这家要了六万!人家这才叫精明!你倒好,让廖安哄的团团转!”爸爸唾沫横飞的咆哮着。
妈妈见缝插针的说道,“人家王丽那小嘴是真会说,那理由一条条的都摆桌面上,说的婆家张不开嘴…”
楚一一冷冷的看着父母你一言我一语的表演,原来是想让我去廖家退婚!
这样,他们大可以对外界说是因为孩子不愿意了,这样即便退彩礼也退不了多少…
楚一一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钱钱钱,你们就知道钱!王丽的彩礼都是自己保管的,家里一分不要都给她当了嫁妆,我行吗?”
这还是楚一一第一次顶撞父母,爸爸妈妈都震惊了。
从小唯唯诺诺的楚一一此刻义正言辞的质问,让楚中新哑口无言,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恼羞成怒的冲了过去…
只听一记清脆的耳光,楚一一重重的摔倒在地。
“反了你了!”
伴着一声怒喝,楚一一的肚子被重重的踢了一脚,后背狠狠磕到桌子腿上才停下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楚一一耳边响起廖安略带哭腔的呼唤,“一一!一一!”
楚一一微微睁开眼,全身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她撕裂一样。
看着眼前双眼湿润的廖安,楚一一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我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自己应该在家里呀,怎么会在医院里?
昨天…
门外爸爸楚中新的声音越来越近,昨天那张愤怒到狰狞的脸出现在眼前…
廖安清晰的感受到楚一一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廖安赶忙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没事了,一一不怕!我在!我在!”
说什么楚一一自己摔倒了,脸上那清晰的手印已经暴露了一切。
廖安心中的怒火腾空而起,楚一一用祈求的眼神冲他摇摇头。
爸妈本就动了退婚的念头,这时候廖安再翻脸,可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廖安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眼看着楚一一遍体鳞伤,自己却无能为力,真的很懊恼。
楚中新若无其事的跟廖家爸妈谈笑风生,说着楚一一有多么懂事,多么贴心,还绘声绘色说着昨晚楚一一是怎样把自己摔的遍体鳞伤…
廖安不禁握紧了拳头。
廖家爸妈并未拆穿,只是顺势提出让二人结婚的事儿。
楚中新看了一眼楚一一,她已经铁了心要嫁给廖安,如果这时候再反对,那么自己为逼女儿退婚打到她住院的消息就会传将出去,到时候廖家也跟自己没完!尽管心有不甘,为了息事宁人楚中新还是勉强答应了。
廖家和楚一一都松了一口气。
身体的疼痛和那夜的恐怖,都被拨云见日的喜悦冲淡了,楚一一觉得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都散发着花香,那样沁人心脾。
怕夜长梦多,廖家爸妈提出晚上在饭店宴请楚家人商量婚礼的事情,楚中新点头答应了,心中早已暗暗盘算要什么条件更划算。
楚家妈妈以要在家给儿子做饭为由,没有来医院,廖安不放心把楚一一留下交给楚中新,执意要留下来照顾,廖家父母也表示同意,满心欢喜的回家做安排了。
楚中新说要回家和楚一一妈妈商量一下,也离开了。
医院里只剩下两个年轻人,为这难得的独处庆幸着,他们憧憬着婚礼上的幸福,和婚后的甜蜜生活,感叹着这以血为代价的胜利有多么来之不易。
楚中新刚出医院大门,一辆汽车一个急刹停在了他身旁,楚中新正想骂人,却发现车里的人他认识,那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方欣。“二哥,去哪儿?”
“回家呀!”楚中新答道。
妇女主任是村主任的侄儿媳妇,平时眼高于顶的,今天却满脸笑容。
楚中新心里疑惑,难道又要罚款?不可能呀,不是已经不用罚款了吗?
“二哥,上车,有事跟你说。”方欣笑着冲楚中新招手,示意他上车。
“什么事?”迟疑了一下,楚中新还是上了车。
方欣满脸堆笑,递给楚中新一瓶饮料,“一一没事吧?我是打算来看看孩子的,正好遇到你!”
妇女主任来看楚一一?难道是想插手自己打孩子的事儿?
楚中新一阵心虚,“哦,没事,摔了一下,小孩子嘛,不稳当,过几天就好了。”
“谁在医院呢?二嫂吗?”
“哦,廖安在呢!”楚中新话音未落,车子左右摇晃了几下,楚中新才注意到,开车的小伙子他并不认识。“这是…”
“哦,我娘家侄子,孟宇凡!”方欣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宇凡,叫叔叔。”
“叔叔好!”孟宇凡礼貌的打着招呼。
“哦!”楚中新点点头,心中暗想,娘家侄子,不应该姓方吗?她家是孟村的,这个年轻人姓孟,看来应该是街坊…
“二哥,一一的婚事定下来了吗?”方欣问道。
楚中新眉头一皱,看来方欣确实是得到消息,知道自己想退婚,“哦,快了,准备今天晚上两家坐坐敲定下来…”
车子戛然停下,孟宇凡回过头,急切的问,“已经要结婚了吗?”
楚中新被吓一跳,这什么情况,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