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515. 宛城之战（六）
如果是三十年前的文聘，可能还能在冯习手下支撑几十个回合。但是如今垂垂老矣，生命力已经流失大半的文聘是没那个资格的。
要不是文聘有充足的经验，可以弥补他如今体力下降的劣势，估计胜负分得更快。
本来如果没有冯习的干涉，文聘估计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就该去了。如今死在了冯习手上也没有违背他战死沙场的愿望。
两人交手不到三十合，冯习陡然加速，在双方旧力已老的时间段刺出一枪蓄谋已久的变招。文聘那机能退化的大脑甚至等到了枪尖都离自己喉咙还有不到三十厘米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再想有所动作已经为时已晚，冯习的枪头带着枪缨直接刺穿了文聘的喉咙。
他的眼神闪过了惊讶、解脱、担忧等各类神色，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无奈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父亲——！”
本来身上还插着箭头的文休看到这让他肝胆俱碎的一幕，当即就哭喊出声。
虽然是养子，但是文聘对文休和文厚非常好，就像亲儿子一样，所以父子间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而文休也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身上那些伤口，鲜血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往外流，而本来削掉了箭杆、扎在身体中的箭头也有几个崩了出来，让文休像是一个血人一样。
“尔等可愿降伏？本将给文老将军一个面子，若是尔等愿意放下武器，我军尚可优待俘虏。若是尔等打算拼死一战，就休怪我军不讲人情了。”
冯习没有搭理在那儿无能狂怒的文休，而是拿出了自己的铁皮喇叭开始劝降这些魏军。
魏军有些蠢蠢欲动的，但是无奈此时各部将官压着，他们不敢有自己的想法。而各部将官又被文休压着，有这位文聘之子，他们怎么敢提投降的事情？
“痴心妄想！今日只有战死的勇士，绝无投降的懦夫！”
文休的态度自然不用多说，大家的杀父之仇刚诞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正是文休情绪激动的时候，怎么可能立刻就投降自己的杀父仇人？
文休怒发冲冠，指着冯习骂个不停，冯习叹了口气，打马缓缓朝着文休过去。这副姿态，大家只当是冯习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文休了。
“噗呲——咕呃……”
冯习枪出如龙，一枪刺穿了文休的喉咙，就和刺死文聘一样。
文休自己都没想到冯习在这个氛围下会一句话不说杀死自己，径直坠下马去，死不瞑目。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放下武器，我军优待俘虏。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冯习左手拿起大喇叭，再度重复了一遍。
除了一些文聘父子的死忠份子妄想裹挟其他人，但是立刻都被围上来的汉军杀死，这几千魏军才算老实了。
“让其他人把他们押回去，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职位？”
冯习指挥手下士卒把这些魏军都押回营中，忽然拦住了一个带着白盔的魏军将领。
“啊？小的李祥，是文将军副将。”
那魏军将领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回答了。
“好，谢谢李祥将军了。今夜给李祥将军加点肉。”
冯习摆了摆手，让李祥摸不着头脑，不过自己就说了一句话的功夫就能加点肉吃，也算是赚了。 “鲍丰，点两千兄弟走在前面，我们带着他俩的尸体，直接去西大营。”
虽然冯习对文聘方才比较敬佩，但是并不妨碍冯习拿他们父子的尸体做点文章。说破大天去，他们汉军的士卒生命可比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重要多了。
“待会儿如此如此，知道了么。”
冯习叫过鲍丰，叮嘱了几句，鲍丰皱着眉头，不是很同意。
“大都督，此事有些危险，要不让末将去吧？”
鲍丰虽然敬佩冯习，但是冯习有一个不好说是优点还是缺点的毛病，就是他很喜欢亲身涉险。无论是指挥、战斗还是这些计谋，冯习经常喜欢自己亲自上场。
“我不上，你上？你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随机应变能力不够，对方两句话给你问露馅了，你当如何处置？”
冯习没好气地扫了鲍丰一眼。没办法，很多事情他必须是提出者和实施者，因为只有他自己才能把握火候，确保万无一失。
“先别急，去找点木头和绳子过来，我们要准备一下。”
冯习安排了一下，汉军耽误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才伪装成文聘的部队回到文聘所在的西大营。
“文大人！文大人快开门！”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一支穿着汉军盔甲，灰头土脸的汉军来到了西大营之下。
“你是何人？”
文厚自然是读过兵法的，不可能那么容易被诈开营门，不过他看对方似乎有些眼熟，又不敢确定。
“末将是后将军的副将，李祥啊！方才我军去偷袭汉军大营，不想对方早有准备，设下埋伏，文休将军受了重伤，后将军也与那敌将冯习大战一场，受了伤，现在正在调息呢！”
说着，李祥拿过旁边士卒的火把，举到自己身边那个骑在马上的人头顶。文厚一看，这人不是文聘又是何人？
文聘缓缓举起手，对着文厚挥了挥，随即又遮住自己的嘴巴，似乎在咳嗽。一旁的李祥赶紧上前，扶住文聘后背，像是在替他顺气。
武者之间比斗，被打出内伤脏器受伤短时间无法说话，或者说不想说话也是正常的情况，文厚见文聘本人就在这儿，也不好再在这种场合多问什么。
加上那边还有几个士卒正在照顾伏在马背上的文休，文厚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打开营寨大门，亲自去迎接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父亲，您……？”
等到文聘的马走进寨门，文厚才发觉有些不对。自己的父亲像是一尊雕塑一样，手看起来在控制缰绳，实际上只是手搭在缰绳上。
而文聘的身体笔直，面部因为火光的光源问题，之前看不清楚，如今文厚才看清，文聘双目紧闭，嘴角还有一丝血丝。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文聘喉咙上还有一个大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