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堂没想到这人如此执著。

他只好暂时答应下来,跟着这个人朝来时的路上返回,但他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不可能一直跟着这个人返回去,那样就是前功尽弃了。

所以,当看到有个小缝隙,大概几米深,他毫不犹豫,猛的从这个人脖子背后捶了一拳。

对方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出就晕了过去。

余秋堂四下看看,没有人注意这边,他迅速将这人腰带裤带解下来,紧紧的绑住他的双手,并且把袜子塞到这个人的嘴里。

洞口容纳一个人完全没问题,他将旁边的框板拿过来堵上洞口,这样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原来矿板背后还藏着个人。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这次余秋棠变得更加小心。

几十分钟之后,他终于摸索到一个看起来和周围环境不同的矿洞,里面不但有亮光出来,还能听到有人唱戏。

他悄悄摸过去,趴在门缝朝里面看进去,发现有个人正翘着二郎腿,将脚搭在桌子上,一边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一边正在摇摇头晃脑的跟着收音收音面唱戏。

看他舒舒服服的样子,和外面挖煤拉煤的人形成鲜明对比,说明这个家伙一定不是普通人。

余秋堂慢慢推开门,那人竟然完全没有觉察。

直到他蹑手蹑脚将门又关闭,轻轻的插上门栓,走到男人身背后,把匕首架在喉咙上,那人这才“呼”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差点自己把自己刀死。

张嘴就喊道:“你他妈谁呀,你从哪儿来的,进来干什么?!”

“通!”

余秋堂丝毫没有犹豫,抬脚将对方踢倒在地,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在这人身上,掐住他的脖子冷冷的说:“想要活命的话,就立刻把嘴闭上。”

“你他……”

这人还是个硬茬,显然不想直接就犯,恶狠狠的盯着盯着余秋堂,还想骂他。

余秋堂对这种人根本就没有丝毫怜悯和同情,手底下可是丝毫不客气,啪啪两个大巴掌,打的那人脸立刻肿起来,嘴里面有鲜血渗出。

“他妈……啊!”

眼看那人还要继续骂,余秋堂直接将匕首插入对方摊开的手掌心,将手钉在地上。

余秋堂知道眼前这个人既然能在这种矿里面做领导,肯定不是心慈手软的之辈,在他手底下说轻点肯定伤过不少人,说严重点,说不定还积攒着人命呢。

所以想要和对方讲道理,得到哥哥余春生的消息,那肯定是痴人做梦。

所以,从开始他就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眼前的自己并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糊弄过去的人,当然也不可能被他的言语所惊吓。

如果对方识趣的话,就应该老老实实,至少还能少受点痛苦。

那人疼的呲牙咧嘴,眼睛成能喷出火来,恨不得用一目光将余秋堂燃烧成灰烬。

但是当他看到余秋堂又摸出了另外一把匕首时,眼睛里出现了惊慌。

“你到底是谁呀,你到底要干嘛,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他妈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

你进来什么话都不说就打人,哪有你这样做事的,什么事情他都有个规矩,你懂不懂规矩啊,就算你是道上的,你也要划出道道来我才知道啊。

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怎么就直接对我上手了呢,你是真不拿我们这边当回事是不是?”

“能不能老实点?”

余秋堂尽量压低声音,让他的说话声听起来低沉而淡漠。

那人当然不想老实,可被余秋堂的果断直接,狠绝给吓坏了。他担心自己还是继续硬扛着装大尾巴狼,搞不好真得把小命丢在这里。

这年头像这种说话少,手底下横的角色,丝毫是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别看他在矿下面耀武扬威,管着这么些人,想让谁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他也只有一条命。真正遇见这种心狠手辣的,他肯定要忌讳。

不然,死就是真的白死。

不管干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人都死了,争那个面子有什么意思,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好,我老实,我老实!”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人很快就想清楚其中道理,知道在关键的时候自己怂一点还有未来。

余秋堂点点头,“你叫什么,在这个矿里负责什么?”

“我叫刘三,是这个矿里的副矿长。”

余秋堂听到副矿长,心里不禁暗暗发喜。

原本还想着这个矿里面错综复杂,也不知道人去哪里查找呢!

他不可能在矿里找到每一个人的脸进行辨认,那样他肯定在找到哥哥之前就会暴露,然后赶出去,或者在矿里围攻至死。

“刘三,你们矿里现在多少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刘三的神情很不自然。

“这么说,我们刚才并没达成共识?”

刘三一愣,只好无奈的说,“算上管理,一百三十三个人。”

余秋堂冷笑道:“真只有这样吗?”

“真就这样,现在矿里人员安排就是我负责,我不可能记错,矿里每个人我都记得很清楚。”

“有花名册吗?”

刘三摇摇头,“没有。”

“那你平日怎么点名?”

“我们矿里不需要点名,交给各处管事或者组长就行,缺多少人,需要怎么安排,都是组长接到我们指令然后传达下去……”

“那薪水嘛,如果不知道人员名单和数目,又如何知道薪水多少?”

刘三下意识说,“该发的一个都不会少……”

“什么意思,这么说的话,还有不该发的?”

刘三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刘三无奈地说,“老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你要我做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嘛。

不要问这些事情!

我就是在这儿看厂子的,也管不了人家上面的事,能说的我能给你说一下,不能说的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敢跟你说出来呀。

我又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有老爹娘,有妻儿。我要是不说,哪怕我死了,至少他们还有个人照顾。    那如果我说了,我可能要和他们一起完蛋,换做是你,你会什么都告诉别人,当然不会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拐弯抹角,我这次进来就是找一个人,他叫余春生。好像是你们这边的一个维修工,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余春生?”

刘三摇摇头,“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你说的是明面上,还是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我劝你想清楚,再仔细回答。

别人能动你的妻儿,难道我动不了?我能在这个矿场里面神不知鬼不觉摸到你这里,并且制服你,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还是能做一些事的。

我现在也不怕你怎么样,我就告诉你吧,余春生就是我哥哥,我的亲哥哥,有人拍到他在你们这边井里面干活。

我就这么说吧,要是别的事还好说,但是我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他的事比天都大。

反正我在这里得不到个结果,别说你了,就是你们这边所有的煤矿,都不可能好过。

我会一家一家摸过去,直到找到我哥哥为止。别看你们这边人多,在我眼中,不过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都不用出全力,我就可以打倒一大片。

你们如果不想让这边的矿场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就老实配合我,不要非把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破坏掉。

我这个人耐心真的很有限,现在我能好好和你说话。已经是快速的在耗费,一旦被耗费完了,你肯定不想知道那会将是什么样子。

而且,搞死你并不是我最终的目的,如果我的哥哥,真的在这边因为你没有及时告诉我而出了事情,那你的父母家人什么都不一定落得好。

我的亲人没了,你的亲人就不可能安安稳稳的活着。我能摸进矿场里面来,那找到你的亲人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刘三心态要崩了。

他无奈而郁闷的看着余秋堂。

他做的这种事情,一直觉得像他们这种人才叫混蛋呢。

可是,看着眼前的余秋堂,他发觉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并不比他们能好到哪儿去。

他们威胁别人的时候,至少还要呲牙咧嘴,露出凶恶的表情。

而余秋堂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很平静,就仿佛在说要吃什么饭,早上好,晚上好这之类非常简单的事情。

就是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简单,简单的让人觉得冷酷,觉得恐怖。

“现在告诉我,你知道余春生吗?”

刘三深深叹口气。

知道今天真是躲不过去了。

“我确实不知道余春生,如果这个人真在我们这里,那我肯定见过,也知道名字。”

余秋堂想了想,掏出照片,放到刘三面前。

他盯着刘三的眼睛,观察他眼神的变化。

果然,当刘三看到照片时,眼睛开始抽搐起来,神情非常的不自然,下意识身体绷得很紧。

看样子,他确实是知道一些信息。

至少这张照片里面的一些人,他是认识的。

“你想好再回答。我告诉你一个秘诀,和我这种人打交道,就是千万不要把我当傻子。

我最讨厌别人当我是傻子,那样会让我很不舒服,很不高兴。我一不高兴,就会让对方很更不高兴。明白吗?”

刘三无奈道:“请问这里面哪一位是你的哥哥?”

“这里面的人你都认识吗?”

“都认识。他们都曾是这边的人,不过有些现在已经不在了。所以我要知道,你哥哥余春生到底是哪一位?”

余秋堂指指哥哥。

刘三闭上眼睛,苦恼地说,“果然是他,最怕的事情出现了,这五个人里,就他最难说。”

余秋堂眼睛一冷,“什么意思?!”

刘三立刻感受到一股压力,他下意识解释道:“这个事情真不能怪我,我也只负责我们这边的事,你哥哥怎么处理,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啰嗦个屁,我哥到底怎么了?”

刘三又犹豫片刻,这才无奈道:“说起来,你哥也是个狠人,我不知道他怎么来这里的,只知道她们来之后,一直不消停。

开始那些年,他总是想着跑,但每次被搞回来都整个半死,最后他终于服软了,老实起来,不但没有再选择逃跑,而且干活还非常认真和扎实。

慢慢的,他作为心态转变的成功典范被矿里四处宣扬,用来警省那些不老实的人。

为了表现对他的肯定,矿上还专门调整他的岗位,抽调他出来做维修工,彻底脱离矿井深处。

后来呢,他因为维修技术过硬,不仅在我们矿里维修设备,更是被经常调配到其他矿里支援,每次都能很好完成任务,从而受到上面的认可,也得到很多奖励。

慢慢地,上面就觉得他不会再生幺蛾子,已经死心塌地想留在矿里好好干活,基本给了他自由,算是让他在矿里有了不错的地位和尊重。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幡然悔悟,已经洗心革面好好工作时,他却给整出个大活,他依靠着平日里维修设备认识的几个人,偷偷组成和小团体。

对,你这张照片上有几人就在其中。

听说这个小团体开始只是想组织起来逃离矿里,但发展到后来,他们的野心膨胀了,开始不满足他们自己逃跑,而是要毁掉我们矿,然后带着更多人逃跑。

这个事后来没有成功,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一个人没有撑住,提前暴露了计划,结果最后……”

说到这里,刘三突然不再说了。

“最后怎么了?”余秋堂追问道。

刘三摇摇头,“其实最后到底发生啥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矿里有个方向的井道塌了,有几个人被压在里面,据说…据说……”

“你是说,我哥也在被压的那些人里?”

余秋堂的脸色铁青。

这个坍塌的事,他来之前就已经知晓,但却还是抱着幻想,希望能有意外之喜。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没有惊喜。

“不知道,”刘三摇摇头,“我是后面来这个矿,具体情形真不是完全清楚,但我听人说,好像当初有人被挖出来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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