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气得面色铁青,纤纤玉指,因恼怒而微微颤动。

“穆蓉,亏我信你多年,以为你是真的容得下我。”

“更甚至,我以为你是真心疼爱善儿。”

“而今一看,方知你城府极深!”

“原来你隐忍多年,就是为了等我先一步出手,你便可以一击致命。”

柳烟伏倒在宁寒望的脚下,开始哭天抹泪。

“老爷,我们都信错了人。”

“妾身翻身无望,不求苟活,但请老爷提防此人。”

“她绝不简单,兴许她的背后,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爷若再错信,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言语恶意,不言而喻。

反观穆蓉,却无半分辩驳,反而诚心诚意地为她求情。

“请贵妃姐姐、老爷网开一面。”

“柳妹妹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妾身瞧得出来,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妾身恳请,再给柳妹妹一次机会。”

“事已至此,与其说是柳妹妹犯错,倒不如说,是妾身管教不严所致。”

“若要降罪,妾身,身为正妻,更应受罚。”

听了这些话,柳烟更是气得浑身哆嗦,满心气愤,于怒吼中歇斯底里。

“你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在场众人,早已将你的伪善面目,看得一清二楚。”

“谁还会信你?!”

穆蓉看似不经意间,一声抽泣。

继而,背影更显落寞。

“是,我是伪善,柳妹妹所言极是。”

“请贵妃姐姐、老爷,降罪于妾身一人,不要迁怒柳妹妹……”

话至此处,穆蓉呜咽得没了话。

柳烟被逼得直接动手。

“啊!”

“你再装,我让你再装!”

穆雁一个眼神,宫女们会意,及时阻止了柳烟。

“柳烟,你怎会如此忘恩负义?”

“是我忘恩负义,还是你们姐妹心术不正、阴险狡猾?”

穆雁冷了眸子,长睫之下,浮着几分失望透顶。

“本宫姐妹,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是吗?”

“府宅中,二妹妹待你,如同亲生姐妹,事事照顾有加。”

“本宫虽身处深宫,却也是每每得了封赏,便分一份给二妹妹、一份给你。”

“往事种种,在场众人,乃至天下所有人,尽是有目共睹。”

“而今,你阴谋败露,二妹妹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一再求情,甚至愿意为你顶罪。”

“而你呢?”

“你真当我们姐妹,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么?”

瞧着穆氏姐妹,极其生动的演技,宁云溪隐隐不安。

前世,她便屡屡败于她们之手,而今,又是一场硬仗。

不知她不再信任之后,能不能力挽狂澜?

反正柳烟已经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穆雁高高在上,自然而然地施压于宁寒望:“这是宁国公的家事,本宫不便干预,请宁国公自行处置吧。”

“是。”宁寒望应道。

柳烟还在挣扎:“老爷,你不要信她们,妾身才是真心待你的……”

宁寒望态度冷漠,犹如寒冬腊月,一座无法逾越的雪山。

“柳氏,自今日起,不再是宁府后院的人。”

“枫儿既没了意识,便也让柳氏,一偿痛苦吧。”

下人们已经蓄势待发,只等宁寒望一声令下,纷纷提起木棍而来。

就这样,柳烟,自乱棍之中,彻底断了生息……

行杖之时,穆蓉一分移目,定睛于宁云溪。

恰巧,两人对望而视。

穆蓉眸色,深不见底。

宁云溪微微一礼,恭敬以对。

她越是礼敬有加,穆蓉便越觉心中不安。

一场算计,穆蓉自以为,将柳烟、将宁云溪,尽皆谋算其中。

不曾想,反被宁云溪一计警告,仿佛在说:你儿子的性命,于我如蝼蚁,你若再敢加害,便不是木僵那么简单了。

今时不同往日,此女,不知从何时起,竟变得如此难以对付。

行杖完毕,便有下人疾跑而来,通禀说:“宸王重伤而来,求见老爷。”

“宸王?”

众人皆是惊异。

顾念廷畏罪逃窜,尹司台早已遍布海捕文书,京城内外,皆贴满了告示,他竟敢主动现身?

宁寒望转眸,先是试探了穆雁一眼,随后纠正道:“二皇子王位已废、封号褫夺,不再是宸王了。”

下人惶恐,连忙改口:“是,小人失言。二皇子重伤而来,求见老爷。”

宁寒望犹豫片刻,才道:“扶二皇子进门,请郎中为他医治,另外,立即派人去尹司台,主动说明此事。”

“是。”

下人方去,又是一阵通禀:“皇上龙驾!”

众人微惊,陆续跪下行礼。

“恭请皇上圣安!”

皇帝顾孟祯,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满绣乾坤腾龙的图样,龙颜之尊,威仪庄重而来,一如午后烈日,帝王之气浑然自成。

虽已年逾半百,却无法从他的俊容之中,捕捉一分岁月沧桑。

唯有英姿勃发,分毫不输年轻男儿。

与顾孟祯同行的,还有颜瑜。

水墨色的长袍,更衬得他身姿矫健,眉如墨画,若潦水尽后,烟光凝结而成的暮霭山紫,龙凤皎姿,仙风袅袅。

顾念廷紧随其后,由两名宫女搀扶,缓缓走来。

宁云溪与颜瑜一个对眸,心有灵犀地浅浅一笑。

这些人的各怀心思,他们早已看穿。

由不由得,全凭他们想不想由得。

“恭请帝瑾王万安!”

众人再次行礼,礼数一如皇帝。

顾孟祯没有言语,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一副永为颜臣、忠心耿耿的模样。

颜瑜会意,主动说道:“平身吧。”

“谢帝瑾王。”

“谢皇上。”

众人谢罢,陆续起身。

宫人搬来两张近乎一样的椅子,先一步侍候颜瑜落座,继而,顾孟祯才落座。

顾孟祯微笑着客气:“皇弟,安坐片刻,朕来问话。”

颜瑜回应微笑:“皇兄请便。”

转向众人,顾孟祯恢复了平日的帝王之仪,威严令人敬畏。

“朕与帝瑾王小聚,偶然听闻,二皇子冒死寻回了玉玺,因而前来查看。”

“龙袍、密旨之事,已传得人尽皆知,尹司台更是第一时间发布了海捕文书。”

“若事实如此,朕绝不姑息。”

“顾念廷,说说吧。”

“龙袍、密旨之事,你如何解释?”

“你为何假死?”

“为何畏罪潜逃?”

“你又是如何寻回玉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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