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

‘杀了我啊——!’

‘母亲!她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李泰满脸鲜血,神色狰狞,那歇斯底里般的疯狂吼声,若爆起的核弹,在李世民耳畔轰轰炸响,震得这位天可汗脑瓜子一阵嗡嗡,久久未能回神。

李世民站在李泰跟前,父子咫尺、拔剑而立,望着自己这个曾经最为宠爱的胖大儿,看着李泰那狰狞漫血的面容,一时之间,李世民看起来有些失神。

手中提着的那一柄天子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就算是再狠,就算是冲动的热血上头,也不可能真的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这可是自己曾经最为宠爱的孩子,是观音婢的孩子。

且不说,李世民本就是个感性之人,是个爱子之君。

沉默。

沉默。

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整座应天殿都是一片死寂无声,于天子盛怒之下,殿中内侍们一个个都是保持着弓腰九十度的姿态,战战兢兢、目不敢视,唯有那几个披甲执锐的百骑甲士,面上的铁色面具,一眼望去、平添诸多威严。

良久之余,天子李世民缓缓折身。

一道包含着无奈和悲怆之音,在这应天殿中响起。

“将李泰,押入大理寺狱。”

当这话说出口的那一个瞬间,李世民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是瞬间苍老了十岁,暮气沉沉。

得言,百骑皆是行礼领命,将面色狰狞的李泰给带了下去。

这一刻,李泰突然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听起来是那么刺耳,似乎是在嘲讽天子的心软,又似乎是在嘲笑自己这一生悲催的命运。

“放开,我自己会走!”

李泰笑音余定,一把便是甩开百骑,目光紧盯着李世民的背影,仔细整理好自己的衣着锦袍,深吸一口气,哗啦,跪地,朝着李世民,朝着大唐天子,朝着自己的父亲,‘砰’的磕了一个响头。

“父皇,你我,今生无期。”

说罢,李泰费力的缓缓站起了身来,然后拖着他这重达三百斤的肥硕之躯,转身在百骑的看护之下,一步,一步,一步,离开了这应天殿。

偌大的应天殿,寂寥无音。

天子李世民背对着应天殿门方向,独身站在这大殿中心,面色煞白、眼眸失神,一步,一步,朝着殿阶之上的大位走去。

“观音婢。”

“观音婢。”

“观音婢。”

“………”

口中喃喃重复低语着这么三个字,李世民念着长孙皇后的小名,脑海中不断闪烁着昔年李泰出世之景,如片花飞掠而过,从幼年到少年,从婴孩到成人。

你我父子,今生无期。

李世民身子摇曳,步履踉跄,缓缓阖上了双目,在旁的内侍监王德惊的瞳孔猛缩,三两步便是往前一冲,猛的扑地,以身为垫。

扑通。

李世民整个人身躯往前倒去而下,刚好是倒在了王德身上。

“传太医——”

“传太医——!”

“————”

内侍疾呼太医之音,在这应天门楼观响彻不绝。

年关之前,痛失爱子李治,年关之后,诀别爱子李泰。

对于一个满身病痛,步入老年的天子而言,这击垮了他的心神,也击垮了他的身体。

……………………

于此时。

洛阳城中,宽阔的主街之上。

绵延数百米的太子仪仗队正在行进着,百姓皆是分左右而立,有些更是跪着磕头大拜。

仪仗居中,那辆太子v6六马车驾之中,李承乾坐在主位,李象坐在左侧,右侧则是他的小老弟李厥,这李厥耷拉着个小脑袋瓜,从头至尾,都是很乖巧的不吱声。

这种小孩,不是早慧,就是憨傻。

“父王,您好不容易从长安来洛阳一趟,为何不在洛阳多留几日。”

李象着实是有点想笑。

原本他以为李承乾之所以不去紫微宫东宫,与自己一同出宫,是为了把自己送回天策府,向天下人彰显一番太子和秦王之间的父子情谊。

毕竟当今之洛阳,天下各州刺史、四夷领主都在,太子和秦王同乘车架的这件事,自是会火速传遍洛阳,传入每一位有心人的耳中。

但实际上,李承乾之所以不住紫微宫东宫,纯属是不想离他爹李世民太近。

依照李承乾的观点,距离产生美。

并且李承乾表示,自己现在就要出洛阳,回长安了。

“今天老四造反,元宵大宴肯定是没法设了。”

“洛阳有此之变化,孤唯恐长安有变,所以孤得即刻启程回长安,安定天下,稳固社稷。”

“想来,父皇也会理解的。”

李承乾可谓是把‘怕爹’这两个字,给诠释的淋漓尽致,一字一句之间,都是充满着天下大义。

“父王所言,确实在理。”

李象附和着点了点头。

要李承乾留下来玩几天的这件事,他本就是随便客套一下。

于李象而言,李承乾早点出洛阳也好,免得在这洛阳之地待久了,又和李世民搞出什么幺儿子矛盾,到时候父子两个吵架,他这个做孙子的还得去调和。

“象儿,现下李治和李泰都已经不再具备威胁,你接下来,要全心全意准备东征,这对于国家而言,对于你自身而言,都是大事。”

“待你东征凯旋归来之际,父王将会亲自为你接风。”

李承乾笑着说道。

从李世民儿子的这一辈分层面而言,随着年前的‘李治之死’和年后的‘李泰造反’,太子的地位,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固,就眼前这朝局,神仙来了都变不了。

至于吴王李恪,这黑皮野猪还暂时入不了天子对储君的考量法眼,毕竟这货连东征参战权都被剥夺。

而且,不良人对猪党的调查正在热火朝天的秘密进行着,手里握着的底牌,越来越多,只要黑皮野猪敢跳出来,李象不介意宰了做盘黑皮野猪头肉。

“多谢父王。”

李象坐着施礼,不过直觉告诉他,李承乾刚才只是客套,实则还有其他的事没有说。

果然。

李承乾又是开口了,面上一副为李象考虑之状,道:“象儿啊,你也知道,为父这些年身边有着一些还不错的近臣,都是朝中之人杰啊。”

“只可惜,这些人过去都被打压着,无法施展一身之抱负,实在是可惜。”

“为父听闻,你最近正在组建治世阁,这些人杰可千万都不能浪费了,所以为父想了想,觉得让这些人进入治世阁,辅助你推行新政,再为合适不过。”

说完,李承乾微笑看着李象。

从微表情学的观察角度来看,可见李承乾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头是有些紧张的。

因为,现在的李象已经完全不是过去的李象了,就算李承乾是太子储君,只要李象表示不愿意,直接一口拒绝,李承乾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是父王推荐,定然为人杰良才,儿臣自当一一起用。”

李象面色依然是不变,对于李承乾的这个提议,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他自是能够理解李承乾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大儿大权在握,军政一手抓,自己虽然是太子储君,但在好大儿面前,完全不够看。

虽然看起来是一副父慈子孝之状,但午夜梦回之际,尤其是做了噩梦之后,心里怎么都会有担忧。

毕竟,他的精神病还没有完全好,躁郁症的特点之一,就是疑神疑鬼。

而若是能够安排一些人手进入朝廷中枢,这样心中也会舒坦些。

现下朝野谁都知道,新政是大唐大势所趋,而主管新政的治世阁,将逐渐取代政事堂,成为新的朝廷权力中枢。

而对于李象来说,这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李承乾想安排人进入治世阁,进去便是,自己斟酌着用,翻不起什么浪,还能让李承乾图个心安。

“哈哈哈——”

“好,既如此,那为父就把这些人交给你了。”

李承乾笑着抬手拍了拍李象的肩膀,显然很是满意这个回答。

……………………

一个时辰之后。

天策府,正堂府院之前。

送完李承乾出城回长安之后,归来的李象,屁股都还没坐热,从宫里的天子诏命就来了。

这一次的天子诏,倒也不是什么册封官爵之类,就是传达一道命令。

简而言之:命秦王李象为主审,左仆射萧瑀、吏部尚书狄孝绪、大理寺卿孙伏伽、御史大夫马周为副,彻查魏王谋逆一案。

对于这摊子事,李象表示,真是太无语了。

在李象看来,二凤这哐哐甩锅的本事,现在真的是练得炉火纯青了,自己纠结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自己的儿子,反倒是扔给自己这个孙子。

而且,你儿子这一次是要杀我,当殿对我捅刀子,你让我这个受害者来审他,那我究竟是从轻?还是从重?

李象顿感有些头疼。

依照他的脾气,直接送李泰一口锅,添几把柴火煮了了事,但李世民让自己来定,显然是希望自己能够网开一面。

不过这魏王谋逆一案,对于李象而言,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趁着东征之前,这一次,那些依旧顽固的鸟党,可以连根拔起了,免得自己东征之后搞事情。

至于先前应天门前,跑路了的侯君集,这猴子还没跑出去一刻钟,就被守在皇城外的不良人给逮了,另外还有一应主谋,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没跑掉。

尤其,这主谋之中,还有着一个叫做‘房遗爱’的二货。

对于刚刚致仕退休没几天的房玄龄来说,这消息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前脚自己退休,后脚儿子参与造反,养个老怎么就这么难?!

房玄龄真是想把自己这逆子吊起来鞭的心情都有了。

至于杜楚客、韦挺,这两告密的二五仔,看在密报有功的份上,虽然身为核心鸟党,倒是可以逃过一劫,只是这种墙头草二五仔,不再适合留任中枢,正好借这个案子,把这两货给发配到外地去,任由其自生自灭。

心中思索了会,李象也没有再继续多想。

虽然从明面上来说,他是这魏王谋逆案的主审,但具体事情完全可以甩手给孙伏伽和马周两个来干,他们两一个是大理寺卿,另一个是御史大夫。

办案子,这都是他们的专业领域。

“臣,奉诏。”

李象领了诏书,这传诏的内侍们挨个给秦王殿下鞠躬行礼之后,传诏的流程就算是结束了。

折身,李象往府内走去。

今天起的太早,就算是天塌了,他也得先去睡个回笼觉。

再说了,睡几个时辰,还能变天不成。

……………………

天策府、桃花苑,主屋。

当李象睁开眼之际,白昼雪景之天,已然是变作了昏红醉夕阳。

这一回笼觉,把午膳都给睡过去了。

李象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在榻上侧躺了半刻钟之久,静静看着红袖在屋内弄香插花,这才是慢慢起来。

刚醒,气血未通,突然起床,有猝死风险。

‘呼——’

李象深吸了口气,屋内侍奉的婢女连忙是奉上温水,红袖见李象醒了,亦是微笑着,起身连忙上前为李象更衣。

洗了把脸,漱了个口。

李象更衣之后,抬步走出屋子,进入桃花小院。

刚出院子,便是有着匆匆脚步声从这院外传来。

只见,张燕一脸急色。

李象扫了眼张燕,有点想笑,这时间倒也是掐的正准,早没事,晚没事,自个刚睡醒就有事了。

“殿下,出大事了。”

张燕沉声道。

话音落,李象眉头微皱。

张燕跟自己混了这么久,又是不良帅,很少有事能够被张燕定义为大事,也很少有事,能让张燕这幅面瘫脸动容。

“两刻钟前,紫微宫中禁严,天子急诏太子入宫。”

“一刻钟前,官道急信,太子李承乾于返京途中,突发晕阙,昏迷不醒。”

话音落。

李象听的愣住了,语句虽然简短,但是信息量着实是有点大的过分。

???

我就睡一觉,怎么真就变天了?

依照这剧情发展,接下来我这位秦王是不是应该原地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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