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麟少爷,你别动手了。”
杨项赶紧将人拉开,“周总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这么折腾!”
他将周宴卿扶起来,给他撑伞,“周总,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叫醒沈医生?”
沈息为了及时留意周宴卿的身体情况,几个月前就在庄园住下了。
“不必。”周宴卿蹭掉嘴角血迹,在祁麟错愕的目光中,扯了下唇,“很意外吧?我变成了这副模样?”
祁麟拧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雨烟的死,周宴卿的身体变化,两者之间会有联系吗?
雪越下越大,压折了院子里的梅花枝。
周宴卿的身子扛不住严寒,被冻的咳了咳,“进去说吧。”
……
为了不吵醒祁愿 ,两人去了另一侧的茶室。
地暖开启,室内的温度升的很快。
福伯在给两人煮茶,沸水咕噜咕噜的声音格外明显。
“说吧,你的身体怎么会成这样?”祁麟问。
周宴卿盯着他,眼里神情落寞,“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我接下来说的都是我的个人猜测…”
他的眼神扫向四周,周围人都会意,纷纷退了出去。
唯独杨项,站在周宴卿身后一动不动。
“周总,我就在这守着你,免得祁麟少爷疯起来又伤到你了。”
“…出去吧。”周宴卿回绝了他。
杨项皱眉,不愿意离开。
直到祁麟主动开口,“出去。我不会再对他动手。”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想知道。
“那,请祁麟少爷说话算话。”杨项关上门退出去前还特意说了句。
茶室里只剩下周宴卿和祁麟。
炉子里升腾的热气滚烫,而两人像是感受不到温度似的,一颗心早就坠入寒冰之中。
“我们都是经历过一世的人,重生回来是为了挽救心爱之人的生命。”
“我改变了愿 的生命轨迹,而温雨烟依旧死在了雪夜的街头。”
“我的身体承受了重生回来挽救愿 生命的代价,各项身体机能都在直线下降。”
“而你并没有改变温雨烟的命运轨迹,所以…你并没有遭到重生回来后的反噬。”
祁麟听他说完,手心已经紧紧攥成了拳,他用力砸向地板,硬生生将拳头砸出血迹,“现在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我宁愿自己承受这所谓的代价!我想要温雨烟活着!”
周宴卿抬眼,眼里情绪复杂,“那笙笙呢?”
对面的人猛然一顿。
“你和温雨烟已经有了孩子,如果你的身体一天天地在消耗,你有考虑过她们母女俩以后的日子吗?”周宴卿反问他。
是啊,依照温雨烟的脾性,肯定不会过分靠着祁家。
她曾忍受过黑暗,所以会尽全力去护着笙笙。
可温雨烟毕竟是个女人,面对男女力量的悬殊,她总是会吃亏些……
“笙笙…”祁麟掩面而泣,“我的女儿…她还那么小,就没了烟烟在身边陪伴。”
“我的烟烟…永远跨不出命运砸下的牢笼。”
“为什么……凭什么……”
明明他们都那么拼命地相爱了。
周宴卿忍着身体的不适,询问起祁麟有关温雨烟去世的细节。
“昨夜除夕,我们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家甜品店,烟烟说她想吃蛋糕…”祁麟眼神空洞,机械般地道出事实,“我下了车…留烟烟一人在车上,谁曾想在街头遇上了她的母亲柳静。”
后来温雨烟魔怔般地被柳静叫下了车,在街头被酒驾司机撞飞数米远。
周宴卿疑惑,“柳静毫发无损么?”
提起她,祁麟眼底怒意腾升,“我当初就该在她出狱后掐死那个女人的!如果不是她将烟烟推了过去……我的烟烟也不会……”
原来是这样。
柳静果然是天底下最自私自利的母亲。
“如果你不想让她活着,我可以帮你解决。”周宴卿淡淡道。
祁麟此刻在意的不是柳静的死活,他是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只是眼下,周宴卿的身体状况才是他忧心的。
“我姐知道吗?”
“嗯…”周宴卿应了声。
祁麟沉默片刻,“……医生说怎么说的?你的病因呢?”
周宴卿笑了,“没有病因,我是第一例。”
“无药可救了吗?”祁麟诧异道。
“嗯。”
漫长的沉默过后,祁麟总算是忍不住了,“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重生回来吗?”周宴卿觉得好笑,目光幽幽,“你觉得呢?”
祁麟微微愣住,觉得自己问的问题过于白痴了。
周宴卿的答案显而易见。
他不在乎所谓的一命换一命。
“那我姐…该怎么办?”祁麟很痛苦,他知道失去爱人的滋味如何,不忍心让祁愿 也体会一遍。
这会轮到周宴卿沉默了。
他盯着面前的茶水,拿起来喝了口,嗓音依旧沙哑,“…我会离开的很平常,不会让她亲眼看着。”
这对祁愿 来说过于残忍。
祁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小心翼翼地问他,“还剩多久?”
周宴卿起身,“就这几天的事吧…”
男人说的格外轻松,听不出情绪波澜。
祁麟看着放在周宴卿面前的那杯热茶,茶水已经被它的血迹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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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雨烟的葬礼祁麟办的很简单,就只有祁家人在场,没有外人。
他知道温雨烟不喜欢那些冠冕堂皇的社交,更不想见到昔日的高中同学。
男人抱着还未满周岁的女儿,在女人的骨灰盒前悲痛不已。
可怜的小团子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又加上几天没有看见妈妈了,哭的小脸通红的。
她手心捏着祁麟的衣服,嘴里咿呀咿呀的,似乎想要妈妈来抱抱她。
祁麟心疼的难以呼吸,在宝宝的额上亲了亲,“笙笙乖…笙笙…”
祁愿 见不得现在的场面,她会联想到周宴卿也有离开的那天。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周宴卿不知道的是,祁愿 趁着他洗澡的时候悄悄看过他。
男人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处处都布满了紫黑斑痕,就像是想将他整个人给吞没,腐蚀一般。
夜里,周宴卿像往常一样抱着她,掌心贴上女人柔软的腰肢。
祁愿 鼻尖泛酸,“卿卿,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不用等到你来劫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