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逢红着眼圈,揩揩眼角的猫尿,“来,快让阿爹好好看看,怎么这么瘦…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吧!呜呜呜,都怪阿爹没本事,找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找着!阿爹心痛啊!”

“肘,琼儿,跟阿爹回家去!”

回家?

因为触发了关键词,覃琼光瞬间变了表情,冷笑道:

“你个当爹的不知道?你们覃家三天前把我抓过来,嘴上说是为我好,让我认祖归宗,实际上就是想逼我给尚书府家的傻子冲喜,好为你们一家子的窝囊废铺路。”

“这几天还虐待我,不给吃不给喝,大晚上的放狗咬我,我是疯了才会回那个狼窝!”

覃逢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这么狠心歹毒!”

覃琼光冷笑不语,看向板车上坐着的少年郎,这就是她便宜哥吧。

少年郎覃望春走了过来,面上的懒散消失,语气少有的急切:

“妹妹,自从你走丢后,这十二年来,某和阿爹就一直在外面找你,一年到头都没在覃家,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打这种主意。”

“那群王八羔子!竟然敢趁某不在家,欺负某的闺女,还逼着她冲喜…某要跟他们拼命!”

覃逢回过神来,怒气冲冲的卷起破了个洞的衣袖,就要冲进覃家大杀特杀。

就却当头撞上追出来的何氏和覃珞光。

覃珞光瘸着腿,恶狠狠的瞪着覃琼光,恨不得扑过来生吃了她。

何氏看着门口停着的破烂牛板车,还有面前衣衫褴褛的覃逢覃春,眼里闪过一抹嫌弃。

“大哥,你们回来的正好,琼光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欺凌弱妹,目无尊长,还打了我这个伯娘巴掌!就连老太太都差点被她吓出个好歹来。”

“你看看,她闯了这么大的祸,亏得家里还想好好补偿她,给她找了桩好亲事,真是个白眼狼!好心没好报!”

覃逢听的火冒三丈,张口就骂:“放你娘的狗屁!这亲事真这么好,你怎么不让你女儿嫁过去?琼儿刚才都跟某说了,你们是想让她给一个傻子冲喜!

“简直是欺人太甚!”

何氏气得手浑身颤抖。

啊啊啊,覃府外面这么多看热闹的百姓,这个废物大哥,竟然敢不给她面子!

覃珞光对这个一事无成的大伯也非常不屑:

“对方可是尚书府的小郎君,怎么就辱没覃琼光了?她之前不也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嘛!大伯你们快回府,认亲宴还没结束,祖母和客人们还等着呢!”

覃琼光冷笑,对着覃珞光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认你大爷的亲!你脑子被猪啃了?忘了刚才我已经和你们覃家割袍断亲了?”

扑通一声——

覃珞光被踢的摔了个狗啃泥,鼻血都流出来了。

啊啊啊,天杀的覃琼光,居然又踢她。

“什么?琼儿你跟家里割袍断亲了!”覃逢恍若未见,只紧张巴巴的道:“那某和你哥哥怎么办呐!”

覃望春揉揉覃琼光的脑袋,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难的,大不了分家,或者直接把咱们开除族谱。反正祖母早就想这样做了。”

覃老太爷的原配夫人生下覃逢这个嫡子后就撒手人寰,现在这个何老太太,是后来娶进门的继室。

进门后的何老太太各种看不惯原配生的便宜儿子。

老太爷还活着时,她还能做做表面功夫。

等老太爷死后就立马原形必露,尖酸刻薄的防备着覃逢,生怕他惦记着覃家家产,挑刺排斥都是常有的。

再加上覃逢为了找女儿,带着覃望春离家十余年没回来。

因此,覃逢和何老太太的母子情分十分淡薄,比陌生人好不到哪儿去。

覃逢抬头看看覃府牌匾。

这个他待了半辈子的家,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若是其他事,他忍忍就算了,可偏偏覃家这些人这次算计的是他的女儿!

这怎么能忍!

覃逢心中立马有了主意,擦擦牛板车上沾染的泥土,讨好似的拉着她坐上去。

“琼儿,既然你决定离开覃家,那阿爹也要跟着你一起走,咱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以后你去哪儿,阿爹就跟着你去哪儿!”

“…好啊。”面对便宜爹的献殷勤,覃琼光内心变软,孤儿出身的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可偏偏有人扫兴。

“啐,一家子不识好歹的蠢货!也不看看你们穿的用的都是些什么破烂,连辆马车都买不起,离了覃家这棵大树,你们一家怕不是明天就要在京城要饭了,丢人现眼!”

覃珞光心里憋着怒,看着宛若乞丐般落魄的覃逢、覃望春,还有那匹寒酸得扎眼的敞篷牛板车,马上找回了优越感。

哼,不管覃琼光怎么发疯,这辈子也永远是个人下人的贱命,怎么比得上她金尊玉贵的身份。

何氏攥着覃珞光的手,语气含着淡淡的鄙夷,冷嗤一声:

“珞儿,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那丫头还不知道她家里多落魄呢,当爹的没个正经营生,当哥哥的也整天不学无术,以后有她后悔的。”

“现在是嘴硬,等过几天她穷的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就知道回来求我们原谅了!”

覃琼光邪笑着扬起拳头威胁:“你们再说一句试试?”

覃珞光和何氏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腿一下子软了。

覃琼光这个疯子手劲贼大,她们可打不过!

“灭哈哈!”

看到母女俩的丑态,覃琼光得逞的叉腰大笑,“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两个外人插嘴!滚远点!”

“妹妹坐稳了,咱们回家!”覃望春姿态潇洒的驾车离开。

临走前,他还意味不明的撇头,看了眼幸灾乐祸的覃珞光和何氏。

呵呵,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说穷呢。

……

牛板车拐了几个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颠到了京城深处的长源坊。

清贵大气的长源坊紧挨着皇城根,周围的宅院俱是朱门大户,豪门巨室。

穿过几处宅院,简陋的牛板车停在其中一处清幽精致的宅院前。

覃望春勒住牛头,指着面前的巨大豪宅,唇角带笑:“好了妹妹,咱们到家了。”

覃琼光一脸震惊,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这么独领风骚的豪宅是他们家的?

哥哥你真没开玩笑吗!

刚才何氏和覃珞光不是还说他们家穷的吃不起饭,过几天就该去当乞丐的吗。

谁家乞丐住奢华的园林啊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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