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秦星月便买到秦天需要的物品上了车,秦天接过棉花死命地捏成小球立即塞进耳中,世界立时清静下来,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蜂鸣、不在折磨他的千万只蜜蜂大军终于消失大半!
城门前成百上千的声音被他超强听力被动捕捉、忠实反应在脑海!搅得他脑浆都成了浆糊!如果不是他的超强听力还有范围,他的脑袋恐怕会直接炸开!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预想到这种情况!
秦天畏惧地看向远处的庆阳城,城门前的声音就快要将他逼疯,一旦进入人口更多、密度更大的城池,那他岂不是要被活活听死?!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休息片刻后,他穿好斗篷走下马车,宽大兜帽完美遮挡住他双耳紧塞的棉花球。将秦天动作全都看在眼里的秦星月什么都没说、都没问,跟下马车站到秦天侧后,锐利的目光透过轻纱扫视着四周。
这是秦天第一次接触今生社会,所见所听所闻都是新鲜的,正饶有兴致观察时马三回来了,身后竟然跟着前来迎接的老王,他如今已是夏侯魁亲卫统领。
其实秦天根本不想进城,但总不能让已经成为城主的夏侯魁屈尊来集市吧,况且他还有求于他。思付片刻,秦天只能硬着头皮钻进马车,让马三先在城门内找个客栈休息下,见贵人前他要先沐浴。
有了老王陪同,马车很顺利地进入庆阳城,只是车轮每朝前方滚一圈,秦天面色便跟着白上一分,坐在他对面的秦星月眼中忧色也多了一分。好在今生城池的人口密度远远不及前世,饱受冲击的秦天也渐渐适应过来,当马车终于停下时,他的面色终于勉强恢复些。
马车在老王推荐的客栈停下,老王跟前来伺候的伙计说了几句后便准备告辞离开。秦天笑着说,他这位乡下人今天进城时受到的冲击太大了,需要时间调整,希望能在今天晚些时候再去拜见夏侯城主。
老王自然不相信秦天的说辞,可秦天的异常气色他也切实看在眼里,当即表示夏侯城主已交代,秦公子可随时前来城主府,即使深夜也无妨。送别老王,秦天开始从新思索未来的安排。
超常五感是他今生最大的立足根本。
他不确定长时间呆在人声鼎沸、声音遍地的城池,他的天赋会不会受到根本性伤害,比如对声音敏感度降低、比如耳蜗机体受损。可是这种担忧,他即无法试验也无法研究,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险,他绝对不能冒!
时间在沉思中迅速流失,还没等他想清楚后续的计划,房门已被马三轻轻敲响,天色已黑。
夜幕下的庆阳城,比白天少了几分热闹、多了几分清静,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声音少了很多,这让心情大好的秦天终于有闲情欣赏今生城池那完全不同于前世的夜景。
马车在条幽静的巷子前停下,巷子两边是高高围墙,一边红色、一边白色。沿着仅能两人并行的巷子走了几十米,前方出现个人影,老王。夏侯魁本想在正门相迎秦天,但被秦天以‘私人拜访’的缘由婉拒。
见礼后,老王拉开身边的小门,门后是条蜿蜒小道,小道两侧全是各色花草树木,巧夺天工的营造出幽静之境。拐过几个小弯,前方现出个石亭,白衣如雪的夏侯魁正端坐厅内,双手跳动间琴声悠扬。
一曲弹罢,夏侯魁双手轻按长琴,起身长笑,“为兄这曲《迎宾》如何?”秦天淡然应道,“我不懂琴、不予评价。”
夏侯魁没想对方竟然如此直白的回应,不由有些哑然,秦天接着道,“俗话说‘礼上应往来’,我不会弹琴,不如哼段曲子你听听?”说完也不待夏侯魁说话,便哼起前世小提琴名曲《梁祝》那最为熟知的片段。
一段《梁祝》哼完,秦天看看有些发呆的夏侯魁,笑道,“评价下?”夏侯魁眨眨眼,“凄美、凄凉的男女之情?”
秦天猛然睁大眼睛,“这你都能听得出来?再来段!”想想,他又哼段前世的战争名曲《十面埋伏》,夏侯魁眨眨眼,“战场杀敌?”
“魁兄,”秦天很是认真的道,“这是我第一次佩服你!”
夏侯魁大笑,“这两段曲子,其实大部分世家弟子都能听出其意境,不足为奇。倒是你明显不懂音律,却能哼出如此意境满满的曲子,很让为兄意外啊。不知这两曲是谁编曲及演奏的?”秦天一指自己的鼻子,笑道,“自然是我了。”
夏侯魁大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看向秦天身后的秦星月,“这位是?”秦天笑道,“秦家秦星月,她是特意过来感谢城主当日赐药之恩。”秦星月摘下斗笠,冲瞬间睁大眼睛的夏侯魁轻轻颔首。
夏侯魁眼神闪烁几下,笑道,“是夏侯应该感谢星月姑娘手下留情才是。”秦天笑笑,顺手接过秦星月手中的长条形木盒递过去,“新的一年,也是新的开始。小弟没能及时给夏侯城主拜年,希望这株百年青七能让城主忘却小弟的罪过。”
“功能白骨生肌的青七?还是百年份的?”夏侯魁惊讶地接过木盒认真看了几眼,方才合上递给老王,笑道,“此物可遇而不可求,小天有心了。新年伊始、万象更新,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还是要朝前看的。”
城主府分为两大区域,处理政务的官邸、日常生活的私邸。私邸占地颇大,布景众多,月色下别有景致。不能说城主府不美,但秦天在前世见过不少园林,眼光不低,相比下城主府的布置就有些普通。
几人边走边聊地来到私邸中心的主楼,或许是早有吩咐,主楼前几无人影。
走进待客的偏厅,有丫鬟上来要伺候秦天脱下斗篷,秦天摇头拒绝,却是先上前帮秦星月脱下红氅搭在臂上,拉开张椅子让她坐下,再将红氅叠放在偏厅大椅上,方才脱下自己斗篷并悄然取出耳中棉球,世界顿时恢复鲜明和清晰。
在丫鬟伺候下早已脱衣就坐的夏侯魁一直看着,直到身穿青袍的秦天坐下,方才拍拍双手,四周伺候的丫鬟立时悄然离开。
秦天端起面前清茶,笑道,“这排场,城主就是城主,真让我这乡下人羡慕嫉妒恨啊。”夏侯魁摇摇头,“为兄和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接触过,至今都不能分辨你是哪种人。”
秦天轻轻喝了口清茶,笑道,“小弟还小嘛,不管是身子还是性格都还没长开,你自然分辨不出了。”夏侯魁险些没一口喷出茶水,指着秦天叫道,“长开?你真知道‘长开’是什么意思吗?”
秦天眨眨眼,“谁知道呢?”
说话间,厅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几个丫鬟提着食盒流水般走进来,转眼间桌上便摆放上十七八个菜,看得秦天只是摇头。夏侯魁问他为何摇头,秦天只能笑笑不答。
宴席自然有酒,秦天和秦星月表示都不喝后,夏侯魁便自斟自饮起来。
三人正边吃边聊,厅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紧接着半掩的厅门被忽然扯开,一人夹着风声冲到桌前狠狠一拍,冲着夏侯魁厉声喝道,“姑奶奶风里火里的为你操这费那,你居然在这好吃好喝的舒服的很啊!”
喝叫声中餐桌骤然裂开,大半菜肴崩飞半空、汤水如雨!秦天猝不及防下顿时被汤水淋个满身、狼狈不堪,不由嘀咕声,“疯子。”
哪知,他说这话时那人刚刚骂完,顿时被听个清清楚楚。那人猛然瞪向秦天,二话不说、身形猛扑一掌就朝秦天脸庞扇去!秦天根本没想到那人会突然袭击自己,本能的想要单手护脸但已来不及。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瞬至秦天身前,伸手架开那人攻势,随即乌光闪烁攻向那人!
“血刺?你是幽刺!”那人怒喝,身形急退,秦星月得势不让的反冲上去。就在这时,一道剑光流星般从厅外急射向正在后退的那人后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过突然,唯一置身事外的夏侯魁刚刚发现厅外射进的剑光、急忙想要制止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剑光就要射入那人后背,一道粗短流光横空出世、后发先至地撞在剑光上!
剑光顿时被打偏、紧贴着那人身体飞过。
“住手!!!”
一声怒喝骤然炸响,震得厅内众人耳膜轰响,秦天更是被险些震晕!啪嗒声中不知何时持在手中的手弩怦然落地,驽上无箭。
夏侯魁喝停众人,急步朝秦天走去,半路却被秦星月直接拦住,夏侯魁刚要说话,马三如风般从厅外冲来,抢先将秦天搀扶起来,他腰间的剑鞘空空。老王紧随其后的也从厅外冲进来,站到夏侯魁身边。
“你是不是疯了!”夏侯魁怒喝声几步冲到那人面前,张手就扇,暴起的掌风吹开那人遮面的长发,露出张俏丽呆滞的脸庞。
秦天晕乎乎的站起来,适时叫住夏侯魁几近停止的手掌,“算了,都是意外。”随即捡起自己的手弩和马三射飞的长剑,冲满脸歉然的夏侯魁点点头,“夜深了。”
老王走过来低声道,“秦公子,请跟我来。”
一场接风宴,在各色声响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