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我去接你,我们的事情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说,这半个月你不许出省到处乱跑,要接我电话,体检等我回来带你去。】

[好。]

【对不起,那天我情绪失控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没事。]

窗外阳光在他脸上打下斑驳光影,浴室内水流声不断。

温言喻坐在加宽浴缸中,脖颈处的指印已经褪红,只隐隐约约能瞧见几抹黑色印子,

对于傅寒川差点把他掐死这件事他倒是不意外,毕竟他应该可以算是傅寒川,除了那位死去叔叔外最恨的人。

是自己背叛了二人的友情,把对方拖入舆论漩涡,是自己让对方犯起了PTSD,自己也是在故事尾声会给对方造成舆论重击的炮灰。

抱着某种莫名的愧疚,或是罪恶羔羊的精神,他早就做好了被对方杀死,或是自己结束自己的准备。

只是……

温言喻茫然了瞬,指尖轻轻摸摸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又疼又痒。

为什么。

瞳仁颜色几经变幻,最终定格在一种诡异的灰黑上,透着越发浓厚的死气。

温言喻深吸口气,不再去细想那些事情,将头埋进水中。

三天时间,他们之间定下了一些离谱的约定,报备,体检,推开一些活动,他不能离开这个省,他自知理亏,也都一一应下。

他们谁都没有再提及那天的事情。

浴缸中的水流温暖又舒适,温言喻在水下缓缓睁开双眼,褪成了灰的发丝在水中散开,如梦幻的网纱。

道不清的情绪在眼底交织。

无数条看不见的丝线,在那天将二人纠缠在了一起,理不清,剪不断,散不开……

丝丝缕缕的酸涩绕上胸膛,一呼一吸间尽是苦涩。

他想,他如果最初他没有救下对方,如果不救下傅寒川,对方就不会因为他而这么痛苦了。

可就算时光倒流,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也许傅寒川不记得了。

可他却不会忘。

那天,傅寒川在他怀里说的是。

救救我。

剪刀咔嚓声不断响起,灰白的发丝落向地面,最后理了理乱糟糟的刘海。

原本快要及腰的长发被尽数剪去,微卷的发丝刚刚过耳,耳边两缕刘海有些偏长,看着镜中自己,温言喻轻轻晃动脑袋,摸了摸两缕刘海。

脑中不自觉浮起一个念头。

好像小时候家里养的霜白垂耳兔……

剪刀蠢蠢欲动,直觉再剪可能就见不了人了,温言喻闭了闭眼,随手撂下剪刀。

染发之后应该会好一点。

两小时后……

温言喻看着镜子里的黑色“垂耳兔”,轻轻蹲下身,熟练将自己蜷成自闭一团。

果然……

他不能太相信自己……

温言喻晃晃脑袋,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吭哧吭哧干完十个饺子,温言喻拿过手机,消息正好弹出。

【宝宝,要不要来姨姨家做客呀,这几天姨姨家里人都在,姨姨想介绍你给家里哥哥认识,顺便给宝宝们做好吃的。(期待猫猫眼jpg.)】

温言喻微愣,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

【宝宝是不方便吗?(。•́︿•̀。)】

温言喻回过神来,立刻回道:[不是,只是我现在在星海市,我不方便出省,江姨你在哪里住?(呆呆兔jpg.)]

那边再次弹来信息。

【星海?家里哥哥在这边医院工作,姨姨就住在这里哦,方便的话明天可以吗?宝宝需要姨姨让哥哥开车去接你吗?(牵兔兔小手jpg.)】

温言喻迟疑了下,很快回道:[不用了,这附近交通很方便,您把地址发给我就好,我可以去找您。(开心抱萝卜脏脏兔jpg.)]

【好哦!那宝宝明天中午来好不好,姨姨明天早上就去给你们买好吃的(っ˘з૮˃̵֊˂̵ა(亲亲兔宝小脸jpg.)】

温言喻低眸,回:[好(开心兔兔啃西瓜jpg.)]

看着屏幕那头可爱的Q版小兔啃西瓜,江婉柔眼底荡开浓浓一层笑意。(˵¯͒〰¯͒˵)

连发了十几个[狂亲兔兔][抱住兔兔][蹭兔兔]

(っ˘з૮˃̵֊˂̵ა(っ˘з૮˃̵֊˂̵ა(っ˘з૮˃̵֊˂̵ა(っ˘з૮˃̵֊˂̵ა

这才抬头叫道:“小淮!给你老爸打电话!让他明天休假不许出去钓鱼!老老实实回家吃饭!有客人要来!”

“知道了。”屋里男人低低应了一声。

次日中午,天色阴沉,街道上全是昨夜的雨水。

把电话递给门口保安终于进了小区,一路跟着地址找到了单元楼。

此时已经快要入秋,刚刚下过雨的天气有些冷,温言喻拉了拉衣领,搓搓手,轻轻敲响房门。

几秒钟不到,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一把拉开。

开门的男人一身宽松咖色居家服,金丝小边框眼镜,眉眼端正又温润,玻璃镜片后的眸子带着几分距离感。

周身浓浓的书卷气,看上去儒雅又温和,像是学生时代可靠的学长。

“江……“和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是那天的医生……

“我找江婉柔阿姨。”温言喻脸上略带慌乱,提着礼品袋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是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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