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于某一个平行世界里的春树,曾经在孤儿院等到了来接走他的佐久间仁美。

她带走了这个曾经被她遗弃的孩子以及……真人。

他们平淡地生活了十几年。

真人驱散着所有想要靠近春树的咒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保护着它那没有攻击能力的弟弟。

那种事情它已经习惯了。

它的□□曾经在未出生时就被春树给吸收了,平心而论,它有时候甚至怀疑,如果它杀死了春树,是否它也会死去。

——如果它是依附春树而存在的呢?

可如果春树是它在世界上的特殊锚点,那它又是什么?

春树的附属品吗?

……

那种事情无从考证,但好在它并不讨厌春树。

虽然和其他人一样,春树也没有办法看见它,但除了春树的身边,它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春树他……总是无法让人轻易对他生出恶感。

即便内心里隐秘地认定是春树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它的东西,但当它看到春树体贴地照料邻居家的孩子,看到春树鼓励佐久间仁美拥有新的生活和家庭的时候。

它没有办法对春树生气。

它甚至生出了一种“啊,就算哪天他突然看见了我也会很顺利地接纳我的存在吧”。

春树或许会愧疚自己没有让它作为完整的人类出生,或许会帮助它得到全新的肉丨体,或许……

它很期待春树会怎么做,可惜他们无法交流。

没有接触咒术界的两个孩子,就这样平凡地长大了。

直到有一天,日积月累的恶在真人的心中翻腾、发酵——

有的平行世界,它为了保全性命,不去赌那未知的可能性,将自己变成了咒灵,再杀死了春树和佐久间仁美。

而有的平行世界,它杀死了春树,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肉丨体,同样堕落成了咒灵,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和可以千变万化的身体。

但终究有一件事不曾改变——

真人认定是春树使自己失去了成为人类的机会。

——

如今。

“如果有一个人曾经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要怎么办呢?”

这一世的真人这样询问道。

……

最终,是夏油杰将五条悟拦了下来,没有让他将真人直接杀死。

“悟,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交给春树来吧。”

“……什么?”

五条悟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它想要杀死春树,你留着它做什么?”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灰蓝发咒灵被五条悟揪住头发,摁在地上,挣扎片刻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夏油杰的手上青筋也还没有褪去,但他的语气还算平和:“我们先将它带回去吧,如果一切真如它所说的那样,真正拥有对它的处置权的应该是交给春树的。”

“……”

五条悟踢了真人两脚:“现在立刻马上,停止对春树的诅咒。”

真人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已经失去了意识还是故意不回答他的话语。

“悟……算了,让我来吧。”

夏油杰上前,对着真人伸出了手,发动了自己的术式,将真人变成了拳头大的咒灵玉,塞进了口袋里。

“走吧,现在它的诅咒应该被迫停止了,问问春树那边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五条悟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接听。

“悟,你们抓住那个咒灵了吗?”夜蛾正道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喜悦,“春树刚刚已经醒过来了,身体也回复了正常。”

五条悟也松了口气,对着夏油杰比了个“OK”的手势,回答道:“可以,我们马上就回来。”

“顺便,我们把那个诅咒春树的咒灵带回来了……它说自己是春树的哥哥。”

“……什么?”

——

真人的诅咒很简单,也很直白。

情感上它憎恶着到目前为止都一无所知的春树。

人心是恶念滋养最好的摇篮,比旁人多了一份恶的幼子总是会想要得到更多。

【天元】是斩断它与春树之间天与咒缚的关键,但它不满足于此。

——人心之恶,贪婪。

它不愿意和春树去共享本属于一个人的一切,它想要得到全部。

不仅仅是春树的力量,还有春树的家人,春树的人生。

曾经与春树共有视角的它,几乎一度混淆了自己与春树的存在。

和春树的世界观一样,甚至比之更为夸张的是,真人对于人类和咒灵的存在和意义十分模糊。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它也没有成为过真正的人类。

它从来没有分清谁是同类,谁是异族。

连春树和它也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

……

杀死两面宿傩的那一次,它恐惧于不知何时就要被迫被春树分走什么未知的东西。

……为什么呢?

明明我拥有的已经那么少了,为什么你还要跟我索取呢?

它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春树已经拥有了肉丨体,拥有了术士,拥有了咒力,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而它拥有的却只有勉强让自己苟且残喘的力量。

春树有的,他也想要;春树没有的,他还是想努力拥有。

于是,它选择了直接将自己变成咒灵。

这对它来说不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情,倒不如说以后必须离开春树都比这件事对它影响更大。

——变成咒灵之后,它就和春树这个人类完全断绝了任何社会信息方面的关联。

它几乎可以肯定夜蛾正道和胖达不会允许变成咒灵的它再留在春树的身边。

即便之后的之后,他们再一次相遇,便是站在对立面,春树也不一定会相信它毫无证据的一面之词。

这一转变,便是无为的永别。

……

但,在和春树断开天与咒缚的那一瞬间,它触及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也许,它与春树之间的天与咒缚就不应该被斩断。

也许,【天元】本就不应该被春树制作出来。

否则,为什么它与春树之间的天与咒缚即使被【天元】帮助作弊斩断,也无法阻止它的死亡?

原本双胞胎之间的天与咒缚被斩断的要求就是其中一人的死亡。

既然如此,为什么春树做出的咒具一下子就决定了那个死去的必须是它?

为什么——

春树要处心积虑地杀死它?

……

于是,以曾经被春树吸收的肉|身为媒介,它轻易就诅咒了同胞兄弟春树——

【消失吧,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让大家都忘却你的存在】

若上天不允许我们二者同时存在于世间,那么我就将遵循这个规则,亲手杀死我的半身。

——

另一边的病房内。

春树在晕倒之后其实一直都是保留着自己的意识的。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轻,呼吸在变浅,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感知四周。

——唔,这就是健康的感觉吗?

记忆还停留在用术树将自己的身体变健康的春树有些茫然。

怎么,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紧接着他被大家带到了医院,再之后……

他和外界完全隔离了。

他,看见了它。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春树就看见了趴在他病床旁边的禅院惠和虎杖悠仁。

“惠,悠仁,你们……?”

“春树!你醒啦!”

“春树!春树,呜呜呜呜哇哇……”

春树一脸懵逼地被自己的两个小伙伴扑倒在了病床上,只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夜蛾正道和胖达。

“爸爸,哥哥,发生什么了……?”

夜蛾正道和胖达也一无所知,只是不断地重复:“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大家都好奇怪。

春树疑惑地歪了歪头。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五条悟和夏油杰走了进来。

春树这才反应过来:“惠,你和悟哥还有杰哥怎么会在这?”

五条悟哼笑一声,上前狠狠揉了揉把所有人下了个够呛的妹妹头小孩:“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

说着也不等春树反应,伸手从夏油杰的口袋里掏出了那颗由真人变成的咒灵玉:“春树,这是你那个咒灵哥哥,你——”

“这件事情应该还记得吧?”

春树瞪大了双眼。

——

“你……是谁?”

那个身影一声不吭,就这样在春树的体内漂浮不定,带着不详的咒力波动凝视着春树的灵魂。

“是你让我变成了现在的状态吗?”

很奇怪的状态,他能够看到外界的一切,却无法回应亲人朋友的呼唤,只能在体内的这一小片天地里和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共存。

春树在尝试几次与之交流之后,却都没有成功。

于是,判断自己目前的状态与其存在有无法分割的关系之后,他干脆动手了——

春树用自己的灵魂去触碰了属于真人的诅咒。

那一刹那,巨大的信息量奔涌而来,春树也第一次体会到了禅院惠当年被记忆冲刷的痛苦。

他看到了真人作为人类的一生。

一起来到世间,却没能成功降生;努力想要存活,却终究被吸纳了肉丨体;尝试与他们交流,却无人理睬;勇敢索取,却发现了命运的悲惨真相。

春树努力去理解它短暂的一生,努力拨开被负面情绪紧紧包裹的可怜真心。

这是他术式未完整时,另一半能力的拥有者。

这是想要和他一起生活在阳光下的半身。

这是曾经一度保护和帮助他和伙伴们的存在。

这是,他的兄弟。

春树哑然了。

任谁也无法去想象,这么多年来,曾经有一个存在,在默默无闻处一直关注着他。

春树也看到了他们之间天与咒缚的内容。

一则为术式能力,二则是“善”与“恶”。

春树得到了两人中几乎所有的“善” ,而真人得到了二人中几乎所有的“恶”。

一瞬间,春叔意识到为什么当时杀死两面宿傩时,他的内心会那样的不平静。

——真人,在那个时候选择了自杀。

天与咒缚被真人主动斩断,春树被剥夺的那一部分“恶”回到了他的身上。

春树开始属于有了自己的私心。

……

“那么春树,你要怎么处置它呢?”

夏油杰这么问道。

春树……

春树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心中早有了定论,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去完成这件事情。

五条悟却已经先一步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春树,你是想要他继续活下去的吧?”

春树猛然抬头,直直看向他。

“而且是想要它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

五条悟太能看破春树的想法了。

这种事情如果是他遇到了那绝对是一发【茈】过去,直接结束一切。

但春树不行。

最初的愤怒和疯狂褪去之后,五条悟有些无奈——

春树现在肯定认为自己是亏欠这个咒灵的,想要让它重新得到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在五条悟看来这种事情完全是春树在平添烦恼。

——他不认为春树亏欠真人。

一切一切的初始都应该怪罪到上天的诅咒和命运的不公上,春树也本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这一次是春树让他和禅院惠觉醒了记忆,那那段记忆里本该存在的春树呢?

——被没有见到【天元】的真人杀死了。

原本五条悟就打算在杀死两面宿傩后,用【天元】来斩断春树身上的天与咒缚。

但是在那之前,春树身上的天与咒缚就被另一个不存在于任何人视野里的存在亲手斩断了。

所有人的命运轨迹都被春树给改变了,而春树也自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轨迹。

这一次,先一步死去的成了真人。

……

对一切都还一无所知的禅院惠他们对于春树和五条悟的对话十分茫然。

禅院惠有些不安地看了看五条悟手里的咒灵玉:“什么意思?……悟哥,你们为什么要说这个咒灵是春树的哥哥?春树,你又为什么想要它……”

“想要它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难以理解。

先不说这种把咒灵变成人类的事情,能否成功实现,在这个咒灵千方百计想要杀死春树的情况下,春树又为什么要留下它,甚至……将它变成人类?

“不,不是变成人类,是变回他原本的样子。”春树轻声道。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话语里的不是“它”,而是“他”。

“……”

夜蛾正道上前一步,将小孩的脑袋拥进怀里,轻抚他的背脊:“春树,是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吗?你可以告诉我们吗?也许我们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想办法?

春树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爸爸,那种事情可以做到吗?”

“也许吧,”夜蛾正道含糊其辞,只是再次询问,“春树,可以告诉我们吗?”

春树犹豫了一下,接过五条悟递到眼前的咒灵玉,开始讲这个不算很长,但却一直在他们身边发生的故事。

已经开始讲了,春树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叙述概括能力居然这么差。

——真人的世界渺小的只剩下它和他。

春树磕磕绊绊地讲着,略去了真人内心的所有激烈想法和大的情绪波动,跳过了它知道自己有能力治疗春树,却因为小小的嫉妒,没有出手的事情。

春树只是说:

“他很孤独,因为我们都看不见他。”

“他很善良,葵生阿姨和八荒形合的事情他都有帮忙的。”

“他很努力,他只是想要得到他本该拥有的那一部分。”

……

直到自己成为了当事人,春树才理解了禅院姐妹的心境。

他现在感觉自己当初的那一番劝诫禅院姐妹的话仿佛是个巨大的笑话。

禅院姐妹失去的是得到家人肯定的能力,他和真人失去的是一个达成和解的机会。

神说,善恶不能共存。

于是,他生它便死,他死它便生。

——

禅院惠和虎杖悠仁惊愕出声:

“妈妈也是他帮忙治疗的吗?”

“哥哥们也是有他的帮忙才能活下来的吗?”

看到春树肯定地点了点头,禅院惠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伏黑惠的记忆里当然有关于真人的能力内容。

真人他……其实可以直接把禅院葵生完全治愈的,但是他没有。

就像他没有直接将春树的身体变得健康一样。

禅院惠能够感受到这个家伙那种想要帮忙却又不愿意一口气帮到底的奇怪心理。

啊,是不想功劳和好处全被春树占了吧?

——真是个阴险的家伙,跟春树完全不一样呢。

而虎杖悠仁则震撼于“他们一直以为小团体是三个人”,而实际上是“四个小孩哥在毁天灭地”。

“那,春树,他要是变成人类了,会和我们一起上学吗?”

禅院惠惊道:“悠仁!你这家伙……!”

虎杖悠仁挠挠头,有些疑惑:“春树不是说了他是他的哥哥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就算变成人类的话也是跟我们一起玩吧?”

禅院惠一时无言。

悠仁这家伙……!

搞得他不同意这件事一样……

禅院惠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虽然他确实不想同意就是了。

春树将期盼的目光投向自家幼驯染,禅院惠一时无奈,只能勉强点头答应,但……

“将咒灵变成人类,这种事情我们要怎么做到呢?”

春树也不知道。

被妹妹头小孩紧张的目光看得心中一软,夜蛾正道直接告诉了孩子们自己的想法。

“那就用【命线之骰】吧。”

“什么……?”

春树有些茫然,他不认为【命线之骰】可以做到这种类似于“造人”的事情。

连杀死两面宿傩都需要【天元】的辅助,那就足矣看出【命线之骰】其实本身的术式强度是有限的。

但胖达轻松理解了夜蛾正道的话语。

“原来如此……”,胖达喃喃道,“正道的意思是,用咒骸为他做一具身体,让春树把他的灵魂转变成人类的灵魂,再放进去——对吧?”

春树怔住了:“那【命线之骰】?”

如果凭借他的术式就能做到这一切的话,那为什么还要用到【命线之骰】呢?

“用【命线之骰】保证这件事的百分百成功吧。”,夜蛾正道平静地说,“这是没有人涉及过的领域,春树,我们无法保证我们是否能够成功,一旦失败,真人就会直接消散。”

“……”

春树有些恍惚。

——这种事情竟然,是可以做到的吗?

而一旁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五条悟等人立即叫停了夜蛾父子三人。

“等等!!”夏油杰惊愕道,“什么叫做让春树直接把他的灵魂变成人类?”

——大家都顺着春树的话将“它”改口为“他”了呢。

春树有些感激地看了夏油杰一眼,为他解释道:“其实……我不就之前想要把胖达哥哥直接改造成人类。”

将胖达改造成人类?

五条悟挑了挑眉,扭头看了一眼已经惊到说不出话来的夏油杰,帮他问了一嘴:“那结果呢?为什么没成功?”

春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因为我忘记了哥哥体内不止有一个灵魂,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的。”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咒灵玉,轻声道:“那如果只有一个灵魂呢?”

胖达的灵魂其实本质上也是人造物,咒灵的灵魂也属于人造物,两者本质上是一样的。

原本属于真人的【无为转变】即便将人类变换成了咒灵,灵魂本身也是人类,外表被扭曲成咒灵的模样后很快就会死去。

但是春树的【规则立定】是【无为转变】的上层术式,可以将任何灵魂的性质直接扭转。

……

意识到将真人变回人类的事情是可以做到的,春树激动得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但五条悟听懂了:“噢,那确实可行性很高呢。”

三观又一次大地震的夏油杰扭头:“悟!?”

五条悟从一旁拿起许久无人问津的羂索,敲了敲软糯糯的脑花,笑眯眯道:“阿拉,突然发现这边有个脑子偷偷听到现在呢。”

一直安静如鸡被禅院甚尔拿游云指到现在的羂索:“……”

所有人:“……”

所有人:“!!!”

夏油杰懵逼地看看五条悟手里的脑子,又看看被他随手放在病床角落的狱门疆:“悟,你,你你你你没有把它关进去吗?”

五条悟也很无语:“明明狱门疆是在你手里的好不好?用了那么多次步骤还是不清楚吗?啧,优等生学成书呆子了呢。”

夏·书呆子·油杰:“……”

这时候,羂索突然开口了。

“所以你们是要用我的身体做成的咒具来达成那个小鬼的目的吧?”

所有人的目光投了过来,春树有些紧张地看着那个长着嘴巴的脑子桀桀桀笑着说出了让除了五条悟之外的所有人都错愕不已的话——

“可是,那个狱门疆上面已经有裂痕了呢。”

“你们……还要怎么使用它来封印我呢?”

“……”

死一般的寂静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夏油杰手中的狱门疆上,禅院惠失声惊呼:“裂开了!?”

夏油杰也赶紧查看,然后在五条悟的指认下发现了一丝微不可察却完全将四方体对角分开的细细裂痕。

“……”,夏油杰有些无言,“那这个,还能用吗,悟?”

羂索的笑容僵住。

五条悟也觉得事情不大,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转头询问某个才痊愈的小病人:“春树,你怎么说?应该还能再废物利用一下吧?”

羂索没见过春树制作出的非一次性的咒具是怎么自行销毁的,五条悟可太了解了。

比如那个让他和禅院惠觉醒了记忆的帽子咒具。

当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个只使用了两次的咒具,一点一点地,就像被无名的火焰吞噬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消失了。

狱门疆是裂开又不是直接没了,五条悟不相信这玩意一次都用不了了。

实在不行的话……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这脑子是不是被关傻了?他们又不是不能想别的办法把真人变成人类,至于它嘛,直接杀掉不就好了。

春树也觉得问题不大。

他接过夏油杰小心翼翼递过来的狱门疆,查看了一下:“唔,确实,就算再改造一下成一次性咒具,也只能再用一次了。”

羂索自闭了,五条悟开花了。

五条悟幸灾乐祸地拍了一下手:“那就直接再用最后一次吧,将这个家伙直接关进去就好了,至于它的□□,春树你用反转术式治愈一下,我们留着拿回去给发电厂通电。”

“……”

春树慢了半拍:“好、好的,悟哥。”

心情略微有些复杂的小孩对着已经开始破损的狱门疆再一次使用了自己的术式。

术式,规则立定。

将【完全体·狱门疆】改造为一次性的封印类咒具,被其封锁的灵魂,将再也无法被释放出来。

——术式使用成功。

春树双手抬起巨大的完全体狱门疆,对着羂索的方向:“狱门疆,最后一次,开门吧。”

不、

不——!

羂索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再一次关了进去。

羂索的肉丨体又变回了他们所熟悉的【命线之骰】的模样。

春树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没说什么 ,虎杖悠仁就先开口了。

小粉毛松了口气,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哎呀,还是这个样子看着讨喜一些嘛。”

原本打算说些什么的禅院惠:“……”

可恶,这个破坏氛围的家伙!!!

春树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夜蛾正道:“爸爸……?”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咒骸:“就用这个吧,我才做好的,还没有放入咒骸使用过。”

这是一个普通的兔子咒骸,通身黑白,只有眼睛是有些不详的红色。

春树对于夜蛾正道的咒骸审美习以为常,淡定地接过,然后对着咒灵玉和兔子咒骸犯了难。

“这样变成人类的他还会跟我有关系吗?”

所有人都是一愣。

春树有些迟疑:“他……好像不讨厌我。”

“如果我们之间的矛盾和误会完全解除,他会愿意重新作为我的兄弟吗?”

没有人能够代表真人回答春树的这个问题。

“……”

春树沉吟片刻,最终做了决定:

“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在自作主张吧?那公平起见,这一次轮到我来了。”

春树没有思考过让夏油杰把真人从咒灵玉的状态变回去,再询问他的意愿。

已经变成咒灵的真人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已经十分稀少,混合了大量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恶意与憎恶。

春树不想要和这样的陌生的邪恶混合体交流。

在确保夏油杰已经成功使用了【命线之骰】后他同时对【命线之骰】和真人变成的咒灵玉使用了术式。

术式,规则立定。

修复【羂索】。

剔除个体【真人】原本不属于他的那部分,将最初属于他自己的那一部分负面情绪结合体转变成人类的灵魂。

春树想要的不是一个由人对人的恶意汇聚成的不知名物,而是那个曾经陪伴了他的那个真人。

“回来吧,真人。”春树轻声道,将手里的那个泛着奇异的蓝色光芒的灵魂放入了兔子咒骸体内,紧接着再次使用了术式。

将个体【兔子咒骸(真人)】的躯壳改造成完整的人类。

术式使用成功。

“……”

春树怔怔看着眼前赤丨裸地躺在他身边的男孩,咒力清空的同时,身体脱力到直接靠坐在身后的靠背上,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是真人……回来了吗?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凝视着这对不止在多少次命运分叉线上终于和对方成功相遇的兄弟。

……

不出几息,男孩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一双血红的双瞳,疑惑地环视一圈,问道:“你们……是谁?”

“我,又是谁?”

所有人:?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春树倒是很平静,因为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真人身上多余的“恶”早就回到了他的身上,再剔除了原本咒灵的那一部分“恶”,真人此刻不过是一个没有被任何束缚和诅咒影响的普通小孩。

但是……

春树有些疑惑:“你不认识我吗?”

红色瞳孔的黑色卷发男孩歪了歪头:“……春树……弟弟?”

春树面色一僵:“是哥哥!”

“不对,是弟弟。”男孩唯独对这件事很坚持。

原本想趁着他神志不清诈骗一下的春树:“……”

大家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个小孩幼稚的争执,只有五条悟发现了一个华点。

“春树。”

春树和红瞳男孩疑惑地抬头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看着眼前熟悉的两张面孔,有些惊奇道——

“这家伙的灵魂认可的外形,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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