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收购朗梵召开的记者招待会提前了整一个月。

一大早, 专业造型师带着团队来到司家庄园,虽然司瑜向来是十分不屑沾染脂粉来修饰自己的容貌,但在助手的劝说下还是同意了, 谁知道现场的灯光效果会不会造成很死亡的上镜效果。

他虽然没有包袱,但也没有丑化自己的癖好。

司瑜强忍着香精味, 眉头皱得能夹死几只苍蝇了。

“你真的会化妆吗?这化的是什么东西?你是要把我化成女人吗?”

他指着化妆镜刻薄地质问化妆师,戚闻端来咖啡放在司瑜手边,短暂地解放了一下在原地窘迫的化妆老师。

“我真怀疑他进化的时候手跟脚装反了。”化妆师走后,司瑜边喝咖啡边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戚闻耐心地倾听他的抱怨, 看着化妆镜里饱满殷红的唇, 心想这个妆其实很适合司瑜。

妆感重了点, 但是太淡的色彩压不住司瑜这张浓郁明艳的脸。

这个妆容并不女气,只会让人乍一眼看上去觉得说, 噢, 这是一个漂亮男人。

司瑜还在继续, 戚闻接替帮他打理长发,客观评价地说:“司先生这样很好看,上镜是这样的, 毕竟镜头会吃妆。”

司瑜停下抱怨, 神情凝重地盯了会儿镜子。

戚闻这个闷葫芦平时从不说甜言蜜语的漂亮话, 审美又比较可靠,难道说其实真的并没有他认为的那么差劲?

“真的?”

“是的,非常好看。”戚闻又重复了一遍。

司瑜嫌弃的表情慢慢淡化:“随便吧,让他来快点给我弄完,该出发了。”

戚闻露出一个浅笑:“好的, 司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司瑜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戚闻有点儿不一样。

原本以为他会黑一天的脸, 没想到不仅没闹脾气,还能陪他一块儿做造型,那些准备好训斥戚闻的话又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以往戚闻虽然也是对自己言听计从,无微不至地侍候,但好像一直都是紧绷的,像一根弦一样,随时随地蓄势待发,稍稍压下去就会回弹,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松弛。

“今天你怎么安排?”

司瑜去参加记者会和收购仪式,基本上要到晚上才会回来。至于戚闻,光是让他隔着电视看直播就够他难受一壶的了,实在没有必要把他带到现场。

戚闻规规矩矩地回答:“一会儿去学校,马上要放假了,教授让我去帮忙整理资料。”

司瑜拍了拍他的脸,还算满意:“忙点好,省得你想东想西。”

毫无预兆地,戚闻抓住了他贴着脸颊边的手,在掌心中央吻了一下。

“我会尽快回来的。”

手心还有濡湿的感觉,司瑜愣了一下,说:“好。”

司家庄园一前一后驶出两辆车,在一个岔路口分道扬镳。

原本司瑜和戚闻是一个方向的。

记者会将于九点整在泊蓝召开。从庄园到泊蓝需要穿过A市城区主干道,出发前戚闻突然过来交代司机怕遇上早高峰误了时间,走另一条路横插一座跨海大桥或许快些。

司机请示司瑜,司瑜对这些向来不太上心,而戚闻总是格外周到,所以司瑜让司机就按戚闻说的办。

A市跨海大桥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海鸥时常在这里低空盘旋,阵阵海风吹过格外的清爽。

不过今天似乎要下雨,天空中积聚了几团乌云,过桥的车辆稀稀落落,海面上有几只低飞的海鸥在哀嚎。

上桥的那一刻,司瑜的眉心突然狠跳了一下。

寒气自脚底升起,黑色西装裤管里露出的两截清瘦脚踝止不住地发弹,一股强烈的不安没由来地袭上心头。

但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征兆,并将此归结为天气转凉的体感预告。

司瑜烦躁地扣动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然而细密的鼓点并不能消除他心中的躁郁,他急需做些什么让自己安定下来。

手机拨号给了快捷联系人的首位,“嘟嘟嘟——”

几声忙音后,提示音传来无人接听的讯号。

司瑜的脸色立刻垮下来,变得铁青。

助手在一旁也跟着看得心慌,打圆场说:“阿闻少爷应该是在开车。”

“嗯。”司瑜沉沉应了声,表情没有丝毫好转。

两岸的风光被甩在后头,司瑜无心观赏,跨海大桥的尽头来到眼前。突然,在下桥之际,助手的工作平板响了一声消息提醒。

短促尖细的提示音在静音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变故陡生,司瑜的助手收到了一封邮件,点开一看他当即瞳孔骤缩,差点从座位上弹出车顶。

“司先生不好了!”助手把平板递给司瑜,语无伦次地说,“阿闻少爷被绑架了!”

司瑜顿了一下,然后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工作平板,邮件内容只有一张光线昏暗的照片——

戚闻被人反手绑在一把锈迹斑斑的铁艺椅子上,而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置着一瓶溶液,从照片里依稀可以辨别包装的标签上写的是工业硫酸。

司瑜攥着平板的手指逐渐变得惨白失去血色,下一秒,屏幕从旁边呈蜘蛛网状裂开。

助手表情凝重:“司先生,现在怎么办?要报警吗?”

司瑜发出一声冷笑:“绑了人不可能什么都不要,等着吧。”

司瑜猜的果然没错,五分钟后,平板上弹出一个网络视讯通话请求,司瑜接通,屏幕里出现了朱梵那张极端扭曲得有些癫狂的脸。

“司先生,好久不见。”

司瑜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变化地说:“猜到了,要什么直说吧。”

朱梵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司瑜的蔑视,她狰狞着笑了两下,比哭还难看,紧接着将镜头对准了戚闻。

戚闻低垂着视线,脸上被灰灰的泥污覆盖,想必朱梵的人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戚闻搞定。

“司先生。”

戚闻说话的气音有点重,听上去像是胸腔受到过重击。

“司瑜,我要你等一下直接去会场,直播的时候对着镜头向所有人宣布放弃收购朗梵!”朱梵吼出声,而后又神经质地冷静下来,拿起一旁的玻璃瓶指着戚闻,恶声说,“如果在九点半前我没有在直播里听到我想听的,那我就会用这瓶硫酸让他和我的人生一起腐烂。”

车窗紧闭,车厢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在朱梵看来,司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隔着摄像头,谁都没有再说话,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只有汽车在疾速地向泊蓝会场行进。

最后还是朱梵先沉不住气了。

她将声音压低,使自己听上去更凶狠,语气却不由自主露怯:“司先生,您听懂了吗?”

像是不受大脑控制,每一个看到司瑜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用上敬语,否则会觉得连和他对峙的资格都没有。

又过去了许久,司瑜终于在对面的注视下开口了。

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不耐烦:“说完了吗?”

朱梵皱起眉头,气焰在不知不觉中弱了许多。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一个戚闻改变自己的决定呢?”司瑜挑起嘴角,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小朋友,别太天真了,这可不是你们的过家家游戏。”

说罢便将视讯直接挂断了。

“喂?喂喂?!”

朱梵气得把手机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戚闻是她手上唯一的筹码,如果司瑜不在乎,那她就什么都没了,各种意义上的。

司瑜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从未真正地把谁放进过眼里。

朱梵的手忍不住颤抖,她看向椅子上被绑的人质,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取一丝心理安慰:“你说司瑜会来吗?”

戚闻重重地咳了两声,发声异常困难:“我早就告诉过你,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朱梵忽然崩溃地哭了:“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来的是你?!”

戚闻将嘴里铁锈味的血沫咽了下去,眼神坚定得像真主阿拉的信徒,让人望而生畏。

“没人能动他,你也不行。”

朱梵怔怔地看着他,然后闭上双眼,试图隐藏起绝望,半晌后,她再次睁开眼睛问:“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这通电话挂断前,戚闻还思考过这个问题,也纠结过,可是现在司瑜亲口给出了这个答案,让他豁然开朗。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而已。”戚闻轻描淡写地说,很多东西顿时跟着这句话消散了。

挂断电话,司瑜把平板扔给了助手,将他在一个路口放下。

“报警,查他们的通讯定位,去救人。”司瑜言简意赅。

助手急了:“司先生,那您呢?”

“我?”司瑜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装驳领,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去会场了,怎么能让她如愿呢。你知道的,我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说罢,司瑜吩咐司机继续开车,八点五十分,司瑜抵达会场,专人将他引导至了台上的位置上,集团副手们都伴在他左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也有相识的合作伙伴过来捧场,场面相当热闹。

“司先生,这次的记者会一结束,朗梵就正式属于天域了,恭喜司先生哈哈。”

司瑜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在最中间的位置落座,那人尴尬地摸了摸大背头,不知道马屁哪里拍得不对,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司瑜一落座,全场鸦雀无声。

包括台下记者在内的所有人都察觉到氛围不对,正斟酌着准备删改一会儿要提问的问题,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台上人不高兴,这对他们的职业生涯来说都是相当危险的。

这次记者会的主持人临到开始前还在对串词讲稿进行修改,尤其怕拖沓累赘,肉眼可见的紧张,他听说上一任主持人就是因为太罗嗦让司先生非常不满意,以至于丢掉了饭碗,不得不转行。

时针指向罗马数字九,一切准备就绪,主持人说出自己准备得相当精炼的开场白。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坐在台中央的司瑜,见对方只是坐在那儿,看上去稍微有些心不在焉,并且频繁地留意手机,以至于主持人怀疑是不是这一部分太无聊了,应该直接跳过才对。

好在司瑜并没有不高兴的兆头,他这才放开了主持。

前面有一些传统的流程,走完下来差不多需要半个小时。

司瑜第十三次按开手机看时间时,已经九点二十五分了,而手机上仍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稍稍坐直了些。

有关一点司瑜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主持人的眼睛,主持人以为司瑜等得不耐烦了,便将后面的串词压缩,几句结束后便将话筒交给司瑜。

他只需要宣布一句“天域正式收购朗梵”,剩下的就会由各路媒体铺天盖地地宣传造势,直播会转到各个平台,全国人民都会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个喜讯,今天下午股市收盘之前,天域的股价预计直线增长两个点,而朗梵将会永远地从企业名录上除名。

至于戚闻。

一个他半路捡来的小东西,绝无可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这样想着,司瑜从席位上站起了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司瑜身上,或欣喜,或激动。

九点二十九分,这历史性的一刻。

司瑜的手机仍然没有动静。

就在众人以为司瑜会回顾一下朗梵的过去,展望一下天域的未来时,他拿着话筒,几步上前走到了离主机位镜头最近的位置,凝固了一上午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司瑜愤懑地望着镜头,语气听上去恨得牙痒痒。

“我宣布——

天域就此放弃收购朗梵战略。”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说完,司瑜将话筒随手扔在地上,不顾身后狂闪的闪光灯和记者的追问,大步离开了会场。

助手已经候在会场门外,看见司瑜出来,非常急切地跟他汇报情况:“司先生,人找到了!在城西的废弃化工厂里,警方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

司瑜脱下西装扔进车里,满脸写着风雨欲来,眸光阴沉道:“戚闻最好没事,否则我一定让朱梵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助手打了个激灵,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司先生。

司先生以前脾气是不太好,但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浓烈的杀气。

没错——是真的想要抹杀一个人存在的浓郁气息。

汽车如离弦之间开得飞快,半小时的路程,司瑜只花了十几分钟便赶到了现场。

“你们是什么人?”警戒线外辅警将人拦了下来。

助手刚想解释,司瑜已经快步上前道:“我是戚闻的家属。”

警察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气质又很华贵:“你是他叔叔?”

司瑜撇了下嘴角,阴着脸应付:“算是吧。”

警察只允许司瑜独自进去,得到许可,司瑜把助手抛到一边,健步如飞地朝里奔去。

然而临到厂房门口,司瑜站在原地走不动了。

戚闻刚刚才被被警察救下,从椅子上解放下来。他还在跟警察交流着什么,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慌,只是如同汇报工作般跟他们解释现场的情况,而一旁的朱梵两眼空洞得像一个洋娃娃。

跟警察交代完,戚闻准备转身出来,视线猝不及防和司瑜的交汇到一点。

他愣了很久,不知所措,难以置信,受宠若惊,什么情绪都掺了一点儿,以至于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在司瑜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身体条件反射地要朝他走过去。

即便两条腿因为时间过长的拘束姿势血液不流通,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向司瑜,但前进的方向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戚闻的速度实在很慢,司瑜没那个耐性等他慢慢挪过来,高抬贵脚,长腿迈了几步便抵达了戚闻面前。

“司先生。”戚闻嗓音涩涩地叫他,没有别的话多说了。

然而司瑜前一秒还算淡定,后一秒立刻变了脸色,突然伸手捧住了戚闻的脸,定定地看着他,表情阴沉得可怖。

朱梵拍摄照片和视频通话时光线太暗,只能从神形和面部轮廓依稀辨认椅子上被绑着的是戚闻。

现在打破了视频的阻隔和昏暗光线的掩护,司瑜才发现他脸上布满了形状各异的伤口,有擦伤,有淤青,被肮脏的泥污遮盖着,触目惊心。

司瑜的手细微地发着抖,眼神过分阴郁,明显有一丝不对劲闪过。

没等戚闻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司瑜没有任何犹豫迟疑,快步走进仓库的一处角落,像是非常了解那里有什么一样,从墙上的隐藏暗格里拿出了灭火器,高高举起就要向朱梵砸去!

“快让开!”

戚闻用尽所有力气高喊出声,关键时刻拔起两条暂时残废的腿,朝司瑜生扑了过去。

司瑜被他应声扑倒在地,灭火器滚落到了一旁,朱梵躲在拘捕她的警察身后放声尖叫。

场面一度混乱。

司瑜被戚闻死死抱住,宛如被一个人形锁扣住,躯干无法动弹,只能拼命的挥动四肢,他困兽一般嘶吼着,咒骂着。

“我都没伤过他,你敢伤他?!”

“你凭什么伤他!你该死!真该死!去死!”

戚闻的身体无比僵硬。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司瑜,完全失控,无法沟通,他只能抱住他,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我没事,我没事。没事了。”

司瑜的助手终于和人解释清楚,赶了过来,正好和警察沟通后续,戚闻则带着司瑜先回了家。

司瑜的情绪在回家的路上稍稍安定下来,只是戚闻跟他说话他也不答,像是将自我封闭起来了一样。

戚闻沉默寡言惯了,和司瑜独处的时候,往常是只有司瑜跟戚闻说话了,戚闻才会回答,现在他们位置调换,戚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牵着司瑜的手。

放在以前,戚闻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司瑜十指相扣地牵手,更不会料到是司瑜先抓紧了他,不肯放开。

回到庄园,戚闻替司瑜放好热水,帮他洗干净,打理好今天风尘里来去的长发,最后换好睡衣将司瑜抱回了床上。

“司先生晚安。”

戚闻的目光在司瑜脸上游走,司瑜只是眨了眨眼睛。

戚闻回到自己房间,盥洗干净后躺上床关灯准备睡觉。

没想到关了灯没一会儿,他的房门被人从外拉开,一个人影从门口闪了进来。

司瑜一言不发地掀开戚闻的被子钻了进去,在戚闻怀里找了块地方躺下。

戚闻整个身体僵住,比被人绑十天半个月还要副作用剧烈,司瑜的气味裹住了他。

闭环的安全感迟迟没有降落,司瑜居然睁开眼睛,不满地将戚闻露在外面的一只手臂拉到自己腰上。

他猝不及防开口:“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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