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风雨操场的器材室只有十多米远时,花雅长腿陡然加快了步伐,扯着季敏的校服带到了器材室。

他个高,拎一个初中女生没使好大的力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季敏身边的女生都没反应过来,苗禾也被花雅的举动吓得怔愣了一瞬,随即立马跟了上去。

那几个女生见苗禾走,忙不丁往里面赶。

“傻逼你要干什么?!”季敏使劲挣扎,嘴里骂出不堪入耳的脏话,在看见器材室站着的都是高中男生后,惊慌地噤了声。

“啪”,门被使劲关上,带起一股灰尘。

“你们几个男生难道要打我们吗?”季敏的女生朋友尖声质问,“打女生算什么男人啊!”

“干嘛呢学妹,我们都还没动手。”于佳阔无辜地回。

“小禾苗,过来。”顾嘉阳朝苗禾招呼。

苗禾正打算往顾嘉阳那边走,被季敏一把握住手腕儿,使劲往自己身边一扯,扯的苗禾一踉跄,咬牙切齿道,“你真贱,自己当两面三刀的小人现在又找这一群男生来帮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说了,”苗禾漆黑的眼眸盯着季敏,“我没,告状。”

“谁他妈信啊?!”季敏吼道。

“放开。”花雅冷眼看着她们,沉声说。

季敏不服气猛地甩开苗禾的手腕儿。

“几次了?”花雅漫不经心地拍着篮球问。

“什么几次?”季敏没好气地说。

“欺负她,欺负几次了?”花雅说,“什么原因。”

“那你去问她呀,”季敏睨着苗禾,“怎么,你的小妹妹不给你说吗?嘴巴还挺严。”

“嘭”的一声响,篮球不偏不倚地擦过季敏的脸狠狠砸在墙上,球风带起了少女的头发,脸颊仿佛被篮球的橡胶摩擦出火辣辣的感觉。

季敏失声大叫,紧接着,其他女生也跟着尖叫起来。

“啧,”围观了半天戏的江旋有些不耐烦,“再叫把舌头给你砍了。”

季敏视线哆嗦地移到江旋脸上,被寸头少年一身的戾气给压住了。

有个女生说,“就三次,前两次是她勾引季敏喜欢的男生,最后一次是她在黄老师前面告寝室的秘,说我们不交手机。”

苗禾头疼地抚了抚额,说得缓慢却无比清楚,“孙珩,找我问题,就说我勾引,寝室,不是我告的状,你们,就是看不惯我,想欺负我而已。”

“三哥,三江混混,你认的江湖哥哥,”花雅淡淡地开口,“你们在耀武扬威什么?想当小太妹去社会当,别在学校作威作福,暑假前把苗禾拖到板房又是扯头发又是扇耳光的,是你们吧?”

“是我们又怎么样,你知道我们班有多少人讨厌她吗?不止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欺负过她,你收拾得过来吗?”季敏大声说,“不男不女,说话结巴,一幅假清高的模样博得老师喜欢,就是看不惯她装模作样怎么了?还不准我们讨厌她了吗?!”

校园霸凌,一旦对人有了意见,哪怕那个人是白的也会被人硬说成是黑的。他们自诩高傲,以欺负软弱来博得快感。

苗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对这些话已经免疫习惯,轻颤的长睫下,还是透露出丝丝的难过。

“我操?你们讨厌人的方式也挺特别的哈,”于佳阔气得不行,指着季敏说,“我告诉你我们就是不打女生,你要是男生我他妈一巴掌给你扇飞你信不信?!”

“那你把你们的好妹妹转到高中去呀,正好我们班也不缺她一个。”季敏说。

“你们不想跟她交朋友也行,不强求,”花雅眼眸冷凝,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祈祷这种事情没有下次,有的话,我让你滚出南中。”

最后几句他声音低沉压抑着蓬勃的怒火,浑身的低气压弥漫在器材室。

懒散地坐在课桌上的江旋掀起眼皮看着花雅,少年细长的手指捏着苗禾的后脖颈,力道轻柔,与他放出的狠话格格不入,像是在给苗禾安抚,有种说不出来的反差。

“听见没,今儿只是警告,”顾嘉阳说,“下次就是实践,没吓唬你们,别一出门就忘了。”

“说完了?”季敏问。

“滚吧。”花雅半阖眼皮,烦躁地摆手。

器材室门被她们气冲冲地打开,走出去将门甩得干响。

“哎我操,我是真想揍她们啊,”党郝捂住气得发疼的胸口,“你刚拦着我干什么?”

顾嘉阳震惊,“不是哥,她们是初中生,还是女生,你他妈想背处分啊?”

“操,不得劲儿。”党郝闷闷地说,看了看苗禾,又把视线投在花雅身上。

“急什么?”花雅掏出手机给丁丞打电话,“丞儿,找五六个社会姐去堵几个人,照片找黄三要,叫季敏,不用扒衣服扇耳光就行。”

他们几个闻言,气顺了,理解过来花雅今天只是溜那几个女生玩儿。

“行吗?”苗禾看着花雅问。

花雅垂眸,抬手摸在她头顶,“怎么不行?扇你耳光这委屈就受着?不合适。”

“小禾苗,以后再遇到欺负你的人不要受着,”顾嘉阳叹了口气,“你这么多哥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我,记着了。”苗禾说。

他们遛完人从器材室出来,下课铃刚响,已经有拍着篮球来操场占位置的学生,砰砰的声音回荡在地板。

花雅走在最后锁门。

“嘿花雅!”一声吼中气十足,引得操场上的人纷纷往这边看。

看台出口处,一群体育生光着膀子才训练完,夹杂在中间衣着整齐,皮肤黝黑手拿水杯的中年男人,是艺体班的体育教练,也是校篮的负责老师。

老李慢悠悠地走过来,没有边界感哥俩好地攀上花雅的肩,还拍了拍说,“校篮记得招生哦。”

“我知道。”花雅无奈地笑,视线看着前面走在一起的那伙子人。

“前面穿黑色T恤那男生个子挺高啊,比于佳阔都还高,”老李嘶了声,“是你们班的啵?”

“是,才转来的。”花雅说。

“才转来的?”老李诧异,“我看那小伙子不错,你把他招进来呗。”

花雅顿了顿,“他不想来。”

“还不想来?”老李不可思议,“我出马试试,叫啥名儿?”

“江旋。”花雅说。

“江旋!”老李又吼出他那地动山摇的嗓门。

前面于佳阔那伙猛地顿住步伐,江旋背影肉眼可见的僵硬,这少爷还没被吼过。

果不其然,江旋转过身时脸色冷漠,浓黑的剑眉轻蹙。

“我是校篮负责老师,我姓李。”老李介绍自己说。

江旋的表情缓和了一瞬,黑眸瞟了眼花雅。

“是这样的,现在校篮正在招人,比较紧急,我一看你就是我们校篮的天选之子。”老李一本正经说,“加入校篮吧江同学。”

“我靠,老李我以为你喊江旋干啥呢,那声音跟找人算账似的。”于佳阔笑着说。

负责老师亲自问,江旋不好当场拒绝,淡淡地给了个婉转的回答,“我想想。”

“可以,到时候想好了给花雅说就行,他是队长,”老李乐呵说,“反正你们都是一个班的,方便。”

“谁是队长?”江旋扬了扬眉梢。

对于加校篮这件事儿,好巧不巧,江旋在附中也是校篮队队长,知道眼前长发,长相清秀的高挑少年是校篮队长时,他有些意外。

取这么个文艺名儿,却与名字做的事毫不相关,花雅气质带着举头投足的张扬,却又不显得过分高调,很容易让人对他造成强烈的错觉。

“小椰是队长啊,”于佳阔说,“中午我俩说话你不听到了么,不然我让他招你进来干什么。”

这么一说,江旋婉转的回答变成了,“加吧。”

“你小子变卦怎么这么快?”顾嘉阳在一旁非常震惊。

花雅眼波流转,唇角微微扯出一抹弧度,问,“确定了?”

“确定。”少爷单手插兜说。

老李毫不在意江旋突然的转变,“行,人招齐了你们就训练,我先走了。”

说完,他还朝花雅得意地挑眉,意思传达,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儿。

花雅撇嘴,对老李竖了个拇指。

晚自习下课回寝室,花雅接到江彧打来的视频。

男寝六楼是顶层,出门就可到楼顶。空旷的预制板给了不少便利,宿管阿姨为了能让学生晾衣服,周围绑满了尼龙绳子,挂着换洗的校T和校裤。

被晒了一天的顶楼踩在上面还带有余温,花雅洗漱完,嘴里叼着烟,夜晚漆黑,在江彧的镜头里,少年的面孔在微不足道的月光下显得朦胧,唯独那橙黄色的烟头在晚风中忽明忽暗。

“小旋适应的怎么样?”江彧问。

花雅想了会儿,好像少爷没怎么发少爷脾气,除开下午那阵儿去食堂吃晚饭有点不符合他口味,面色有些嫌弃以外。

“还行吧,”花雅说,“十点了还不睡?”

“就是等你下晚自习打个视频看看你,”江彧眯了眯眼说,“在学校少抽点儿烟。”

话音刚落,花雅背后传出来一声轻嗤。

他转头,和跟他一样叼着烟的江旋对视。

毫无疑问地,江旋出来抽烟,结果撞见他和江彧打视频。

花雅依旧淡定,心里闪过一丝庆幸,江彧那张嘴没有吐出像早上奇奇怪怪的话语。

他嗓音没有波澜地说,“你儿子来了。”

“我怎么没看到?”江彧说,“你们那儿太黑了,宿管都不安个灯吗?”

花雅笑了声,“头顶就是天空,把灯安在哪儿?”

“你把手机给他。”江彧说。

花雅自然地把手机递给江旋,站在一旁专心抽烟,月光下,他瞥见少爷脸上的无语,估计不想跟他爸打视频,嘴里的烟被夹在修长的指尖。

“今天感觉怎么样?”江彧问他儿子,“有想回鞍城的心吗?”

江旋随意地把手机对着自己,低沉的少年音说,“有,还行。”

“还行,”江彧带着轻嘲的笑笑江旋,“你就在这边安稳待两年,别的甭想了,昂。”

江旋:“......挂了?”

“说你几句你又不爱听,凡事多跟花雅学着点儿。”江彧拧眉说。

“嗯。”江旋回,将手机还给了花雅。

“你俩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江彧说,“我也睡了。”

“晚安。”花雅抽完最后一口烟说。

江彧笑了笑,点着镜头说,“晚安。”

视频一挂,周遭安静。

两个少年抽的烟味儿互相冲嗤着对方的鼻腔。

“我爸是怎么资助上你的?”晚风习习,江旋的目光带着审视看向花雅。

怎么资助的?

花雅很想给他换个词儿,不叫资助,而是包养,在一年前的那个台风雨夜。资助,听起来是个很高大上的东西,但他并没有编织关于这个词儿的谎言。

“是县教育局的精准扶贫名单,”花雅没有看他,眺望远方,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海面,“他说他选了我,以为我是女生。”

临时,没有谎言也能想出谎言来。

少爷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这样啊......”

“怎么了?”花雅反问。

“我倒不知道,他现在还挺心善,”江旋说,“突然资助一个高中生。”

“江总是个慈善家,”花雅说,“南坝的桥梁也是他投资的。”

“嗯,这我知道。”江旋点点头。

江彧在桐县有项目,是公司分支的小项目,说起来不起眼,甚至都不用提,但江彧偏偏会在这个小县城买房安置。

少爷微俯头颅,他比花雅高一点儿,看人时视线总归是会垂下眼睫的,他又问,“我会一直喊你哥么?”

“这是你的自由,”花雅说,“我无所谓。”

“我的意思是,”江旋看着他说,“会变称呼么?”

花雅抬眼,少爷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像是一团雾,引导他拨开,而这话中有话,他大抵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轻笑,“你希望变吗?”

“我无所谓。”江旋耸耸肩,以同样的话术回答他。

“一直喊哥吧,”花雅说,“好听。”

少爷偏头笑,“那女孩儿喊你姐姐,也好听吗?”

“你想喊姐姐?”花雅决意逗他,“你喊姐姐我也不介意。”

江旋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薄唇微抿迈开长腿往寝室走去。

顶楼只剩下花雅一个人。

渡口传来轮船敦厚的船鸣,远处海岸上的灯塔也随之亮了起来,在茫茫的深色大海中绽放微弱的光。

他放空心绪吹了会儿晚风,回到了寝室休息。

晚上十点半准时熄灯,他推门进入迎面而来的全是台灯的灯光,有人还没洗漱完。南中寝室没有空调,只有吊顶挂着一吊扇吱呀吱呀地转,吹得还是热风,只起到了噪音作用。

在外面吹风还好,一进寝室花雅就感觉到属于男生的体温包裹着寝室的空气,身上顿时激出一身汗来。

“厕所有人洗澡吗?”花雅问。

“江旋在洗。”还在洗脸台的黄子尧说。

“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于佳阔赤裸着上半身,只穿了条裤衩靠在枕头玩手机,抽空瞄了他一眼说。

“抽烟。”花雅说。

“你和江旋两个烟枪,”于佳阔说,“他也带着一身烟气儿回来。”

“你冲完澡了?”花雅一把脱掉自己的校T。

“冲完了,”于佳阔说,“今天的水烧得有点热。”

厕所门开,江旋一身热气儿地走出来,没穿上衣,水滴顺着腹肌的轮廓往下滴落,他骨架高,肌肉结实匀称,身材不错。

花雅拿着洗漱用品从他身旁经过,两人的皮肤反差鲜明,花雅肌肉看起来同样结实,一层薄薄的腹肌覆盖在腹部,胸膛横贯了一道长疤,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显眼,还有在腹部留下的刀疤。

江旋正挤着牙膏刷牙,视线瞥见花雅腹部的伤口,才想起暑假时因为台风留宿在花雅家,等来了带着刀伤回家的少年。

他脑子一抽,问,“这伤好了没?”

花雅看傻子的眼神莫名其妙地瞟了少爷一眼,“你说呢?”

伤口已经形成淡淡的白色凸出痕迹,没有了暑假的血肉模糊混合着绿色草药的狰狞。

他和花雅暑假很少碰面,以至于他都忘了那晚花雅受了伤。

“啊......”江旋愣了愣。

“热傻了?”花雅笑了声,端着盆走进了厕所关上门。

江旋又瞥见了对方嘴角的梨涡,转瞬即逝,他的心脏跳快了一瞬。

寝室现在八个人,就有八个人没交手机,跟鞍城附中那些走读生没有区别。江旋一路走到自己的床架,看见他们倒也不是都在玩游戏,有几个在背英语单词,有几个在看电影,还有一个在打游戏。

少爷还没睡过上下床,当踩在梯子上感觉床在摇晃时,他想退学的心都有了;而当他躺在床板上,感觉哪哪都硌背时——

江旋腾地坐了起来,把他对铺的党郝吓了一跳。

“干嘛呢哥们儿?”党郝压低声音问。

江旋扒拉了下他的寸头,沉着地叹了口气。

于佳阔看出来江旋的不适应,“感觉床板硬的话明天你再去宿管阿姨那儿买一床棉絮铺着,只不过铺厚了会很热。”

“对,我们睡习惯了,就只铺了一床棉絮。”顾嘉阳说。

“嗯。”江旋郁闷,嗓子微哑地回,偏偏低头刷朋友圈时,看见了大院的那些兄弟在夜场玩乐的照片。

侯翰铭坐在中间,手里拿了一瓶香槟王,笑得呲牙裂缝。

棠萡在评论区问:为什么没看见阿旋?

侯翰铭回:阿旋被发配到小县城去了【呲牙笑】

江旋有些烦躁,正打算关掉手机,棠萡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棠萡:?汉堡说得啥意思?

-JX119:字面意思。

-棠萡:我前脚才出国你后脚就到小县城去,我要笑死了。

-JX119:那你死吧。

-棠萡:哈哈哈哈哈感觉怎么样少爷?

厕所里面水声停了。花雅穿着白色坎肩和短裤,湿漉漉的长发凌乱披散在肩颈处,精致的侧脸在寝室台灯的照耀下,就像是误入男寝的女生,洗澡积累起来的热气在这一瞬间冲嗤,他闻到了花雅身上那股熟悉的香皂味儿。

江旋眯了眯眼,缓慢地回复棠萡三个字:还不错。

高中寝室没有插头,防止学生不交手机充电。

花雅没法用吹风机将头发吹干,只能用棉帕揉搓着,他走到自己床前,和上铺盘腿坐着的少爷直愣愣地对视。

“还不睡?”花雅问。

“他床硬,”于佳阔说了句,“睡不着吧。”

“床硬明天就再买一床棉絮,”花雅说,“你也可以叫你爸送个床垫来。”

“到时候再说,”江旋顿了顿,“你这头发.....我那儿有没用的帕子,你拿去擦一擦。”

他这寸头都不用帕子撵,稍微等一会儿就干了,买的擦头巾就是个摆设。

花雅诧异地扬眉,“不用了,谢谢。”

见拒绝,江旋神色没有变化,平躺在床上。

他第一次住校,第一次睡在狭窄的木板床,这种感觉有奇妙,有新颖,还有些憋屈。江旋毫无心情玩手机,感官全部聚集在了下床,稍微一点儿动静都清晰地不得了。

寝室的几盏台灯全关了,只剩下花雅的那盏,调成最弱的灯光透过床板的缝隙照射在上床,不刺眼,有些朦胧。

他听见花雅翻书的声音,还有笔写在纸张上的粗粝声,就好像把他拉到了暑假的那个台风夜晚。

开学第一天,花雅照样在看书,估计是在为后天的开学考做准备。

蓦地,白墙上歪斜扭曲的深刻字体映入他的脑海。

在这种环境下,听着花雅的动静,他眼皮如同那一晚,开始打架。

这两天因为开学考的事情,老师都没怎么讲课本内容,让学生们自己复习,一个多月的暑假,开学考的成绩下来,可谓是惨不忍睹,没眼看。

总结三个字:玩疯了。

知识什么的全他妈忘到了烟消云外。

南城高中班级一共十八个班,两个艺体班,八个文科班八个理科班,还是分小英才,直播班,平行班那一套。

顾名思义,重本,二本,大专。

但高二理三直播班出了花雅这么一匹黑马,霸占理科红榜第一,碾压小英才众人。

当年他从九年义务教育初中中考上岸县重点高中,其实是奔着小英才去的,拼了半条命但分数还是差那么一点儿。在高一第一次月考他考出第一名好成绩,小英才的老师想把他弄进去时,他拒绝了。

他回答说直播班挺好的,照样拿第一。

小英才老师笑说他,轻狂!

这次开学考花雅依旧是理科第一,但不是唯一。

有人同他并列。

有学生挤在红榜上看南中很少发生的事迹,甚至还有女生拿出记号笔在两人中间画了一连串爱心。

“小椰的照片位置应该在文科榜那边,对调一下,”前面挤的人太多,于佳阔掂着脚说,“江旋的气质太狂了。”

“江旋真他爹的牛逼。”顾嘉阳瞪大眼震惊。

就江旋转来他们班那纨绔样儿,谁能想到是个学霸。

长相清秀文雅的长发少年照片旁边,赫然一张剃着青茬寸头的男生,两人分数691,是红榜中最显眼的存在。

“走了。”做完操解散,花雅上前拍了拍于佳阔的肩。

江旋穿上了南中的校服,侧站在花雅的右肩后,扫了一眼红榜,看见上面被人画的爱心,嗤笑了声。

江旋和花雅并列理科第一,说让人不震惊那是假的。

成绩才出来时,几乎有大部分人以为他是抄别人答案或者没交手机,因为转到南中在校园群吃到的瓜,对他产生了刻板印象。

但江旋的考室在最后一间,也就是说,跟一群全年级倒数的学生坐在一起考试,没有反抄的机会;其次会有老师拿着仪器在考室门口搜身,检查有没有学生带手机作弊。

江旋的确只带着笔袋。

就连老韩也单独把江旋喊到办公室沟通了一番。

少爷听完了然,眉毛上扬,淡声问,“要不我当场又做一遍?”

语气及其狂傲。

“倒也不用了.....”老韩摆摆手,“走吧,先去教室把位置给你们换了。”

考完试换位置是老规矩,也不知道保持这种规矩是为什么。

读报课。

六点四十的夕阳还没有下海,形成鱼鳞的云丝带着橙黄暗紫的光铺天盖地洒在走廊上,花雅和于佳阔提着垃圾桶,脚步不疾不徐地往教室走,跟老韩以及身后的江旋打了个照面。

老韩手中拿着白色成绩单,招呼理三的学生出去,腾出空荡的教室来。

“你还是坐讲桌那儿?”于佳阔问。

“嗯。”花雅搁下垃圾桶回,眼尾一扫,扫到了在班上人群中格外突出的江旋身上。

少爷懒散地靠在走廊栏杆,精瘦的胳膊搭在上面,夕阳的光在他硬朗的脸庞形成漆黑的阴影,看不清楚表情。

“行吧,”于佳阔语气有些闷,压着声音说,“倒也不是想拉你下水啊,但真想你和我们坐在一起的。”

“下次,”花雅笑了笑,“下次一定。”

“好嘞。”于佳阔乐呵地攀着他的肩走了出去。

“我其实有点儿好奇江旋会坐在哪儿,”顾嘉阳在他俩出来后凑近说,“该不会还坐原来的位置吧?”

“我觉得不会,”党郝说,“他应该会坐后面。”

“他和小椰并列第一,猜老韩先喊哪个?”于佳阔问。

“不管先喊哪个,那都是名场面。”党郝啧了声。

花雅没参与他们的对话,微微低头玩跳一跳,消息框弹出来一条消息。

-江彧:待会儿下晚自习你和小旋来校门口拿棉絮,我给他带来了。

-花雅:行。

“班长,”老韩率先喊了花雅,“来,进来。”

花雅搁起手机,穿过人群走进教室选择了老位置。

“嘿,老韩喊了小椰。”顾嘉阳笑着说。

紧接着。

“江旋。”

江旋没有任何停顿地,在众目睽睽下——依旧坐到了花雅的对面。

花雅平静的脸庞闪过一丝惊讶,眼眸睁大地与江旋沉淡的黑眸对视。

“啊?”于佳阔懵逼,“他怎么还是坐在那儿?”

“我不知道啊,”党郝一愣,“那个位置是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吗?”

“唉江旋,你还是坐这个位置啊?”老韩问,“这么多位置呢,都可以选啊。”

“我知道,”江旋眼皮半阖,淡淡地回,“就是想坐这儿。”

花雅蹙眉。

他现在是真的觉得这少爷有病了。

“那行,”对于班上新来的黑马,老韩没有多说什么,“现在讲台上的清洁你和班长就随时清扫着点儿昂。”

“嗯。”江旋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应道。

老韩,我不行。

花雅心里梗了梗,这一坐,起码得期中考才能换位置,就意味着他和江旋要持续这样对望半个学期,画面真的很诡异,还很诙谐。

但他坐讲台旁边儿这个位置,从高一起就一直坐着,习惯了也就不想再换了,现在只能保持僵硬的状态。

不是——

他有病吧?!

花雅面上不显,其实已经郁闷得要死。

全部换完位置刚好下课,他秉着心中的不快,还是起身走到讲台右边,扣了扣少爷的桌子说,“你爸把棉絮送来了,在校门口。”

前两天江旋没有在宿管那儿再买一床棉絮,因为质量实在是不行。给江彧发了消息过后,得到的回复是,忙完就送过来。

这几晚他就是干熬,眼皮能闭上的原因,归结于他下床花雅微弱的台灯灯光和唰唰的写字声。

“你俩去哪?”于佳阔伸长脖子问。

“去一趟校门口,”花雅说,“有事儿。”

“哦行,我们去小卖部买冻水,这天儿太热了,”于佳阔说,“你俩要吗?”

“买吧,”花雅低头给江彧发消息,“我不要冻的。”

“好,江旋呢?”于佳阔问。

“都刷。”江旋言简意赅,从校裤里掏出饭卡给于佳阔。

“我操?”顾嘉阳震惊。

“不是......”于佳阔没接。

江旋抬手,把饭卡插进于佳阔的校裤口袋里,继而又轻扯了下始终低头看手机的花雅衣领,“先走了。”

“待会儿小冯来了就说我俩去政教处办事儿。”花雅嘱咐了于佳阔一句。

于佳阔还处于神况外,愣愣地点头,“好。”

下课时间只有十分钟,从高二教学楼走到校门口,都需要十分钟。

南方教学楼几乎都带有走廊,能眺望远处的海面和欲欲下坠的夕阳,空气中弥漫夏日的热浪,七里香花香。

走廊嘈杂一片,有几位男生拍着篮球在炫酷。

眼见花雅就要撞在运球的那个男生身上时,江旋伸出手握住了对方清凉的手臂,把他往自己身旁拽了拽,力道强硬。

“走路还要看手机?”江旋视线下垂,望进花雅的手机屏幕,十分错愕。

还是那个微信小程序游戏跳一跳。

而就因为他这一拽,本该跳在方块上的小人儿落地死了,分数608。

“啊,谢了。”花雅淡然地收起手机,说了句。

“你好.....”江旋一顿。

“弱智。”花雅平静地替他补充,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嗯,这个游戏就是弱智小游戏。”

“你好厉害,”江旋嗤声笑了笑,“跳一跳能玩608。”

花雅轻微抬头看着他,眉梢一扬。

“喜欢玩这个?”江旋问。

“差不多。”花雅说。

“为什么?”

“因为它弱智。”

学神玩弱智游戏,新型反差。

江旋没说话了。

还没走到校门口,预备铃就响了起来,喧闹的校园在这一刻瞬间安静。学校的小广场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走,颇有些清闲的味道。

“这节什么课?”顿了半晌,江旋开口问。

“小冯的课,”花雅说,“语文。”

“没事儿吗?”这种所有人都在上课,而就只有他俩去校门口拿棉絮,江旋觉得实在有些突兀。

花雅瞟了他一眼,昳丽的脸庞带着淡淡地轻松,“我在这儿。”

江旋顿时了然。

花雅是班长。

班长兼学神和他一起迟到几分钟,怕什么?

“牛。”江旋狭长的单眼皮弯了弯,喉结滚动,挤出笑声。

南中的大门是卷闸门,进去就是一个长达一百米的上坡,按照当初建校的目的,这个坡有点儿说法。走上坡路,表明着南中的学生步步高升,满中状元。

学校倒是满意了,可苦了学生,桐县常年炎热,每次收假爬一个上坡,汗如雨下。

要说这个坡真有这么灵验吗?其实还是有的,这也成了南中的玄学。

他俩下了坡,江彧的车停在卷闸门前,和一群高三的家长挤在一起。

现在高三下晚自习下得晚,这些家长多半都是来接走读的孩子回家的,还有少半部分是来给孩子送些水果,生怕复习累着。

江彧不出去出差就脱掉了正装,一身白T宽松运动裤,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前,遮住了男人沉郁的气质,看上去跟那群家长格格不入,不像是江旋他爸,更像是他哥。

男人看见两个少年招了招手,随即打开后备箱把棉絮抱出来,

周围的家长略微有些吃惊。

“拿去,”江彧一股脑地隔着卷闸门将两床棉絮塞给江旋,然后把买的几提水果给了花雅,“有点多,可以给你们室友分点儿。”

“怎么有两床?”江旋问。

“我给小椰也带了一床。”江彧看着花雅说。

花雅讶异了一瞬,“我不用。”

“你用,”江彧不容置疑,“带都带来了,回去铺上。”

“铺厚了很热,”花雅叹了口气,“我都习惯了。”

“如果实在不行就扔给江旋,”江彧说,“反正他嫌床硌。”

江旋:“......”

“我们还要上晚自习,就先回教室了。”花雅对江彧笑了笑。

江彧视线不舍得从花雅身上移开,唇角下撇,单手一扬佯装不在意地说,“去吧。”

在转身上坡,花雅如实地感觉到背后那道炽热的视线。以往在学校,江彧抽空会借着带水果的名义来看他一眼,甚至还会带夜宵,对门卫说是他的家长,在车上吃完东西,只为十几分钟的独处。

花雅不止一次发表过自己不理解的言论,江彧,你累不累?

不累。

而且还乐在其中。

现在江旋,江彧的儿子,就在他旁边儿,他也没法回头。

“先去寝室。”花雅见江旋打算往教学楼走,提醒少爷。

“行。”江旋脚步一转,辄返。

“给我一床。”花雅看这两床棉絮都快把少爷的脸给遮住了,伸出手想去帮忙。

“不用,”江旋往右边撇了撇,“你把水果提好就行。”

男寝一楼的宿管算得上是楼长,平常吼这些小男生威慑力十足,但奈何他这里能充充电宝,卖泡面,缝衣服,虽背地里喊他白毛狮王,面上还是要喊一声叔。

白毛狮王瞥见花雅他俩,色厉声茬道,“不上晚自习回寝室干什么?!”

花雅早已习惯白毛狮王的嗓门,可江旋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浓黑的眉头紧拧,瞪着他,阴桀的表情像是要上去狂咬人家一口。

花雅按住江旋的肩,语气温和说,“王叔,放个棉絮,待会儿下晚自习我们来拿——这儿有水果,你吃点儿。”

江彧每次买的水果品种贵,且有卖相。

白毛狮王果然被花雅这一套给安抚住了,拿了几颗山竹指着里面,放低声音面无表情,“放吧,别忘了就行。”

“不会的,”花雅说,“谢了啊叔,水果也放这儿,你想吃就拿。”

“好,快去上晚自习。”白毛狮王不耐烦地摆手。

出了寝室门,江旋才开口,“操,他这么凶?”

“楼长,不凶管不住,”花雅说,“而且管的都是热气方刚的男生,火气重。”

江旋还是皱着剑眉,吐出一口气。

花雅感受到少爷郁闷的气压,说,“这个环境,需要慢慢适应。”

江旋侧头,垂眼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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