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丈人拉着聊天是很痛苦的,他私塾出身,后来读的西式学校,是传统文人,许卫国在学识上就是纯纯被碾压,一个看不懂《考工记》的渣渣,都没资格和人说话。
别以为见识过后世的繁华就瞧不起老辈人,谈电子信息?人会认为你胡说八道,会用能用的好不代表你能设计出计算机和芯片。
乔梁对许卫国是满意的,武夫就武夫吧,经历过战乱,他明白武夫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可以保护家人。
老丈人是语文老师,可不是三大爷阎埠贵那种半瓶子咣当的货色,那是经过三字经启蒙,熟读四书五经,精研古汉语,别看只是高中老师,去大学教书也绰绰有余。
一个小脑袋从门后探出来,看到许卫国高兴的跑进来,“姐夫姐夫,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许卫国捏捏他的脸蛋,冻得冰凉,乔父哼了一声,“你这又是去哪里疯了一天?”
小家伙一缩脖子,吓的躲在许卫国身边,许卫国掏出一把黑黝黝沉甸甸的驳壳枪,这是他用铁桦木雕刻的,很逼真,如果不是木纹,看起来和真枪也没啥差别。
“这个送给你玩,木头的。”
“谢谢姐夫,姐夫你真好。”
二牛小朋友喜滋滋的接过去,手里就是一沉,他的手太小,拿着有点不得劲,两只手捧着,翻来覆去的看。
“有点大了,有空给你做个好玩的。”
乔梁眼神不善的看着小儿子,他不光是传统文人,还是某些传统的捍卫者,比如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比如穷养儿子富养女,乔思语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打,性格温柔恬静。
乔二牛小朋友从小调皮,三五不时的就要挨一顿揍,可越揍就越调皮,小小年纪天天在外面疯玩,不过他的好日子快到头了,过完年开学就会被送去上学,岁数不够不要紧,他爹是老师,有无数的门路把他送去学校。
许卫国挺喜欢这个小舅子,二牛小朋友不算是熊孩子,呃,下河摸鱼爬树捉鸟不算是熊孩子吧?没有教养招人烦的才是。
二牛聪明机灵,同年龄段里妥妥的胡同孩子王,配合虎头虎脑的可爱脸蛋,也就老乔舍得打他,孩子不贪玩那是小老头。
见天色渐黑,许卫国起身告辞,乔思语不好意思送到大院门口,二牛屁颠屁颠的给送出大门,恋恋不舍的说:“姐夫,你明天也过来好不好?”
他眼珠乱转,许卫国答应再给他做个好玩的,他惦记上了,想尽快拿到手。
许卫国拍拍他的脑袋瓜,挥手走人,刚转过巷口,一个麻袋套了过来,一股蔬菜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早就感知到巷口转弯处有恶意,许卫国怎么会被麻袋套中,上半身微微后仰就躲过了麻袋,只见前面站了五六个人,都是乔家一个大院的小年轻。
许卫国哑然失笑,这是来打他出气的吗?看这几个小子都是赤手空拳,应该没想下狠手,六人恶狠狠的扑了过来,既然没套中,那就明着揍好了。
许卫国犹豫了一瞬,自己手脚重,容易打坏人,这几个小年轻的想把人打一顿出气也不是多大个事,后世一耳光五千的戏码在这年代绝对不会发生。
用藤条?抽一下伤也挺重的,这些人可不是禽院的主配角,没有抗揍BUFF,估计挨一下这年都过不安稳,得躺床上。
许卫国退了一步,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毛瑟C96,黑洞洞的枪管就顶在了冲的最前年轻人的额头。
六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身体定格,被顶着额头的年轻人拳头举在半空,结结巴巴的说:“大大哥,就打个架,不至于吧?”
“趴下,双手抱头。”
许卫国用枪管点了点他的额头,几人齐刷刷的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后脑勺。
“袭击公安干部,你们觉得会去大西北吃沙子还是拉去打靶?”
几人身子齐齐哆嗦了下,不就是想揍你一顿出出气吗?怎么就到被打靶的地步了?
“大哥,大哥,不至于,哥几个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饶了我们吧。”
“这话留到派出所去说吧。”
许卫国出了大院不过二十来米远,二牛小朋友还站在院门口不舍的看着许卫国的背影,许卫国退了两步又回到了巷子里,就被二牛看到许卫国拔出了一把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枪。
他腾腾腾的倒腾着小短腿跑过来,看到许卫国身前趴着的人,好好看了看惊呼一声,“康哥海平哥,你们怎么和姐夫打起来了?”
几人心中一疼,这就叫上姐夫啦!还有你个小崽子忒么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打起来了,是你姐夫,艹!是这小子不讲武德,打架就打架,你掏枪合理吗?
拍拍小舅子的脑袋,“去,赶紧回家,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掺和。”
二牛又倒腾着小短腿往家里跑,许卫国回过头来,悠悠的道:“你们是自己去派出所呢?还是我把你们的腿打断让人送你们去?”
还是第一个冲上来的小子回答,他哭丧着脸,“大哥,这是误会,行行好……”
“别忒么套近乎,和谁大哥大哥的。”
话说二牛小朋友跑回大院,一路穿过垂花门穿堂门,“爸爸爸爸,姐夫和康哥海平哥他们打起来了,姐夫把枪都掏出来了。”
刹那间大院一静,接着就喧哗起来,那什么康哥和海平哥的父母急得要跳楼,急三火四的跑出去,大院居民轰轰烈烈的跟着去看热闹。
乔思语一把揪住弟弟的耳朵,焦急的问他,“那你姐夫有没有事?”
急切中没注意自己的话,乔母也不着急,笑吟吟的看着女儿,关心则乱,也不知害羞,没结婚说什么姐夫。
二牛疼的吱哇乱叫,“没事,姐夫没事,哎呦,妈妈,你看姐姐欺负我。”
乔父说了句,“我去看看,别闹大了。”
“小康,你没事吧?”
“诶,还有张老三家里的小子。”
……
现场一片混乱,许卫国大喊一声,“别吵,再吵我就打断这几个货的腿。”
人群一静,乔父趁机挤了进来,见女婿头发丝都没乱(短寸),就放心了,“卫国,这是怎么回事?”
许卫国用脚尖踢了踢脚下的人,“这几个货套我麻袋,嘿!袭击国家干部能不能保住命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这六个小子的父母一听,乱套了,几个老娘们还是哭天骂地的嚎上了,老爷们有求许卫国的,聪明的去求乔父。
手枪在身前划个圈,没一个人敢近身的,闹哄哄的也懒得听他们说的什么,十几个人有的哭有的闹的,看着老丈人被两个老娘们左右两边一人抱着一条大腿嚎丧,许卫国嘴角一抖,左手在自己大腿上死命一掐,把前世今生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嘴角的笑意。
老丈人正无奈的看着他,可不敢笑,左边那老娘们不光抱大腿,手在乱动我肯定没看见,对老丈人点点头,这事肯定办的给你面子。
附身,揪着一个小子的长发就给提了起来,涅麻麻的幸好早有防备念力护手,这货头发油腻一扑棱直掉渣,跟山羊一年没剪的毛也不差哪里了。
就这小子最阴险,刚才他可是用的撩阴脚,被揪头发提起来也不是很疼,这惩罚很轻了。
无视了他微弱的挣扎,许卫国故技重施把枪管杵进了这小子的嗓子眼,“咔嚓”大拇指扳开机头。
许卫国提人的动作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枪机一扳,全场瞬间安静,许卫国才慢悠悠的皱着眉头开口说:“原来这些袭击国家干部的罪犯都是你们大院的。”
开口先把大帽子扣稳了,见不少人面色紧张,才接着说:“不过毕竟和我未婚妻都是一个大院的,一下子送进去这么多去打靶蹲笆篱子对大院名声不好,也影响我未婚妻是名声,传出去她们大院里好多罪犯名声也不好听。”
这几人的父母一听事情有转机,不追究了最好,神色放松下来。
“那就抓一个送去打靶好了!”
众人表情一下子就僵了,这怎么说个话还大喘气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忽上忽下的。
“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这几个货的父亲出来。”
六个大老爷们磨磨蹭蹭的站了出来,许卫国一看,笑了,这六人身体都不错,看起来就有一把子力气。
放下手中的小青年,让地上的爬起来,六对父子面对面站好,“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一个人抽二十个大嘴巴子……”
“啪!”“嗷呜~”有个性子急得,为了表现好点让儿子脱罪,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儿子原地转了半圈,脑袋都打歪了。
“停,我还没说完,着什么急。”
“当爹的往后一个位置,最后一个到最前面来。”
人群骚动一会换好了位置,许卫国才开口,“可以抽了,最后那个挨揍的伤势最轻,我就把哪个揍人的儿子送进去。”
卧槽,人群吃惊的看着许卫国,这小子也不是啥好人啊,怎么想出这么损的主意的?
六个当爹的互相瞅瞅,有人高兴(自觉力气大)有人担心(弱鸡一点的),胳膊抡圆了就是一个重重的大耳光,一时间巷子口全是噼里啪啦抽耳光的声音和挨抽人的鬼哭狼嚎。
这辈子打人就没这么爽过,放开手脚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对自家儿子的怨气发泄在别人儿子身上,这感觉针不戳。
二十个耳光浪费了不少时间,因为每抽一下,需要等挨抽的重新站好,晕头转向的得给点时间恢复。
六个小子有点惨,鼻子嘴角血哧糊拉的是基操,严重的掉两个大牙。
“打完了?我先看看哪个的伤最轻啊。”
许卫国把枪插在腰间,从第一个开始看,“哟,这是大牙掉了?回头给栽上,说不定还能长回去。”
“这个满口牙好好的,差评!”
一个老爷们脸色发苦,这是他的产品,不合格的话自己的儿子可就要蹲笆篱子了,他身后的老娘们,就是抱老丈人大腿的,把手从棉袄下摆伸进去,在男人腰间狠狠的一掐、一转,男人蓦然长大了嘴,腰往前一挺,却没叫出声来。
许卫国挨个检查一遍,这些老爷们为了自己的儿子,可下了狠手了,就这一会功夫,挨揍的脸上就肿成了馒头,黑紫一片。
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想选这个,又想选那个,围观的吃瓜观众心也忽上忽下的。乔父眼底闪过笑意,他已经看明白了这个准女婿的套路。
又在原地踌躇片刻,折磨的这六家人欲仙欲死的,才用商量的口吻说:“伤最轻的这两个人我也分不出哪个更重哪个更轻,要不一起送进去?”
“哎呦领导啊,你刚才可是说只送进去一个,可不能反悔啊,你是领导,要说话算话啊。”
一个老娘们就嚎上了,是另一个抱老丈人大腿的,没有满地打滚撒泼,就是有节奏的啪啪啪拍着大腿和你讲道理,还怪有礼貌的。
“那这个?”几人面色立变,刚要说话,许卫国又指向另一人,“还是这个呢?”
尼玛,没确定你乱指个啥,几人气的想打人。
“唉~分不出来啊。”右手握拳捶在左掌心,“算了,既然分辨不出来,算你们走运,今儿就不追究了,若是下次再犯在我手里,哼哼,我要你们好看。”
众人露出喜色,挨抽的也如释重负,就有点撑不住要倒,这辈子就没挨过这么重的大嘴巴子,可以回味一辈子了。
许卫国挥挥手,“乔叔,我先回家了,再见。”
乔梁含笑点头,女婿是个有手段的,他很欣慰。
走出几步,腰间的驳壳枪就进了桃花源,枪太大了也不好,招摇。
95号院今天也有热闹,没进院就听到里面傻柱愤怒的吼声,“许大茂,我他妈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