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崔澜,嫁入侯府的堂姐崔娇命不久矣,于是想要听话本分的原主嫁进来当继室,替她抚育儿女。

为了以防万一,崔娇还给原主吃绝嗣药,又设计让侯爷丈夫看光原主身子。

原主稀里糊涂失了清誉,只能嫁进来当继室,因为进门不太光彩,被侯府所有人鄙夷和瞧不起,任凭如何解释都没有人相信。

崔娇的一双儿女,对原主更是毫无尊重可言,把原主当成管家婆子,从来不肯称呼原主母亲。

原主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掏心掏肺对他们好,两个孩子态度也逐渐松动了,原主以为苦尽甘来,更加尽心尽力。

后来,一双儿女在原主教导下,有了不错的前程,然后他们就再也不装了,密谋害死原主,口口声声怨怪原主占了崔娇的位置。

侯爷丈夫帮着他们遮掩,又封锁了消息,原主死不瞑目。

*

“五小姐,五小姐,您怎么在这啊?三小姐找您呢。”

牛嬷嬷看到了崔澜,笑吟吟迎过来。

她是原主堂姐崔娇的陪嫁,忠心耿耿,前世原主嫁过来后,没少给原主使绊子、甩脸色,原主因为进门的不太光彩又是初来乍到,只能忍气吞声。

崔澜没给她好脸色:“带路吧。”

牛嬷嬷脸一僵,有点不敢相信以前向来温和的五小姐会这么不给面子。

身份差距使然,外加还有要事没办,牛嬷嬷没敢说什么,憋着口气带路了。

今天原主跟着伯母张氏来景川侯府看望张氏生病的女儿,本来以为只是普通走亲戚,谁承想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崔娇倒是抓准时机在捉奸时吐血而亡,从此成了景川侯薛照心目中的朱砂痣,险些为她浪子回头。

原主却被钉在耻辱柱上,不得翻身。

薛照也对原主满怀偏见,觉得原主居心不良、蓄意攀附。

但其实,景川侯府早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花架子了,薛照更是花名在外。

也不想想,他有什么值得攀附的?

牛嬷嬷带领她来到了崔娇的房间,崔娇脸色惨白,眼圈和印堂都在泛黑,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张氏发现崔澜进来,眼神闪了闪:“澜澜,你逛一圈也累了吧,快,喝杯花茶。”

崔娇咳嗽着补充道:“咳咳......晓得你怕苦,特意让人加了不少蜂蜜……咳咳,快尝尝味。”

崔澜掀起茶碗,嗅着花茶的香气,勾了勾嘴角,一饮而尽。

见此,张氏和崔娇都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真挚了。

过了一会,牛嬷嬷进来送点心,忽然手抖了抖,满盘点心眼看就要撒到崔澜身上,崔澜假装拉着张氏说话,扯了扯张氏,于是就变成张氏和崔澜的衣裙都被点心给弄脏了。

张氏眉头倒竖:“该死的,你是怎么当差的?”

牛嬷嬷赶紧赔罪,心里暗骂崔澜多事,那个当口偏偏要侧个身,要是不躲,哪会连累张氏?

崔娇:“咳咳,咳咳咳咳……罢了,母亲和澜澜都过去厢房换件衣服吧,咳咳……”

崔澜就起身和张氏一起去厢房了。

半晌,薛照也带着满身酒气和脂粉香气回来了。

先强撑着醉意来正房看了看崔娇,薛照以前和崔娇并没多恩爱,但是崔娇这不要死了吗?

薛照也就把在莺莺燕燕那里的心思稍收回了两分,每天陪陪崔娇,关心两句。

反正好话又不要钱。

崔娇靠在薛照怀里,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

可惜,这样的幸福并不能持续多久,很快,她就要死了,甚至还得在死前,亲手把心爱的丈夫,推到堂妹怀里。

崔娇心痛如绞。

靠了一会,察觉到薛照似乎是有些困倦和不耐了,崔娇忍着酸涩开口:“侯爷累了一天,不如先去厢房休息休息。”

说着给牛嬷嬷使个眼色,让她扶着薛照过去。

崔娇眼神复杂地望着丈夫的背影,独自垂泪。

屋里的丫环已经被她赶出去了,崔娇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刚想喊人扶自己去捉奸,却看到崔澜施施然地出来了。

崔娇惊讶道:“你,怎么出来了?”

崔澜没说话,而是近前,抬手扇了崔娇一个巴掌。

崔娇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火辣的痛感袭来,崔娇眼中也有了火气:“你敢打我……咳咳,咳咳……”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咳嗽堵在嘴边。

足见崔娇身体弱到什么地步。

崔澜这种坏女人可没有见好就收和不欺负病号的优良美德。

她掐住了崔娇的下巴,用力一抬,强迫对方跟自己对视:“不然呢?我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里面,被你的亲亲相公看光身体?”

崔娇瞬间慌了,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肉眼可见更苍白了一度,瞳孔紧缩,似乎在想崔澜怎么知道?

“我啊,不仅知道,我还打算让你们都付出代价。”崔澜贴在崔娇耳边,笑吟吟道:“放心吧,我保证你的亲亲相公也会去陪你的,至于你那一双儿女,我保证,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崔澜面色如常地撂着狠话,活脱脱就是副恶毒反派的嘴脸。

崔娇胸口剧烈起伏,嘴里发出尖锐喊叫:“不!!!”

她伸手扯住崔澜的衣服:“侯爷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澜澜,咱们是姐妹啊,咳咳咳咳……”

忽然,崔娇想起一件事情,她颤抖着道:“你,你在这里,我娘呢?”

崔澜:“你说呢?”

仿佛是在验证崔澜的话般,厢房里传来了丫环的尖叫:“啊!张氏夫人怎么和侯爷搂到了一起???”

话音刚落,崔娇直接喷出口血来,眨眼的功夫就没了气息,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厢房的乱象却还没结束,张氏半裸着衣衫哭跑了出来,鬓发凌乱,狼狈不堪。

这么大事压根弹压不住,崔家众人自然都知道了,崔家大伯铁青着脸上门,准备把寻死觅活的张氏领回去,然后就被告知自己女儿死了。

崔澜假惺惺地抹着眼泪:“堂姐她是听说大伯母跟姐夫……被气死的,可怜的堂姐……”

崔家大伯脸色比锅底还要黑,拳头捏得咔嚓作响。

张氏神奇地不再寻死觅活了,她呆呆地愣在那里。

崔家大伯毒打了薛照一顿,又让薛照下死命令封锁今天的消息。

而把薛照“误”扶进厢房的牛嬷嬷嘛,已经被杖毙了。

因为这出闹剧,崔家大伯对女儿去世的悲伤都淡了不少。

崔娇的一双儿女薛立和薛薇都瑟缩地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回到崔府,当天晚上,张氏就自缢了。

崔澜对此并不感到奇怪。

张氏死了,这件事就算翻篇了,两家都没人再提了,毕竟要脸。

崔家大伯自己都松了口气。

薛照上次属实是被崔家大伯揍得不轻,休养好后就迫不及待出去找花魁了。

如果没有张氏这档子事,薛照肯定会短暂陷入对亡妻的缅怀之中,但因为和张氏的那场闹剧,薛照现在只要回想起来,满心都是晦气。

连带着也不待见薛立和薛薇。

薛照出门找花魁的次日,弹劾他在亡妻孝期出门寻欢作乐的折子就飞到了皇帝案头。

皇帝不喜这些纨绔的风流作派,外加薛照前些年也没少惹事,旧仇新怨累到一起,皇帝直接夺了薛照爵位。

薛照几欲吐血,这还没完,薛照以前做的恶,也都被深挖了出来,包括但不仅限于强抢花魁、重殴民女、打死奴仆、买卖良田、放印子钱……

皇帝神色有些凝重,一个纨绔却能引发如此风波,背后肯定有人在推手,只是不知道是谁。

但是薛照该判还得判,于是,薛家被抄,阖家都流放岭南了。

薛立和薛薇年幼,按理不用流放,但,崔澜暗中操作一下,所以薛立和薛薇也跟着上路去了。

途中,薛立和薛薇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侯府公子/贵女之后,薛立和薛薇险些发疯。

他们立刻开始复盘,这辈子哪里不一样,首先就是小姨崔澜,她没有跟父亲勾搭到一起,也没有嫁给父亲。

这辈子跟父亲勾搭到一起,还搂搂抱抱的,竟是他们的外婆!娘还被活活气死了!!!

再之后,父亲犯的那些事被人揭出来,爵位没了,自己一家还被流放,崔家根本不管他们。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为什么,这辈子出入会如此巨大?

薛立和薛薇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上辈子被原主养得极好,什么时候都没受过一点苦,吃过一点罪。

现在却要戴着沉重的枷锁,裸着双脚日夜赶路,稍微慢点还会被毒打,父亲也不管。

很快,他们脚底就磨出了血泡,脸上晒得脱皮,因为长期饥饿,身材瘦骨嶙峋,还没走到岭南,三人就因为抢一块馊馒头翻脸了,还打了起来,监视他们的人早已是见怪不怪。

折腾得差不多,崔澜心情也放松了,每天喝喝茶喂喂鱼听听戏,悠哉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崔父崔母回来。

崔父崔母之前一直都在边疆做官,今年终于调回来了,往后就常驻京城了。

讲真,前世如果不是天高皇帝远,原主身边没有可靠长辈看顾,又对崔娇和张氏未曾设防,其实是有可能避免那样的结局的。

崔父崔母对原主还算疼爱,虽然这份疼爱不是那么纯粹,也比较有限,但多年来原主受到的优待也不是假的。

前世原主嫁进景川侯府后过得不好,也帮着原主出过头,夫妻俩在这个时代还算是可以了。

所以崔澜对他们虽然没什么真心,但是也不介意偶尔扮个乖之类的。

转眼,崔澜及笄了。

及笄后她就是大人,崔父崔母这回急匆匆赶回来,也是想替崔澜相看人家。

虽然这个年纪相看起来已经晚了,原主的同龄手帕交们有些都过门了。

崔澜也跟崔父手下的一个偏将看对眼了,长得白白净净,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而且特别单纯,一逗他就脸红,一紧张就冒烟。

崔父崔母也挺满意,偏将是个可造之材,又对崔父忠心耿耿,肯定不会欺负崔澜。

还能让自家跟偏将的关系更加密切。

崔澜就顺利地跟偏将成婚了,偏将是真纯情,新婚之夜掀了盖头,却连崔澜的手都不敢摸不敢碰。

崔澜:“……”

这还能不能愉快地吃肉了?

新婚半年左右,崔澜收到了心腹从岭南传来的,薛照的死讯。

据说死时只有七十来斤,因为在岭南风吹日晒的,变得又黑又瘦,尸体被扔去乱葬岗了。

至于薛立和薛薇,因为崔澜有让人照看着,所以没死,但也没有好到哪去。

现在又失去了父亲,他们会在岭南经历什么,可想而知。

崔澜提笔回了几句,并表示了自己的满意。

这封信还被偏将看到了,不过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默默放了回去。

他早就知道自己夫人不是什么单纯良善的小白兔了,但那又怎么样?

大灰狼就大灰狼呗,又没吃你们家大米。

崔澜有些惊讶地看着偏将的表现,良久,低头笑了笑。

若干年后,偏将成了威名远播的一品武官,外人面前严肃,私下还是那么好逗。

每天当值回来都会记得给崔澜带她爱吃的点心。

崔澜生了一子一女,儿子面如冠玉,斯斯文文,偶尔还有点傻白甜。

女儿却继承了偏将的练武天赋以及崔澜的腹黑,脑筋灵活,父子俩经常被她坑得团团转。

崔澜觉得女儿玩他们跟玩狗似的。

女儿脑筋灵活,也有野心,可惜这个时代并不允许。

好在,她是崔澜的女儿,崔澜爱她,所以哪怕没有条件也会给她创造一个条件。

女儿也很争气,在崔澜为她撕开了一个口子之后,立刻抓住机会跻身进去,并且站稳脚跟,不停攀爬。

她是那么享受着攀爬的过程,以及与人缠斗的乐趣。

最后,崔澜的女儿凭着政绩和军功,成为了本朝第一位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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