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博的举动好像往平静的水塘里扔进去一块石头,激起了一串的连锁反应。
聚居地外的妖风刮得更厉害了,但迟迟不敢刮进聚落里来。渐渐地,有些胆大的人从家里走了出来,虔诚地跪拜在阿斯塔特面前。
维萨里和冯原走了上前,询问起他们一些情况。卡迪亚人则挨家挨户地搜查着,并把不愿意走出房屋的人们请了出来。
这些可怜的人们说的和炎国话几乎一样,只不过有些诸如“诡异”“规则”之类的东西指代不明。
冯原当初试图教过伙伴们炎国的语言,结果众人反应不一。波克001只是哦了一声就走开了,尤里安和萨妮则根本不感兴趣。迪米特里和秦崖更是表示自己早就接触过这样的语言。
只有维萨里这位星球做题家本着安慰冯原的心态学了一下,也很快就学会了。搞得当初的穿越者多少有些沮丧。
这片聚居地集脏、乱、差于一体,不像是聚居地,倒更像是集中营。
冯原从他们口中了解到,这片土地没法自然生长出粮食,只有每天晚上冒着生命危险,从聚居地外才能搜刮到一些食物。
而这些食物究竟是什么,又是从何而来的,这些人根本不愿意开口
“长官!我们在中心区的房间里发现了这本笔记!”
一名士兵跑了过来,将它交给了赛兰。赛兰并没有翻看这本已经有些风化的笔记本,喊来冯原放在他手里。
“国运历35年,或许应该是诡异历1年了。随着最后一名选手的失败,我们人类再也没有了翻身的希望。它们开始大肆入侵我们的世界,制定各种匪夷所思的规则,并且把我们当成玩物。”
笔记本记载着这片聚居地的来历。在这个星球的选手参加国运游戏失败后,所有人类立刻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少数幸存下来的人离开了化为地狱的城市,来到荒野中组成了一个个聚落。
即便如此,那些从国运游戏里走出来的鬼魅们并没有放过这些幸存的人,它们肆意制定着规则,凭借喜好把人类当做玩物。原本还有数万人的聚居地,也在年复一年的损失中,只剩下这最后几千人。
冯原小心地翻看着这本本子,脸色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维萨里站在他身旁,低头看着,也是同样怒不可遏。
“那些在先前的游戏中被我们召唤出来的祖先们,也随着选手的死亡,从我们的记忆里消失了。我甚至想不起来,炎国的第一位皇帝是谁,祖先又是谁了。”
刚刚那一段被黑线给划掉,笔记的主人重新写着,
“人类根本没有统一过,也根本没有形成自己的文明。我们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它们的奴隶。一言一行必须遵照它们的旨意,否则就会沦为怪物。”
“以下是想要在这处新泰安聚落中生存,所必须要遵守的规则:”
“一、所有场合禁止提及人类的字眼。我们是被豢养的家畜,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历史与文明。”
“二、白天禁止离开聚居地,正午禁止走出开门。”
“三、在聚落里生存,必须保持安静,禁止大喊大叫。它不喜欢过于吵闹的家伙。”
“四、聚落禁止拥有武器,禁止生火。作为家畜,不需要这些。”
“五、…………”
呵呵,很好,好得很。
笔记已经来到了最后。冯原这么想着,合上了笔记。
如今看来,国运游戏也并非只有像蓝星那样,建设营地并且抵御袭击的形式。
这颗星球所参与的游戏,就是每个国家随机挑选选手,参与名为“规则怪谈”的挑战。
一旦违背了怪谈的规则,就会被杀死。而现实中也会受到相应的打击,甚至于怪谈入侵。
更致命的是,选手在游戏中可以召唤历史上存在,也就是“故灵”,为他们提供各种助力。但这并不是主办方大发慈悲。选手一旦失败,他召唤的古灵也会一同消失。人类就这样,渐渐失去了自己的历史。
没有什么穿越者,也没有什么开挂般的选手。这个文明就这样在主办方的玩弄下,一点点走上了末路。
“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存在营养不良。帝皇保佑这些可怜的人类吧,他们简直就像是骨架子上蒙了一层皮!”
奥利弗走了过来,他的怀里同样抱着一个孩子。
“我们需要将他们全部转移走。主基地已经预留了大量的居住区,他们会在那里被妥善安置。”
冯原点点头,联络派来更多的载具。
“他们会接受治疗,并且在教育下培养起对神皇的信仰。我相信他们会成为陛下忠实的子民的。”
李斯特也走了过来,他的武器上沾了一滴血迹,
“有人在我的眼前变成了怪物,我只能赐予他神皇的仁慈。这是挑衅。对我们的到来,和将他们救走的计划的挑衅。”
药剂师声音低沉,在压抑着怒火。
“我们几乎触犯了每一条规则。”
冯原提起笔记本抖了抖。笔记本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几乎要散架似的。他能够感觉到,似乎有更多不怀好意的存在,潜伏在聚居地的外围,贪婪而恐惧地注视着这些帝皇的战士。
“但是一路走来,除了一开始的那个家伙外,再也没有遇到第二个敢于袭击我们的诡异。”
“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怪物罢了。牛鬼蛇神,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见得多了。和至高天的那些恶魔比起来,它们就像是从故事书里走出来的一样可笑。”
“我已经通知尤里安让更多运输载具过来了。他们所有人都要救走,我说的!”
太阳突然被阴云笼罩住,风刮得更加猛烈,依稀可以听见风中传来的哭喊。而风里刮来的血腥味也更浓郁了。
那些走出来的人们吓得纷纷跪在地上,就连跑回房子里的勇气都没有了。放眼望去,远远地好似有小山一样高的血浪,翻涌着无数骷髅尸骸,向聚居地涌来。
鸟卜仪上出现了更加密集的红点,聚在一起,如同浓郁得抹不开的鲜血。
冯原全然无惧,把帝皇之斩握在手里,站在突击车上,睥睨地看向那滔天巨浪,
“规则怪谈?诡异袭击?实在是笑话!你们也配在帝皇的战士面前耀武扬威!跟大炮好好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