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原被恼羞成怒的尼欧斯一把抓起，顷刻……从皇宫的顶端扔了下去。
在极速的坠落之中，冯原的眼前一片黑暗。血液在重力的作用下涌进脑袋，奔涌声与风声吵得冯原的耳朵嗡嗡响。
“砰！”
冯原重重地摔在一张天鹅绒椅子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他甚至还从绵软的椅子上反弹了起来。
“hey you, finally awake！”
“这至少是四万年前的老梗了。而且我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闷骚的老宅男？”
冯原撑在两侧的扶手上，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随后左右蹭了蹭舒适的香木高背躺椅，将自己埋了进去。
“托你的福，我逐渐将自己的神性剥离了。虽然代价是另一个世界的毁灭，但是那本来就是注定毁灭的世界。”
“我不过是给了祂一个复仇的机会罢了。”
尼欧斯伏在手工台的对面，嘴里叼着一支画笔含含糊糊地说着。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刻刀，正在一只小木块上修修改改。
桌面上摆着无数精致的棋子，桌子下面则堆满了木屑。以至于冯原不得不盘腿坐在椅子里，避免木屑扎脚。
“那枚贝壳，给我。我给你捯饬点好东西。”
尼欧斯向桌子对面的冯原伸出一只手，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棋子。
那枚被冯原握在手里整整四万年的贝壳被他抛给了尼欧斯。做木雕的男人嘿咻一声接住贝壳，随后将它扔进一只研钵里。
研钵被他轻巧地在桌上推给冯原，顺带着一根瓷杵咕噜噜滚了过来。冯原见状叹了口气，双手抓住椅子死命轱踊，蹦跳着靠近了桌子。
贝壳被狠狠地砸碎。贝壳碎块在瓷杵的研磨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好似凄厉的嘶嚎。可无论是冯原还是尼欧斯，都没有在意。
“我早就输得一无所有。”
不等冯原问话，尼欧斯便主动开口。
“四神蛊惑了我的造物，网道计划也无限期搁浅。大远征失败了，人类只能在这个宇宙里苟延残喘，而我只能在王座之上勉强维持着这个帝国。”
“直到某个本不可能出现的机会，帷幕的一角被掀开了。也许是至高天的乱流，也许是某个渴求变化的存在导致的，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得以从帷幕的缝隙窥探更广阔的世界。无限的位面，无限的可能。而在这些世界里，我发现了一场棋局，一个游戏。”
“我太熟悉这些家伙的味道了。和四神的游戏如出一辙，这些家伙同样玩弄众生，同样贪婪极端。只不过，和四神有所不一样的是，这些家伙，在棋局上的筹码，是祂们本身。”
“胜者，可以彻底侵吞败者的一切。无论是信徒还是力量，甚至是祂们存在本身的概念，都能够被掠夺。”
“于是，我纵身一跃，将部分力量投放到帷幕之外，加入了那场棋局。”
尼欧斯手中的棋子逐渐成型。虽然他制作棋子的手艺不敢恭维，冯原还是勉强认出来，那好像雕刻的就是自己。
“等等等等，尼欧斯，我有一个问题。”
研钵中的贝壳已经被磨得细碎，几乎快变成粉末了。
“难道你就不怕四神也随你而来，扰乱你的计划吗？”
“我并没有发现祂们的痕迹，事实上就算发现了，祂们也绝对不会加入那场棋局。毕竟，游戏的入场券，可是自己的一切啊。”
中年男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冯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白了，您继续。”
“这些家伙的实力或许不如四神，但是位格和象征却相去不远。而我要做的，就是赢下一场又一场赌局，然后将祂们一个个地送上断头台，用祂们的消逝祭炼出一把足以屠神的剑。”
“同时，我找到了一个足以承受我全部的神性，并同样心怀复仇与毁灭之意的存在。那就是你所在宇宙的化身。”
“在我发现祂时，祂几乎快把自己全输光了。整个宇宙中，那颗蓝星就是最后还存在生命的星球。祂愿意与我合作，我为祂向那些神明复仇，而祂则承担我的神性。从而让我拥有了离开王座，重新为人的可能。”
“那么祂呢，祂最后会怎么样？”
尼欧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冯原一眼，
“你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祭炼完那把剑后，祂便是第一个真正被斩杀的神。复仇与毁灭之神。”
“而祂最后的孩子，你的同胞，在那之前就已经全部托付给我了。”
“那将会是你所遇到的最困难的一场战争。两个世界所有的毁灭与复仇所催生的神明，这就是你最终将要面对的敌人。”
“好在祂并非不能被击败。将祂困住的宇宙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存在，祂只会越来越虚弱，直到那把剑夺去祂的生命。”
“再然后，就是四神？”
冯原没有对尼欧斯为自己所做的安排提出异议。成为他的利刃，这本就是最初所立下的誓言。
研钵里的贝壳被彻底磨成了粉末。尼欧斯站了起来，探过身子从冯原手中接过那只研钵。
“至于四神，我为祂们准备了几种不同的结局。”
尼欧斯用刻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刀，金色的血滴落在白色的粉末里，融合成闪着金粉的颜料。
“当新生的复仇被杀死，那片宇宙将不存在任何神明，也不存在任何生命。随后，人类的种子将在那里播撒，而帝国所在的宇宙，就一起毁灭吧！”
“又或者，愚蠢的四神盯上了这场棋局，并决定加入？那么屠刀也早就为祂们准备好了。”
“当然，我们还可以把所有的生命全部都迁移出去——毕竟你那个宇宙里又没有什么亚空间的存在。将祂们饿死，也是个不错的选项嘛！”
“而祂们要是选择吞噬即将被毁灭的神明，那就最好不过了。那些家伙早就在赌局上将一切输给了我。被四神吞噬？在我这里，可没有人亡账销这样的说法。”
冯原眼瞅着尼欧斯一边发出反派的标准桀桀笑声，一边把金粉颜料涂抹在他的棋子上。实在难得，他上色的手艺比雕刻的手艺好多了，至少自己没有被他涂成一个奇行种。
“所以这玩意，就是我的通关奖励？”
冯原盘腿坐在椅子上直起身子，朝着那枚棋子点了点下巴。
“我将祂的力量化为你新生的躯体与外壳，让你从此拥有了能够直面神明的力量。而我的力量同样混杂其中，让你能够成为人群里走到哪里闪到哪里的最帅最炫最酷的小金人。”
“可不可以这么理解，这具身体是你为我打造的，用来屠神的机甲。而我则是唯一的驾驶员？”
“很有灵性嘛！接住！”
尼欧斯将涂抹好的棋子扔给冯原，被冯原一把接住。棋子迅速在他手心融化，随后渗透进他的身体。
冯原立刻像一只装了超大功率的高频灯，闪起来了。身下的椅子立刻消失不见，地上出现了一口漆黑的洞，将他吞了进去。
“嗨尼欧斯，我在发光！”
冯原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就消失不见。
“发光就对了！在路上好好想想一会的登场台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