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夏不禁问道:“那要如何?”

“公子,有没有发现什么事?”姜美初故作神秘的问道。

公子无夏眨了一眼,仿若没有看到凑到自己身前的小女人。

“猜猜……”

公子无夏摇头。

姜美初直起身子,白了一眼贵公子,“你不会整天就在研究你的兵书吧。”

“然。”

“你……”姜美初吸气,“我告诉你,像你这样,就算有了军队也养不活。”

“你怎么知道的?”公子无夏轻轻的反问,仿佛就是随口说出来。

“我当然知……”说到这里,姜美初停住了,惊呃的站起来身,“你来抢钱是为了……”

“一般时候,知道我秘密的人都得死。”公子无夏的口气很轻,仿佛说着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谁都听出来了,这是多么严肃认真而真实。

“……”姜美初往后退了一步,“你……你……”

公子无夏直起身,“本公子在正厅等你!”说完就要出去。

“等一下!”

公子无夏转身。

“公子……公子你坐……你坐!”姜美初殷勤的为贵公子拭了一下并不存在灰尘。

“一般时候,你这样谄媚,必有所求。”公子无夏了然的说道。

姜美初假笑,心道,我能告诉你,这金币不能白给,想跟你换土地和一些行商特权吗?当然不能。

没人知道俊逸无双的晋太子与梁国小儿独处时发生了什么,但是有关黄脸小儿的传说,慢慢在边邑开始流传。

“没想到梁国庶人禾冬竟是公子的相好?”

“然,真是没想到,不好美色的晋公子子竟好男色,而这男色竟是一般般的男色,是不是我们都有机会。”

“去你的,就凭你,你得有梁国小儿的本事。”

“他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抱公子大腿嘛,不就是让公子舒服嘛!”

“去去去,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官衙内登记户口了,听说去登记,可以开恳邑外的荒地,而且这荒地就属于我的了,我可以买卖,可以留给子孙。”

“什么,竟有这等好事?”

“那是自然,赶紧去,再不去就晚了。”

眼看着冬季商贸就要结束,禾记生意慢慢从城外收回到城内。

一直忙碌的路四等人乍清闲下来,竟显得十分不适应。

胡大块头问:“老四啊,城外的摊子过两天就要撤得差不多了,主人没说我们接下来干嘛吗?”

“没说。”

柴一问:“上次主人说去秦国,会不会去?”

路四摇头:“若是金币没有被晋公子拿走,我还能肯定主人不会去秦国,但是现在……”

“你的意思是主人一怒之下会去秦国?”

“嗯!”

陆五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未必,主人可不是白吃亏的人,我觉得他会留下来,赚回被晋公子剥去的钱币。”

路四皱眉:“要不,我们回去问问主人?”

“对,省得在这里瞎想。”

路四等人抽空回了趟禾宅。

“主人呢?”进门路四就问郑好。

郑好回道:“在房间内写写画画好几天了,就等你们回来。”

陆五双眼晶亮的盯着郑好,一脸笑意:“那请郑姑娘帮我们通报一声,就说我们回来了。”

“好,请路四哥稍等。”

明明是陆五问话,郑好却回了路四,目光避开了陆五火热般的双眼。

见郑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陆五长长叹了口气。路四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陆五苦笑:“大家都知道我想娶她为媳妇,为何她就……”

路四等几人,本就在江湖中行走,本就会察颜观色,那郑好姑娘的目光在谁身上,他们其实都已经知道了,不过他们同样发现,对方的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那么机会对陆五来说,是一半一半,只要他努力,或许,郑姑娘就会成为他的媳妇。

容家的仆从避在禾家宅子角落,见路四等人都回来后,连忙回了容家。

容昱仔细问了他们之后,到了祖父的书房,“祖父——”

“进来吧。”

“诺!”

容季问:“那禾记小儿有什么动静吗?”

容昱回道:“听说铺子里存了不少麦种,而且是难生长的小麦种。”

“难道他要种小麦?”

“有可能。”

容季摇头,“虽说他在经商上有一套,也有胆识,可是种小麦怕是不成,我们边邑不是没种过,最后几乎都是颗料无收,还不如种黍子实在,无论干旱还是涝天,都有收成。”

“然!”容昱说道:“可是花了重币买来小麦种子,那梁国小儿不可能不种。”

“那我们容家且待看看他收成如何再作打算。”容季想了想说道。

“祖父,我想跟着种上几十亩。”

“你……”容季看向执着的幼孙,点点头,“也罢,几十亩,我们容家还赔得起。”

“诺,祖父,那孙儿这就去办了。”

“去吧。”

公子府里,丽姬坐在公子矮几前,神情凝重,“公子,为何不赶走那梁国小儿?”

公子无夏抬眸,“吾为何要赶走梁国小儿。”

“公子,您没听到市井里巷的人如何说您吗?”

公子无夏眉心一紧。

丽姬吓得悄悄缩了缩身子:“公……公子,妾也是为了你好。”

“我的事无需你过问。”

“公子……我这是为了夫人!”

“没听到我的话么?”

“公子……”

里二上前,“美姬,公子要看简了,请你不要打扰了。”

丽姬抿抿嘴行礼出了公子书房,婆子轻声说道:“美姬,公子他不听该如何?难道就那贱人逍遥?”

“为了泉下的夫人,我也不会让贱人得逞的。”丽姬狠狠的说道。

姜美初一直在家里盘算怎么赚钱,见路四等人回来,连忙到议事厅里商量:“我让你们只要有小麦就收就囤,现下有不少了吧。”

路四回道:“禀主人,已经有不少了。”

“那就好。”姜美初继续问:“那牛、羊、猪呢?”

路四回道:“牛不多,一方面要上户头,另一方面,卖牛的人也不多,倒是羊、猪不少。”

“羊多还是猪多?”

“羊多!”

“这样啊!”姜美初咂了咂嘴。

“主人,你的意思是希望猪多?”路四试着问道。

姜美初点头。

陆五回道:“可贵人们只吃羊肉,猪肉就算是平民,吃得起不爱吃,想吃的买不起,怕是……”

姜美初摇头:“猪易饲养,易出肉,还是猪肉实惠。”

“这……”路四道,“懂主人的意思了,那我们以后尽量收猪仔。”

姜美初点点头,“路四哥,明天你就到边邑衙门里,把城东的荒地量下来,亩数越多越好。”

“主人,你这是要……”

姜美初回道:“种田赚币。”

“种……种田?”

姜美初笑道:“兄弟们,行商也得有东西交易才能哪!”

“那倒是,可是我们都不懂种田,种不出来怎么办?”路四犯愁。

姜美初说:“没关系,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我们摸着石头过河就是。”

“好,我们听主人的。”路四问道:“那这地要多少金币呢?”

“不要钱币。”

“不要?”

“你们尽管量,那晋公子抢了我们的金币,可不是白抢的,我们得用地换回来。”姜美初生气的说道。

“明白了,主人,我们就跟流浪之人一样,开多少荒地都算自己的。”路四咧嘴一笑,不要钱币就好。

“对,没错。”姜美初大声回道,她一定要从土地上把被抢的金币赚回来。

没想到正月就要尽时,居然下了老大一场大雪,准备去餐厅吃晚饭的几人,看着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感到惊讶。

“打春都好几天了,居然又来了场大雪。”

“看这样子,到明天早上怕是要积老厚一层。”

“肯定的了。”

姜美初却有些担心,在她印象中,冬雪又称瑞雪,民间俗语有“瑞雪照丰年”一说,冬季降雪可有效的杀死害虫虫卵和冬眠的害虫,同时冬季天冷空气干躁,雪融时又可给冬季作物补给水份,有利于作物生长。

但是春天水份比较充足,植物生长较快,若突降大雪、让气温迅速下降,会冻死或冻伤植物从而影响粮食产量。

转念又一想,这边邑城内里外又有多少粮食呢,还不都是荒地,她为自己的杞人忧天感到好笑。

“主人你笑什么?”

姜美初回道:“我在想,我们赶紧趁天气恶劣没人抢地时,多量些土地,等天一晴就组织人堆肥积地、开恳种粮食。”

“主人,堆肥积地啥意思,合着还要花币雇人哪?”田二肉疼的叫道。

姜美初回道:“对啊,不堆肥,这荒地连狗屎都不会长出来。”

“那……那我们岂不是又要花币,我们的币可不多了?”田二苦巴着一张脸。

“没关系,就算一个没有,我们也要干。”

路四等看着气焰饱满的姜美初,都被她感染了,主人做的决定从没错过,相信这一次也不会错,“好,听主人的。”

厚厚的,软软的雪,落得到处都是,白皑皑的,在夜色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夜风比往常寒冷了很多,天气阴沉,灰色的云布满苍穹,连白雪都失去了光芒。东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行走在旷野里的人,从嘴里、鼻孔里喷出来的团团热气瞬间便凝成了一层层霜花儿,冻结在皮帽四周,好像一顶银色的头盔戴在冻僵的脸膛上。

睡到二更天时,小小的边邑仿佛被地震般动起来,惊得整个城池的居民纷纷起床出了家门。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啦!”

……

看着街道上,拿戈的兵卒不停的朝公子府跑去,大家纷纷询问出了什么事。

里二正在打瞌睡,门房把外面的消息送了进来,“请赶快告诉公子,城外有大股狄人突袭。”

“什么,狄人?”里二一下子就被惊醒了,连忙进了房间,公子已经坐起。

“何事?”

“公子,狄人来犯。”

公子无夏倏一下下了坑床,迅速穿衣,“把我的战袍拿过来。”

“诺,”十竹马上去了衣架前,拿了战袍给公子更衣。

主管军卒的崔岭已经接到消息,已经站在公子房间外,等待公子令。

房门很快打开了,公子无夏腰别佩剑,手拿长枪,边走边问,“有多少狄人?”

“回公子,粗略上看,有近三千人。”崔岭道,“不过他们都是骑马而至,怕是难缠。”

“动用一千精卒。”

崔岭摸着意思问道:“公子的意思是就动出现在世人眼中的一千精卒?”

“嗯!”

“那战车出多少?”

“按一千精卒出。”

崔岭马上回道:“诺,公子,小的马上去按排。”

大街上,边邑的民众已经知道狄人来犯,每次戎狄之人出现,口粮都被夺走、都要死伤无数,这可如何是好啊,个个慌恐不已!

姜美初等人也被士卒的踏步声、马蹄声震醒,站到临近街道的巷子口,看着慌乱的大街。

“主人——”郑好不安的叫道。

姜美初伸手按了一下她的手,“别担心!”

“嗯!”

“主人,我们城外铺子里还有伙计、还有货物呢?”

“怕是已经遭到毒手了。”姜美初叹气,又一场冷兵器的战争开始了。

“无事者请赶紧回家去,莫在大街上阻碍军卒出行……”

“公子准备出城应战,尔等莫慌,莫慌……”

……

随着军卒清街道,大队人马出现在边邑主街道上,人们见到公子出战,纷乱无头绪的心终于稳了一半,他们纷纷撤回自己的家。

姜美初看到公子无夏站在戎车上,戎车由三匹马齐驱,前后左右,跟着数百辆战车,阵势很是宏大。

仿佛感应到有人看他,公子无夏转头朝姜美初站立的巷子口看过来。

黑夜里,朦胧的火把里,不见得能看到彼此,可是年轻的心就能准确无误的感知到对方在看自己,目光交汇时,那无法言喻的喜悦慢慢沁入心脾,是如此慰贴。

公子无夏带着上千精卒出城迎战,宰官开始组织民众烧水、搬石上城楼,以备敌人攀城墙而进。

姜美初等人当然也加入到了城防之中。

站在城门楼上,姜美初第一次正面接触到了古代车乘战争,也第一次直观的感受排兵布阵究竟是何意。

城外近三十里地,布满了上百辆车乘,每个车乘周围都是步兵,他们掩护着车乘冲入敌方阵营大开杀界。

可能对方是北方游牧民卒,车乘较少,都是骑马而来。

按姜美达的想法,骑马比车乘更灵活更能杀敌,可事实上是,对方没让自己的优势起到半点作用,这是为何?

难道此刻,人们还不懂骑兵,发挥不了骑兵的作用?还是大雪铺地不利于骑兵的展开?

想不明白,姜美初不再多想,毕竟打仗是男人的事,她一个女人操不了这心,再说不管怎么样,对方是侵略者,侵略者输了那才是好事。

在城门楼上,姜美初遇到了容家合伙人。

“禾庶士,你竟也来守城?”

“我虽不是晋人,但我也住在城内,享受了边邑的屁佑,当然有义务守城。”姜美初义正言辞的说道。

容昱笑笑,“我容家出了十个车乘,刚刚出城援助公子。”

姜美初抬起头,“是不是每个家族都有家丁,都可以拥有车乘?”

容昱摇头,“并不是,在边邑,只有我家才有资格有。”

“原来如此。”姜美初并不多问,继续烧自己的白开水。

容昱朝城门楼下看了看,问道:“这样,庶士还敢在城外荒地种粮吗?”

“为何不敢?”

“戎狄之人随来都会来攻抢。”

姜美初哼了一声,“吃了饭要排掉,难道下顿就不吃了吗?”

“呃……”容昱没防梁国小儿这么粗鲁,愣住了,回过神来,要不是场合不对,他能笑上三天,憋住笑意,“庶士的精神令人钦佩。”

“没什么钦佩的,只要想活下去,什么办法都会有。”

容昱赞同的点点头,“庶士说得对,人定胜天。”

残酷的战事一直打到了傍晚,也就是说,这些打仗的男人整整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饿着肚子和敌人厮杀,可能是天气恶劣,入侵的狄人在夜晚来临时退了,除了城外的铺子及停留的商人受损外,城内没有受到丝毫损失。

胜利的公子无夏被人拥进了城内,宰官和容家人马上上前:“公子威武!”

“公子骁勇。”

公子无夏身上的战袍占了血迹,面色却如常,对宰邑说道:“各城门口不要大意,赶紧加派人手,估计敌人不会就这么罢休。”

“诺,公子!”

“只是……”宰邑朝门外战场看过去,“不少军卒受伤,这人手上……”

“找崔大夫,他会安排。”

“诺,公子!”

容季揖礼:“公子,容家犒军的粮食、饭食已经全部送到了公子府。”

公子无夏点了点头,“汝做得很好。”

“多谢公子称赞。”

转过城门进入主街道,姜美初和城内的平民一样立在街道旁边,静候凯旋的公子无夏,平民们看到他都欢呼起来,一边跳跃一边大叫:“公子威武,公子威武……”

还有平民拿出他们仅有的食物给打仗而归的兵卒,以表达他们免于涂戮的感恩之心。

看到公子无夏嘴角的笑意,姜美初感觉到男人不再是那个周身清冷、对什么事都缺乏兴致的年轻人,这场战事让他浑身都充满了能量,本就英武肃然、挺拔潇洒的身躯更加挺拔了,目光偶尔扫过人群时,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真正是丰裁峻厉,望之可威。

仿佛感应到有人在看他,公子无夏顺着感觉看过去,不期然撞到了小女人的目光,嘴角轻咧,微微一笑。

美美初被这笑容恍了眼,不自觉的低下头,心不自觉的动了,耳根悄悄的红了。

战事持续了近五天,狄人才最终退去,就在狄人退去时,北边山梁子上的强盗居然想趁火打劫,被公子无夏连锅都端了。

这些强盗有些被公子无夏招安了,有些被杀了头,还有一部分逃走了。

姜美初为了公子吕的通关路引进了公子府,问崔大夫,“强盗窝里,有收到公子吕的通关路引吗?”

崔岭连忙问身边的校尉,“有搜到吗?”

“有……有……”校尉连忙回道。

“赶紧找出来给禾庶士。”

“唯,大夫!”

姜美初立在一边等校尉拿东西,崔岭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要去公子那边,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吧。”

崔岭说:“听说庶士准备开挖城外的荒地,难道不要向公子说一声吗?”他也是个会讨好上级的士大夫。

“我已经在宰官那里登记过了呀。”姜美初不想见,气还没有消呢。

崔岭摇头失笑,“庶士还记着拿你金币的事啊。”

“那是拿吗,那是抢!”不提这个不生气,一提这个,姜美初就想发火,开沟引渠、堆肥积地,到处都要人,要人就是要币,没币谁给你干活。

崔岭心虚,那些金币都通过他的手用在了军队用度上,“既然来了,总得给公子见个礼才是,要不然就是失敬,可是要治罪的。”

“停,别拿这帽子压我,行,我跟你去就是。”

崔岭笔眯眯的带着许国美姬来见公子了,里二见他们来也不通报,直接把移门打开让他们进去,“公子,崔大夫、禾庶士来了。”

“让他们进来。”

“诺。”

里二伸手,二人依次进了公子房间,移门瞬间被关上子。

“公子——”

“事情都处理结束了?”

“诺,公子!”崔岭苦恼的说:“公子,人手是多了,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你是说衣食住行?”

“诺,公子,就是如此。”

“分一些份例,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崔岭提醒:“公子,我们粮食可撑不到夏收了。”

“吾知道了。”公子无夏眉头轻蹙。

崔岭揖礼退了出去,留下许美姬。

单独和贵公子相对,姜美初显得不自在,垂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微动的脚尖缓解了她身体上不知名的紧张。

公子无夏揪了揪眉心,没钱币的日子真难过啊,抬眼看向低头而立的小女人。

“听说你准备了不少麦子?”公子无夏问。

“嗯!”听到问话,姜美初抬起头。

“那能不能……”

“不能!”姜美初斩铁截铁的打断了。

公子无夏眉心紧锁,谁都感觉他要生气了。

“公子,你不能杀鸡取卵!”姜美初大叫。

“何意?”

姜美初回道:“这些小麦都是我准备的种子,要种的。”

无夏紧紧的盯了盯许美姬,“你在许国时什么事都做过?”

在东周,甚至秦朝之前,一些士族女眷是参加劳动的,比如采桑、织丝等,仍保留了母系社会的一些生活习惯,直到奴隶社会完全瓦解,封建社会生产力得到大力发展后,贵族女眷才完全从生产中脱离出来,最典型是就宋朝以后。

姜美初并不了解此时的贵族生活,以她在现代了解的知识,知道贵族之人是不会做这些事的,所以她连忙摇头,“没……没有……”

“行商之事,农耕之事,你仿若都在行。”

“没……没在行,我也是被逼出来的。”

确实是被逼出来的,难道让她这个现代人在这里找个班上?怎么可能,那要生存下去,除了做买卖、种田,她还能做什么。

“逼出来?”

“是啊,公子,我也是第一次种田,心里很忐忑,要是没收成,不要说心血白费了,金钱和时间也难再回头。”

姜美初的担心是真实的,她没有说假话。

公子无夏沉默不语。

姜美初深深叹气,“公子,我现在不能帮你了,我要回家种田了,你就祈祷我大丰收吧,要是丰收了,我给你一半粮食。”

听到给粮食,公子无夏的双眼都亮了,“真的?”

“当然,我虽不是君子,但也驷马难追。”

“呵呵……”公子无夏抵嘴而笑。

“公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失态,公子无夏端直身子,“我记住你的话了,到时我去拿一半粮食。”

“喂,公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我也记住你的话了。”

姜美初气得想捶贵公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狗腿般笑了。

看到突然谄媚而笑的小女人,公子无夏本能的往后仰了一下,“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公子……”姜美初狗腿的跑到他身旁,“公子,我的金币都给你了吧?”

感觉到小女人靠近自己,本不想回应的公子无夏哼了一声:“嗯”

“公子,你有千卒是吧?”

“嗯”

“并且又编了不少狄人和强盗是吧。?”

“嗯!”

“借你的人用用呗!”

公子无夏眯眼,“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知道,公子……你不就觉得我好像在儿戏嘛,居然敢动用最尊贵的军卒,是不是?”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提出来,就不怕我罪罚?”公子无夏神情正襟。

“公子,有句话你没有听过?”

“什么话?”

“上马打仗,下马种田的话。”

“从未听过。”

此时,在东周,军卒中大部分人来自贵族后裔,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当兵,才能建功立业,平民、奴隶根本没资格,说到底最根本的原因是,只有贵族才有钱才置办甲衣、兵器、马匹,这时打仗,这些东西需要自备,诸候国是不提供的。

而公子无夏的兵卒一小部分来自支持他的士族,大部分是他收容的平民,比如像这次打仗得胜的战俘,为了能握有兵卒,他选用兵卒已经抛弃传统的方式了,只要能到他手下当卒的,他都收,至使军衣、粮食、兵器等要他提供给军卒,甚至为了使他们打仗出力,许诺给钱币。

无意中,公子无夏竟开了佣兵制的先河,因为雇佣兵制就是用钱雇佣人来打仗。

姜美初生活的年代都是佣兵制,所以在她心目中当然默认这种方式了,至于刚才所说的‘上马打仗、下马种田’,是北魏到唐朝初时的募兵制,她觉得这种方式中的‘自力更生’正适合此刻的公子无夏。

“何意?”

“说到底就是四个字——自力更生!”姜美初言简意核的说道。

“上马打仗、下马种田、自力更生……”公子无夏不停的念叨。

看着被时代局限的公子无夏,姜美初深深叹气,只要有人给他指了条路,他会做得比谁都出色。

姜美初正等他答案,到底肯不肯借人,不防被他拉到了怀里,免不了又是一顿啃,享受盛世美颜时,姜美初在心里对自己说,那就跟贵公子来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

不是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耍流氓吗!呃……不管了,先谈恋爱,万一谈着谈着就结婚了呢!

呃……

一对年轻的男女轻车熟路热烈拥吻起来,由和风轻细雨的轻吻慢慢变成了狂风骤雨,也从坐姿滚到了地板上,那热情如火怎一个火字了得,小小的房间内,温度迅速上升,仿佛能把彼此溶化。

哎哟,那可真够疯狂的,那是自然。

冷清的贵公子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是贵族中的贵族,按他的年龄早就涉及情爱之事了,就算没有情爱之事,那也应当有男女之事了,可是他已弱冠,还从没有接触过异性,一旦有人冲破他的防线,让他收动,他疯狂起来比谁都疯狂。

贵公子想突破防线,可是姜美初她愿意吗?虽然来自未来,没有要矫情到什么都留到结婚,可那是现代,男和女之间是平等的恋爱关系,可是这等级森严的奴隶制古代可不是这样,贵族公子可以拥有女人而绝不犯法,当然也不会受到道德谴责。

姜美初感觉对方不对劲了,她咬牙让自己清醒,腾出手重重捶了对方,并推开了对方。

“你想憋死我呀。”姜美初起身坐起来,大口大口吸着气,老天啊,差点憋过去,要是被亲的憋过去,她就成了天一第一笑话。

“没有……”

“哼……”姜美初连白眼都懒得翻。

“你能不能不要……”公子无夏用手指了指她的胸部。

“那怎么行。”姜美初被指得害羞了,连忙用手遮住胸部。

公子无夏无力的叹了口气。

“你还叹气!”姜美初气得立起身,“人到底借不错?”

“要多少?”

“你有多少?”

“近万卒。”

姜美初被公子无夏的话吓住了,“近万?”

“嗯!”动情后的男人不设防,把老底揭给了对方,低眉垂眼。

“很少有诸候国的军卒达到万啊!”姜美初吃惊说道。

他居然养了近万军卒吗,可是在边邑能看到的也就近千卒,难道其他的都被他隐藏着,和他接触也不少时日,关于他的故事还是知道一些,看来,这是瞒着晋候私养军卒了。

姜美初明白他为何要到处抢钱了,不要说小小的边邑根本养活了不这么多人,就拿现在的生产方式,他也无力负担这么多张嘴,难怪一个贵公子连自己的二百金镒都要抠。

公子无夏移坐到蒲团上,“我想试试你的‘自力更生’”

“哦……”姜美初下意识点了一下头,不过马上想到一个问题,“你不要想抢我的种子。”

公子无夏明朗一笑,“看把你怕的,我是强盗吗?”

“哼,比强盗……”

姜美初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伸手捞过来,吓得蹦一下跳开来。

“小女人……”

“大男人,没种子你怎么种田?”

公子无夏面色沉静下来,“我会想办法搞到麦种的。”

“哦!”只要不抢我的就行,姜美初松了口气,“那你去搞麦种吧,我要回去翻田了。”

“去吧,找崔大夫要人,就说我说的。”

“多谢公子。”姜美初高兴极子,欢快的就要转身回去,走到门又停住了。

公子无夏不解的看向她。

“公子……”

“何事?”

姜美初满面笑容。

“不要笑得这么诈!”

“那有……”姜美初本能的就摸自己的脸,暗想,本姑奶奶有笑得这么假吗?

“说事。”

姜美初说道:“公子,我想让你的兵器部帮我打些铁犁。”

“铁犁?”

姜美初说:“是啊,公子,我看到市集里卖的大部分是石器犁,好的是铜犁,可这些都不好,而且辕还是直的,我想改成曲辕铁犁式,这样耕、耙不仅可以连成一体,还能把土翻得更深,更有利于庄稼生长。”

公子无夏回道:“可我听说工匠说铁虽比铜好炼,却容易折断,不好用。”

“不会啊!”姜美初感到惊讶,“是不是工艺流程不对。”

“有可能,那你懂吗?”公子无夏不妨她连这个都懂。

“我只……”姜美初差点说自己只在课本中学过。

公子无夏等他回答。

“我……只是听人家讲过。”

“人家讲过?”

姜美初点头,她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改变了时代走向,让时代从青铜器向铁器时代迈进,不仅让公子无夏养军的开销大大节省,而且让铁器成为军、民不可缺的工具。

公子无夏微蹙眉头,“来人……”

“公子——”里二从外面进来。

“准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诺,公子!”

“让崔、陈二位大夫一起。”

姜美初问:“公子,是不是带我去打铁器?”

“嗯!”

姜美初眼珠子转了一下笑眯眯道:“那带上石大哥呗,二位大夫他们是大忙人,以后就让石大哥帮我跑铁器之事呗。”

公子无夏深深看了眼小女人,过了一会才点头,“嗯”

“多谢公子,公子你真好。”

“小儿多诈。”

“嘻嘻……”姜美初狗腿般笑笑。

有个大佬的感觉还真不错,说打个犁就能打个犁,要是普通人,那有权力打这东西。

“公子,小心门槛……”姜美初的马屁拍得杠杠的,把年轻的公子拍成了七老八十。

贵公子不满的转头,伸手就敲了一个爆粟子。

“公子,疼!”

“还知疼!”

“公子……”姜美初撅着小嘴,小女儿的姿态展露无遗。

公子嘴角上扬的别了一眼小女人,“就你事多。”

一对年轻人你打我俏,就像热恋中的男女,甜蜜的互动着。

“公子——”冷冷的女声打断了这美好的画面。

公子无夏沉下脸色看向里二。

里二连忙跪下来,“小的有罪,没能拦着美姬。”

“公子,是妾自己要来的,你别怪里侍从。”丽姬叹息道。

“何事?”

“公子,我听说黄脸小儿来了,你不能这样纵容黄脸小儿,你得爱惜你的声名……”

“我说过了,这事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管。”公子无夏径直绕过丽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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