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他偷看你。◎
明江公馆。
睡得昏天暗地的江听雾, 并不知道她好不容易维持的形象,取得顾清辞的信任没几秒,就被裴帆这个猪队友轻而易举给卖了。
“嗡嗡嗡――”
一道不绝于耳的震动声, 终于拽醒了她困顿的意识。
室内光线太昏暗, 挣扎了半天, 双眸只能眯开一条缝。
将晃动的浮标右滑, 带了丝熟悉拽气的少年声线直奔耳膜:“大小姐,还没醒呢?”
“……现在醒了, ”她有轻微的起床气, 忍了又忍, 终于淡定下来:“被你吵的。”
说话间,她打开微信未读:[听宝, 这几天我先回老宅啦。]
[太爷爷很重视传统团圆节, 小叔加完班也得回去,所以你就照顾好自己~]
“昨晚干嘛去了?”江景随“啧”了一声, 想起陆颜的交代,没再拐弯抹角:“明天中秋节, 陆女士问你回来不?”
“回吧,”岁岁和顾清辞都不在, 她一个人待着也无聊, “晚上就回。”
“行,”江景随应了声,在那端犹豫了几秒还是说:“奶奶也在, 做好心理准备。”
话里话外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江听雾的困意彻底被击散,语调轻松道:“在就在, 怕她干嘛?”
“那就先这样, ”眉间闪过一丝烦躁, 他戴上耳机,彻底隔绝楼下的吵嚷,“先挂了。”
放下手机,给顾岁欢回完消息,她才发现已经下午三点二十了。
江听雾:“……”
这一觉比她预想的时间长了太多。
看来她好像有些高估自己。
没再耽误,她掀开被子下床,踢着拖鞋拉开窗帘,落地窗外所及正是铺满阳光的江面。
对岸的 江广场,时不时飞起一群雪白的海鸥飞向云端,在碧蓝的天空行程一道漂亮的弧线。
不愧是新开发的富人区,生活视野很难不令人心旷神怡。
在原地站了会儿,不知什么时候蹙起的秀眉逐渐舒展开来。
这么多年,江老太太无理取闹也不是一次两次,她总不至于次次都打不起精神。
做好心里建设后,江听雾脱下睡衣,想了想还是换了条长及脚踝的针织裙。
纤腰系着珍珠细链,微卷长发散在身后,简单得当,看似清俪低调,却又散发着令人移不开眼的纯。
回江家前,她才察觉腹部空空如也,于是转了几个弯,绕进便利店买了面包和牛奶。
找了便利店休闲区的靠窗位置落座,一边小口啃着面包,一边点进裴帆的聊天框。
看着这句“试试就逝世”,她很不厚道笑出声。
看来这个男人不止对她无情,对他带的学生也很无情。
想了想,她豁出这张脸皮了:[谢谢学长!]
[其实如果他不下载,把抖音最火的那条变装视频发给他看也行 /狗头/]
刚发送成功,裴帆就给了回复:[给他看你的那条?]
江听雾:“……”
问得这么直接,还让她有些害羞qaq。
不过转念一想,为了拉仙子下神坛,脸皮算得了什么:[东大式乖巧.jpg]
实在忍受不了密密麻麻的文献的摧残,裴帆开始摸鱼:[啧啧,看不出你还挺痴情。]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我了,那天我看见老大下了手术跑出去偷看美女。]
江听雾:???
[诬陷老师,以下犯上,学长你可不要瞎说。]
裴帆:“……”
完了,这姑娘没救了。
无奈感慨了一句,他继续道:[没良心的,到底和谁战一边?]
两人都不是放不开的性格,一来二去,裴帆真把江听雾当成妹妹来看待。
主要是万一这妹妹成功了,顾清辞岂不是要喊他一声“姐夫”?
想想就爽。
立刻翻身把歌唱了啊属于是。
江听雾嘿嘿一笑:[当然是你啦。]
[但如果换成顾医生,那肯定……]
一个省略号,没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裴帆:……女大不中留。
丝毫没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继续摸鱼:[话还没说完,你急啥?]
[你不好奇老大偷看的那美女是谁?]
江听雾:[不好奇……才怪,快让我知道顾医生喜欢哪种类型的小妖精。]
[哼.jpg]
裴帆没忍住挪揄:[难不成你还想杀人灭口?]
什么话?
像她这么柔弱不能自理的仙女,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血腥的事情?
这样想着,她否认:[不。]
[我想捉妖 /微笑/]
关子也卖的差不多了,裴帆得意之下发了条语音:[那你要捉自己吗?]
敏锐捕捉到这条消息的关键词,喃喃把“捉自己”念了几遍。
等终于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开心得几乎要飞起。
也就是说,顾清辞偷看的美女是她?!
她特意拍摄的那条神明少女,顾清辞居然是最先看见的那一个!
好大的惊喜!
果然,男人都是口嫌体直的生物,嘴硬对她避之不及,背地里却对她把持不住。
可能激动之下的反应有些夸张,见周围为数不多的好奇眸光被吸引,她轻咳一声,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收敛住。
随后看向屏幕,也不介意给他换个亲近一点的称呼:[感谢学长告诉我这个,我太感动了。]
[你就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哥!]
平白多了个校花当半路妹妹,裴帆觉得自己的面子瞬间高大上了:[/得意//得意/]
[不过老大今天有点反常。]
江听雾:[?]
他按耐不住八卦:[就早上,老大跟个传.销头子一样,口罩帽子把整个头蒙的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澄姐眼熟他的背影,只怕早让保安处报警了。]
江听雾:???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顾清辞吗?
不禁瞳孔地震的同时,直接把这段话发了出去。
只是过去十分钟,裴帆才回了句:[不是他还能是谁?]
[沧桑点烟 .jpg]
这话和表情包,莫名带了几分悲怆,江听雾好奇问:[你干嘛去了?]
还能干嘛?
当然是被魔头单方面虐了呗。
想起刚刚被魔头撞见摸鱼现场,关键话题还被魔头围观得一清二楚,导致一贯不苟言笑的魔头,唇角居然挂着一抹弧度。
“还有心思讨论八卦,”顾清辞挑了挑眉:“看来学业还是很轻。”
这灵魂陈述,打死他也不敢承认:“不不不不不老大,我很忙,特别忙。”
回话间,他笑得比哭得还难看:“顾、顾顾老大,您会开完了啊,累不累?要不要弟子给您捶捶肩揉揉腿?”
“嗯,”他轻轻颔首,浅淡的眸色似不经意扫过一字未动的文档:“周一能完成吗?”
男人侧脸轮廓绝艳,被暖白的灯光多添了几分柔和,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前一秒还以为魔头没动怒,后一刻反应过来他那句话什么意思,立刻丧着脸。
“不不不老大别,”他还不想猝死,急忙搬了个凳子过去,“老大,小的真错了,真的不应该划水。”
不应该在没锁门的情况下划水。
“谢谢,”顾清辞并未顺势落座,长身玉立直视他:“七点别忘了进手术室。”
这、这是不跟他计较了?
裴帆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盯着魔头的神情,心里不由琢磨八卦群的话。
老大这铁打的身子骨,看起来跟“发烧”完全不沾边啊。
会不会是澄姐看错了?
想着应该发挥一下对老师的关怀,裴帆小心翼翼问:“老大,听说你发烧了,这么快就被周医生治愈了?”
话音刚落,见魔头原本柔隽的侧颜倏地僵硬,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破嘴又算说错话了。
顾清辞:“……”
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他闭了闭眼,“我没有发烧。”
“那你早上干嘛捂得严严实实?”他小声嚷嚷,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总不至于做啥亏心事怕被发现吧?”
顾清辞:“……”
眉心抽了又抽,他张了张唇,却不知该从哪里解释。
直觉不能再待下去了,以免裴帆瞎猜瞎问,直接道:“周一交一篇,和周五交两篇,你自己选。”
不给裴帆讨价还价的机会,他没再多留,疾步离去时,居然连白大褂胸口口袋别的钢笔掉了都没发现。
[这个变态,横竖都想我死,]回忆中止,裴帆暗暗抹了把辛酸泪:[听雾,我去写论文了。]
[如果我被折磨死了,记得帮我点几柱香。]
今天周六,熬两个通宵也能把论文赶出来。如果拖到下周,一次性两篇,那不如直接自挂东南枝得了。
江听雾不由表示同情:[加油 .jpg]
结束和裴帆的聊天,已经到了五点。八点前还是能赶回南华别苑的。
在【温暖小窝】发了等会就回去,老爹江国诚第一个。
陆颜紧随其后:[听听,路上注意安全。]
只有江景随,一如既往拽得二五八万,很傲气很高冷发了个[哦。]
不知道的,还以为霸总惊现高中了。
看着屏幕里不掺任何杂质的关怀,她只觉一湾暖流浅浅自心尖滑过:[晓得啦。]
顺手把奶盒和包装纸丢进垃圾桶,她正准备叫车,一道轻柔的呼喊自身后传来:“雾雾。”
来人穿着条墨绿长裙,以往的黑长直烫成大波浪,秀气的面庞也画着精致的妆。
江听雾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熟悉对方的嗓音太过熟悉,险些没认出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女人是谁。
“雾雾,那几天我住院,多亏你帮我垫付医药费。”女人正是唐绵,她轻轻将颊边的长发拢在耳后,不经意露出镶嵌碎钻的指甲。
“不好意思啊,这几天我一直泡在剧组,所以没赶得上还你,”说着,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谢谢你啦,密码是你的生日。”
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人,江听雾只能压下所有的狐疑,“不客气。”
“我男朋友还等着我,”唐绵朝她挥挥手,眼尾的亮闪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先走啦,拜拜~”
随后,没再与她多说,踩着十厘米的细跟,摇曳生姿朝马路对面的那辆宾利走去。
车子扬长而去好半晌,江听雾才收回飘忽的思绪。
这、这还是她认识的绵绵吗?
倒不是嫉妒短短半个月,唐绵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是这种变化,总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她摇摇头,暂时压下心底的异样,打开手机叫了辆车。
毕竟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就算是朋友,也没理由指点干涉。
―
从东大临江小区出发,幸运的是路上并没堵车,等到了南华别苑,正是晚上七点半。
这会儿天色已经蒙了一层黑,遮住了白日的燥热,依照记忆熟悉的路线,绕了三个林荫路口,总算回到家。
还没推开铁闸门,原本打着盹的圆滚滚,老远看着她一个激灵,摇头晃腚撒欢朝她跑来。
“好呀你,”她俯下身,伸手将这只有她半个身高的雪白萨摩抱起:“趁姐姐去学校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偷偷长胖了?”
“嗷呜~”圆滚滚似乎在抗议,用软绵绵的侧脸,轻轻蹭着它的小主人。
“抱不动你了,” 了一把毛茸茸的脑袋,江听雾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圆滚滚,先回家啦。”
沿十字路走到台阶处,她还没来得及放下圆滚滚,眸光瞥见客厅的那抹玫红身影,唇角的笑意顿时僵了僵。
看来江大小姐又从她这里受委屈了,不然怎么能劳老太太亲自出驾?
不动声色敛了唇角的冷意,再次揉了一把圆滚滚,才站起身往进走。
“奶奶――”一个“好”字在嘴边还没成型,就被老太太冷哼一声打断:“别,我这把老骨头可当不起你的长辈。”
江听雾:“……”
她敛了敛眸,整个人有些麻木地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刚从书房出来,见苗秀芬和江听雾一坐一站,气氛一度冷凝。
江国诚连忙下楼:“听听,你到别苑了怎么也不和爸爸说一声?”
耳畔传进这道醇厚的男音,江听雾才脱离了眼观鼻鼻观心,甜笑着看过去:“爸。”
“我也刚到。”
相比在苗秀芬跟前一言不发,面对江国诚,江听雾眉眼弯弯满含依恋,这一幕看得苗秀芬实在扎眼。
“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打扰你们父女情深了?”想起委屈染红眼眶还说没事的江韶音,苗秀芬就觉得来气:“江国诚,你到底管不管你女儿?”
“妈,”闻言,江国诚只能好脾气相劝:“听听是我女儿,我了解她。”
“她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没说完,苗秀芬抬手狠狠拍向茶几:“我不想听你替这个孽女说话!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怕影响到江听雾,江国诚本想接过这个话题:“……可――”
“别在这里给我可是!”苗秀芬眉眼一凛,语调颇为执拗:“你不如问问你的宝贝女儿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妈……”这时,在厨房忙活的陆颜闻声出来,“您先别生气,听听她――”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看见这柔情绰态的容颜,苗秀芬的眼白都能翻到天上去:“江国诚,你,立刻让你的宝贝疙瘩离我的音音远一点。”
“奶奶,”全程保持沉默的江听雾,对于苗秀芬的蛮横无理,终于忍不住出声:“您一直说我影响江韶音,那么您告诉我,我到底怎么影响她了?”
不动声色将陆颜挡在身后,她的语调很平静,就像陈述某一件事实:“我有进入江韶音的公司和她争夺资源吗?还是说我破坏了江韶音的某部戏约?”
“她在娱乐圈光鲜亮丽,享受着万千粉丝的吹捧,我有阻止她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吗?”
这一段话,她其实很早就想问出来了。
从她有记忆、或者更早,从陆颜嫁给江国诚算起,苗秀芬就对小儿子一家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
陆颜第一胎生了女儿,她责怪陆颜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为了不让丈夫为难,产后还没养好就怀了第二胎。
本以为生下江景随,至少能让苗秀芬满意一点,结果不知从哪找了个道士算了一卦,便坚信陆颜的两个孩子注定和贺媛的一对儿女相克。
贺媛,正是江听雾的大伯母,和沪圈四大到这,老太太的面容难掩轻蔑:“贺氏能让我们江家步入贵圈,姓陆的行吗?”
“音音将来是要嫁进豪门的,你觉得你的女儿能做到吗?”
信心满满丢下这三句话,成功让江国诚缄口不言。借着沙发的支撑起身,老太太狠狠剜了一眼江听雾:“最好记住你的承诺,离我的音音远一点。”
丢下这句话,仰着高贵的下巴,头也不回走出大门。
仿佛多呆一秒,就能玷污了她圣洁的脚跟。
见老太太坐上车离开,江听雾满不在意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将江国诚从地上搀扶起身。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啦,”她扬了扬唇,引着陆颜在沙发落座:“我只是说毕业前不会主动去抢江韶音的,又没说真的放弃娱乐圈。”
一味的沉默只会让施暴者越发洋洋得意,如果学不会反抗,那么受再多的委屈只能藏着掖着。
她不会跟老太太一样迷信那道士的话。
就算道士的话是真,她不可能为了江韶音,牺牲自己的人生。
再说,她要是不能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怎么好意思去拉顾清辞下神坛?
“听听,爸爸对不起你和小随,”一向温和自持的江总,在这种难缠的家务事面前也会束手束脚:“也对不起你妈妈。”
陆颜摇摇头,眸光和缓道:“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
“江先生,您这么客气干嘛?”江听雾一直看得很开,她笑吟吟问:“江景随呢?”
“出去了,”十七岁的少年正值叛逆,如果江景随在场,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团圆饭快好了,你记得喊他。”
“我才不喊,”江听雾撇撇嘴,“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你和小随吵架啦?”江国诚随口问了一句。
“我才没那闲工夫,”她指了指门外胖乎乎的一团雪白,“谁让江景随把圆滚滚喂得那么胖?”
江国诚:“……”
看见姐弟俩打打闹闹,他不禁看向陆颜。
夫妻两对视一笑,满含连绵不断的缱绻。
―
相较江家的鸡飞狗跳,另一边的顾宅则充满了一片欢声笑语。
由于军部临时派了紧急任务,所以顾惟昀和顾清桉父子俩都没赶回东沪,饭桌就只剩顾老太爷一个长辈。
得知爷爷和老爹都不在,无形中的压力勉强少了一半。顾岁欢松了口气,悠哉悠哉欣赏被连环催婚的难叔难侄。
“清辞,你也老大不小了,”老太爷早年上过战场,现在念过九十却精神铄矍:“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死亡问题一出口,以元秋锦为首的吃瓜群众纷纷投去八卦的眸光。
被包含老太爷在内的六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顾清辞:“……”
他无奈叹了声,清透的眸子染了层柔和:“没有。”
“爸,你别听他不承认,”没听到满意的答案,元秋锦瞪了他一眼:“那天我和清霜都看见了,他特意开粉色豪车去接小姑娘回家。”
说着,她胳膊肘轻轻抵了下顾清霜。
“对啊,”被迫接过话头,头什么都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老太爷只能放弃,看向自家重孙:“砚沉,听说你拿了那什么大满贯,总不至于没时间考虑终身大事吧?”
转移矛头成功,顾岁欢很不厚道笑出声。
谁让顾砚沉时不时就老爹告状,用金钱来遏制她命运的咽喉。
这下好了,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太子爷,也有躲不过的时候。
“太爷爷,你放心,”比起顾清辞,他直接了当承认:“我已经给您找好重孙媳妇了,等过年就带回来。”
话音刚落,成功收获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视线。知道她们要问什么,顾砚沉故意不往下说:“她害羞,你们就别问了。”
元秋锦忍住询问,满眼都是期待:“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对比之下,她越看顾清辞,越怀疑他不会真的性冷淡吧?
以免这个小儿子真一辈子母胎solo,她放下玉筷,眉目严肃问:“老三啊,你知道一个成功男人的秘诀是什么吗?”
顾清辞:“……”
唇角不禁一抽,直觉元秋锦接下来不会说什么他想听的。
果不其然,听懂这个话头的顾岁欢抢答:“是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聪明!”顾清霜也觉得不能看小老弟孤寡到老,“所以三弟,你可以追求事业,但是也不能放手爱情,懂了吗?”
顾清辞:“……”
实在有些坐立难安,恰巧韩主任的一通电话打来,才让他暂缓了尴尬。
“太爷爷,”他连忙起身,顾不得多说,“医院有紧急需要,我先回去一趟。”
医者仁心,无论何时何地,这个孙子总是好无条件随叫随到。
这也是老太爷最欣赏他的一点。
“注意安全,”老太爷的话音刚落,顾岁欢才想起给他打招呼:“小叔,那十一温泉度假,我就把你算进去啦?”
已经出了大门,顾清辞并未回应,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不过就算没听见,顾岁欢也默认他听见了。
―
一顿和和乐乐的团圆饭吃完,顾岁欢特意爬上补充。
这个回答勉强满意。
顾岁欢换了个躺姿:“听听,十一广台山温泉度假,去吗?”
广台山位于江州市,是国内目前最大的温泉度假村,很多网红都会选择在此处打卡。
此前江听雾也做过攻略,只是一直耽误没去。
现在听顾岁欢提起,说不心动是假的。
只是想到万一有幸通过试镜,十一就得为进组做准备:“嗯……我在考虑考虑。”
“真不去啊?”顾岁欢挑了挑眉,面色瞬间有些遗憾:“唉,那我只能邀请温小姐,让她给我小叔作伴――”
听到“小叔”两个字,江听雾顿时来了精神。
“谁说不去!”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错过:“叫什么别人,没有人比我更适合给顾医生作伴了。”
顾岁欢:“……”
虽然但是,咱能稍微不这么双标吗?
“梁小姐大概率会陪她对象,我就不邀请了,”说到这,顾岁欢捧着下巴:“真没想到,我们已经半个月没和梁艺萤吃过饭了。”
这学期开学,梁艺萤搬去了男朋友的房子,别说一起约三餐,就连见一面都难。
毕竟三人不是一个专业,在教学楼遇见的概率几乎为零。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对着明亮的圆月,顾岁欢不由得感慨,“我们单身狗不懂。”
“把‘们’去掉,谢谢,”江听雾眨眨眼,故作羞涩:“说不定十一之后,你就得喊我叔母了。”
忍住掀桌的冲动,顾岁欢:“……”
这天还能聊下去吗?
插科打诨了几句挂断视频,时间已经临近晚上十点。
将手机揣进兜里,她半蹲下,按耐不住兴奋 了把圆滚滚的脑袋:“滚滚,你要有姐夫啦!开不开心?”
“嗷呜~”
“哼,开心你就直接说嘛,”攥紧了绳索,江听雾站起身,“我要早睡早起,早点把你姐夫带回家。”
沿江回去的路上,一朵想要靠近月亮的乌云,被一股清风缓缓吹开。
就像她被傍晚那出闹剧带来的阴霾,也在迎面吹来的和风中,彻底烟消云散。
―
愉快的假期总在指尖的缝隙偷偷溜走,在家吃喝玩乐了两天半,第三天下午,再恋恋不舍她的大床,也不得不踏上返校的征程。
把昨天刚从商场打包回来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吃完陆女士特意给她做的“最后的晚餐”,抹泪不舍。
陆颜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但凡你认真给我和你爸发几条消息,我还能信你一点。”
江听雾:……
这么拆穿她,陆女士你于心何忍?
愤愤咬了咬唇,确认没落下什么东西这才出门:“走了,别太想我。”
江国诚叮嘱:“一路顺风。”
陆颜夫唱妇随:“平安到校。”
唯独没有顺着她说:听听宝贝,我们会想你的。
没爱了。
回到明江公馆,意料之中不见顾家叔侄。
按照裴帆发给她的行程表,顾清辞的夜间搬砖生活刚开始。
至于顾岁欢,不到最后时刻绝不离开安乐窝。
她早早收拾好卧室,舒舒服服洗完澡后,思量着打开微信:[顾医生,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呀?]
下意识摁在“发送”,倏地又反应过来不妥。
万一顾清辞觉得她太不矜持,怀疑她居心不良怎么办?
虽然她的确别有用心。
想到这,她选择删除重新编辑:[顾医生,岁岁她不在,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看着聊天框的这段话,她又觉得是不是太矫揉造作了?
万一顾清辞不喜欢胆小的怎么办?
于是她再次组织措辞:[顾医生,我刚看了个恐怖片,心脏跳得好快,你有空了能不能回来帮我看看,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
理由充分,逻辑通顺。
最主要的,是提到了“病”。对顾清辞这个工作狂魔来说,就不信他看见了这条信心不回复。
她暗暗点头,丝毫看不出这话有什么不对,当机立断发送过去。
嘿嘿;-)。
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不信他会放任一个弱女子孤身担惊受怕。
江听雾信心满满,只是十分钟过去,屏幕依旧没有新的消息。
江听雾:?
难不成他还在手术?
不应该啊,五分钟前他的直系弟子裴帆,还很高调在朋友圈发了游戏战绩的。
与其自己猜测,还不如直接问掌握一手资料的裴帆:[学长,顾医生现在在干嘛?]
永远的冲浪达人裴帆:[在变态。]
江听雾:[?]
刚被训完,裴帆一脸生无可恋:[在盯着我交的论文,面无表情问:你知道学术论文和语言垃圾的区别吗?]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知道他每天不是在被虐,就是在被虐的路上,江听雾默默道:[同情你 .jpg]
[可能谁动了他的皇位吧,]裴帆有气无力:[听雾,我先去拯救语言垃圾了。]
[等他消了火你再找他。]
江听雾:[猫猫点头 .jpg]
[给你打call .jpg]
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发消息,聊天框居然有了回复:[产生恐惧主要有生理、内在和心理。如果遭受外界刺激,导致某种阴影反应,会对脏腑进行调和,从而影响情绪。]
左上角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江听雾:“……”
她一脸迷惑,正准备说[现在不害怕了],对方再次道:[若这种情绪持续较长,可以考虑来医院检查。]
末了还附带一条[青年人产生恐惧的十大原因和十大危害]的文章链接。
江听雾:……你赢了。
她深吸一口气,直觉再和这直男天花板聊下去会呼吸困难:[谢谢医生的分享。]
[/愉快//愉快//愉快/]
顾清辞:[不用谢。/握手/]
江听雾:“……”
实锤了,她在顾清辞眼里完全等同于病患。
明明她有发过语音,微信昵称的含义也那么明显,他居然明晃晃、赤.裸裸当看不见!
要不就是把她的聊天记录给删了。
可恶!
她到底看上这个无情的男人哪里了qaq。
―
翻来覆去很久,江听雾才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七点,撑着困意起床洗漱。
踩着点来到教室,发现为数不多来上课的身影里,居然没有唐绵。
意外挑了挑眉,她微信问了句:[绵绵,你怎么没来上课呀?]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复,恰好代课老师过来,江听雾准备熄了手机屏。
只是刚退到桌面,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备注忽然戳她:[听雾,你在学校吗?]
叫的这么亲昵,我和你很熟吗?
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假装没看见这条消息。
然而对方很锲而不舍,一直发消息,使得手机的震动声不绝如缕。
江听雾:“……”
忍无可忍,她把手机从震动调成静音。
可她的心绪明显有些紊乱。两个小时的课程下来,除了大框架,基本没记住细节。
只注意到老师推荐了一本《中外古典戏剧理论》,据说对提升表演业务有很大帮助。
反正也有空,下课后江听雾收拾完背包,斜挎在右肩准备去图书馆。
路上,只要一打开手机,全是备注「沈慕予」发来的微信轰炸。
巧之又巧,她瞥见最后一条:[听雾,我来东大了,能见你一面吗?]
江听雾根本就没考虑:[不好意思,没空。]
没等对方回复,干脆利落点开右上方,选择对此联系人进行屏蔽。
完成后,心情愉悦很多。
伟艺楼和图书馆的距离有点远。江听雾只好扫了辆单车。
骑行途中,她并未注意到楼口有一道颇为眷恋的眸色盯着她。
沿着林荫道,避开来来往往的人群,十分钟后抵达图书馆楼下。
望着眼前这栋恢弘大气的智慧楼,她在东大读了一年多的书,还是第一次来感受知识。
太惭愧了。
暗暗感慨几句,她挺好车子,快步走了进去。
先在一楼平面图寻找艺术书籍的区域,搜索了会儿发现就在楼上。
早十点,大多数学生这会儿都在上课,所以待在图书馆的人寥寥无几。
来到二楼,还没来得及艺术类的标识,视线最先撞上“医学文献”几个字。
她的双眼不由一亮。
哦豁,连东大图书馆都知知道要把艺术和医学放一个地方啊。
暗喜归暗喜,她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顺着走廊在书架穿梭,不经意间,眸光精准定位倚靠书架站立的拓拔身影。
男人穿着一件浅蓝衬衫,有些宽松的边角扎进西裤里,显得腰身挺俊如柏,劲瘦有力。
熟悉的简单装扮,但每次都惊鸿一瞥,都能让她心跳不已。
阳光从窗户照进,越过书架的层层缝隙,投落在他过分 丽的冷白鼻翼处。为一向冷肃的面庞添了几分柔和。
江听雾瞬间移不动脚。
明明和顾清辞隔着一整列书架,却能清晰可见他的一举一动。
他没戴眼镜,眼角的那颗美人痣便格外明显。
极致妖冶,也极致性感。
江听雾色心大起,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怎么办?
万一她控制不住想生扑,会不会被图书馆拉进永久黑名单?
不过好像被拉黑也没关系。她这种咸鱼又不经常来图书馆。
不行。
万一她这登徒子的行为惊到了人间仙子怎么办?
要不先去套个近乎。
不、也不行………仙子在看书,她过去岂不是太不礼貌?
正纠结打不定注意,视线倏地撞上一道高大的身影,穿过楼梯口,似乎在左右巡视着什么。
她刚看过去,对方便察觉到了,迈开长腿便朝这边走来。
江听雾:“……”
距离太近,来不及多想,出于本能快步靠近顾清辞。
余光瞥见对方越来越近,趁顾清辞没有防备,顶着那双难以置信的美眸,手脚并用缠绕着他。
出于惯性,她后退几步,环住他腰际的双手,直接将人贴了上来。
“啪嗒――”一声,书籍掉落在地。
一页一页,哗啦啦散开。
他与她,鼻尖几乎贴着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