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帮我去取皇帝身上的龙脉。”
谢怀瑜扔掉枝桠,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他的目光平和,似乎压根就没有考虑过阮疏拒绝的可能。
宫殿外的乌云已经盖过了头法,不如说气运更为贴切。”
“明君的龙脉能滋养山泽大川,昏君的龙脉会危害国运并促使帝王迅速衰老死亡。”
谢怀瑜顿了顿,补充道:“显而易见,我那便宜父亲就是个昏君。”
他耷拉着眼皮,嗅了嗅阮疏肩颈处的草药香气,如小狗般蹭了蹭阮疏的肩膀,懒道:“昏君的龙骨因为与其勾连较弱,很容易被夺去,不过这个很容易是相对于其血脉而言的。”
“而你就是那个血脉。”阮疏抿了抿唇,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是仍然有些疑惑。
“那你为什么需要我把你抱出来?”阮疏无奈,她踩着风,淋着雨,灵气围绕在侧,倒也还算是把形象拿捏住了。
谢怀瑜勾了勾唇角,回道:“懒。”
得,就是不想说呗。
两人心照不宣,阮疏也懒得多费口舌。
到了祭祀的地方,沛然降下的大雨伴随着雷电,将篝火熄灭,原本还算温暖的天气,也因大雨而变得潮湿阴森。
“皇上,时辰已到。”
太监弓着腰,双手捧着一碗浓稠的鲜血,而那碗血的底部沉淀着什么东西,年迈的皇上喉头上下滚动,他接过碗,贪婪地注视着碗底那些沉淀物。
那是先祖们的骨殖。
文成武功,都化为一 土,而他通过巫术,就能再现先祖遗风!
一饮而尽,正直壮年的皇帝雄姿英发,他将碗摔碎,仰天大笑,正因此他也错过了太监低着头,掩饰下的那双淬了毒的眼。
“嗬――”笑声突然被扼住,皇帝惊恐的捂住喉咙,而原本佝偻着身体的太监,影子抽长,最后那皱巴巴的皮就蜕了下来。
的响声伴随着大雨越来越清晰。
阮疏远远望了眼,雨幕之中,皇帝的腹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鼓动生长,而那太监显然也不是人类。
“那鬼物应该是先祖吧,我记得好像是开国皇帝。”谢怀瑜连头都没有回,他好像对一切都早有预料。
阮疏却觉得遍体生寒。
化为鬼物后,连后辈也不放过?
谢怀瑜感受到阮疏骤然僵硬的肌肉,叹了口气,在她耳边笑道。
“阮小姐,你真是,”他顿了顿,戏谑道:“天真的像个人类。”
阮疏:“老气横秋,好像你不是人一样。”
狗虽然狗了点,但还算是个人。
谢怀瑜打了个哈切,他对于自己的幼崽身份适应良好,甚至还开始在阮疏怀里展现他的优势。
“喏,你看我手上的红线,好看吧。”
说话间,红线慢慢浮出,阮疏低头一看,男孩苍白的手腕上,青筋微凸,还有些几乎要褪去的伤痕。
阮疏愣了下,正想抓起男孩的手查看,谢怀瑜却如滑溜的鱼从她的怀中窜出。
“你看,有人想代为我们行动呢。”谢怀瑜拉着阮疏,在宫殿的后方降落,两人小心翼翼地藏匿在朱红的柱子后。
一团黑影正蠕动,其中伸出一只手来,牢牢地擎住皇帝的脖子,本来还算威严的皇帝,此时涕泗横流。
他紧紧地抠着抓住他脖子的手,扑腾着,而那黑影又化出另一只手来,径直探向皇帝的丹田。
恰此时,一道冰刃破空袭来,穿过黑影插到了不远处的石板上,冰刃上萦绕着巫术的黑雾。
晏海清宛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身披祥瑞,而那些原本惊慌无措,踟蹰不已的大臣都瞠目结舌地仰望着。
说皇帝是昏君实在不能算冤枉,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与鬼物争夺君王。
谢怀瑜抠了抠指甲缝,他的指甲缝里满是褐色的痕迹,那都是她的母亲,那位将巫术带到中原的女人,逼迫他学习的结果。
每日,他的血都会从指尖渗出,就为了能够学会操纵他人的巫术。
谢怀瑜舔了舔唇,侧目望了眼阮疏。
她一脸严肃地观察着前方的情势变化,猫儿眼带着些泠冽,间或星眸一闪,折射出三分沉思来。
算了。
谢怀瑜眨了眨眼,他捏了捏手上的红绳,本来打算操纵阮疏替自己出战的,但看在她还算听话的份上,就算了。
似乎进入溯洄镜的他,身体和心智都变成了小孩呢。
那黑影在见到晏海清后,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嘶叫,随后哀嚎四起,大臣们的影子钻入了他们的躯壳,将他们的身体改造为鬼物肆虐人间的容器。
“啧!”金亚文咬牙,他喝了口酒,任由烈酒贯喉,这才抑住了不断上涌的焦虑。
他用掌心抹了下嘴,随即提步,人间是否有魑魅魍魉,很重要吗?
可他成仙却不是为了保世间太平,他只是为了当年的猫薄荷精罢了。
还未等金亚文去寻找阮疏,一道倩影就从宫殿后闪出。
而倩影怀中似乎还挂着个男孩儿。
男孩儿自然是谢怀瑜。
他丝毫不觉得羞耻,兀自指挥阮疏奔袭到了黑影后,而正与黑影缠斗的晏海清瞳孔骤缩。
“快走!”晏海清从齿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无疑是暴露了潜伏的阮疏。
黑影蠕动了下,飘出一段□□来,它露出一道口,朝着阮疏逼近。
对于未知的恐惧在逼迫阮疏往后退,但阮疏知道越是这种情况就越要冷静。
谢怀瑜躲在她的身后,他的指尖不断分泌着血珠。
一滴、两滴,血线蜿蜒着指向苟延残喘的皇帝,皇帝鼓着一双眼,双颊因急促的呼吸而凹陷。
好丑,这种人怎么也能得到上天垂怜,获得龙脉呢?
不过,他这种烂人不也获得了上天赐予的“极好的”命格吗?
皇帝哆嗦着起身,明黄色的龙袍沾上了灰尘、雨水和血液,显得肮脏,而曾经丰神俊朗的皇帝此时讶异地望着那和自己有着三、四分相像的面孔。
“是……?”皇帝恍惚着,他努力地回想,这是几皇子?
他有太多孩子,早就不记得冷宫里的那个。
“取你命的人。”
谢怀瑜的脸上带着股近乎天真的残忍,他将血滴入了皇帝的眉心处,一朵红莲在皇帝的眼中猝然绽放,随即从瞳孔中生长出来。
真弱。
谢怀瑜撇了撇嘴,他弯腰,操纵灵气进入男人的丹田,淡金色的暖流钻入他的经脉,化为一股涓流,随后消失不见了。
擦了擦手,谢怀瑜回头,只见阮疏游刃有余地和黑影交手,而晏海清则在旁侧辅助,两人一致对外的情形,颇有些赏心悦目。
这也是红绳搞的鬼吧。
他的心升腾出一股并不属于他的妄念。
愿望达成后,命运的豁口已经被他敲开了,但是他想钻出去,结果还没完全逃离牢笼呢,有个猫儿眼的小野猫就窜了进来,不清不楚地就被绑了红绳,命运与共了。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谢怀瑜的身上,他的眉骨耷拉着一缕黑发,遥遥望着阮疏的模样,像极了小狗。
阮疏正陷入鏖战,不经意间分神望了眼谢怀瑜。
那孩子傻不愣登,也不知道躲雨。
毕竟实战的少,阮疏这一□□,就让黑影乘虚而入,只是还未等触角延伸到阮疏的衣角,他的形体就开始溃散。
淡紫色的灵气、或者说魔气从谢怀瑜的手中溢出,化为细针窜入黑影和他的无数喽 的形体。
【淦!不愧是男主,有点牛。】
……什么鬼?
阮疏都要把扒马甲系统给忘记了,毕竟对方只是个无情的任务播报器,除了扒马甲以外,这货压根就不上线。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扒马甲这么有温度的声音。
虽然是脏话。
【啊,作者好像在修文,所以原来的版本已经没有了。】阮疏的脑海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线,这声线阮疏可熟悉了,所谓低沉就是在没睡醒的时候那点喑哑性感。
嗯,有点喜欢。
但听到对面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阮疏面上端着无事发生的严肃脸,心里却试探着问道:“谢少最牛逼?”
对面的打字声顿了顿,道:“嗯。”
微微上扬的语调似乎还有点骄傲。
阮疏露出了不算笑容的微笑。
狗作者居然还兼职系统客服呢。
还敢联系她这个受害人。
他怎么不上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