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按理说同样是将门嫡女，都应该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才对，但戚嫣然和戚采薇两个都不喜欢骑马。
戚采薇幼时从马背上摔下来过，对马有了一定的阴影，看见马就瑟瑟发抖，从那之后也不喜欢出门见生人，天天待在院子里看书写字。
戚飞燕一年到头和二姐姐都见不到几面。
戚嫣然则是不喜欢小动物，觉得马是畜生，脏得很。
今日却破天荒地说她得了一匹马，要让戚飞燕跟着一块去瞧瞧，事出反常必有妖。
戚飞燕带着凌霄去了马厩，隔着老远，凌霄眉头便是一紧，凑上前贴在戚飞燕耳边道：“这匹马就是那日撞向公子的那匹！”
“确定？”戚飞燕问：“不会看错？”
凌霄坚定不疑，“不可能看错，化成灰我都认得。”
他低声道：“马那日八成是吃了药，疯癫得很，我没追上，飞刀射出去削掉了它半只尾巴，小姐你看……”
戚飞燕眉心一凛，那匹马的马尾果然只有一半。
她朝戚嫣然看去，看来那日疯马撞人事件，和戚嫣然、萧琅有关。
可戚嫣然今日将她叫过来认马，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吗？
“说来也怪，我那日正想学骑马，就碰上一个贩马的老伯，说这马前几日闯了祸，撞了人，结果被削掉半只马尾，丑陋不堪，才将其贱卖。”
戚嫣然道：“我不懂马，就想请妹妹来帮忙看看，这马值不值五两银子？”
戚飞燕站在马厩外，看着这匹差点害哥哥受伤的马，实在喜欢不起来，冷漠道：“不值。你被人骗了。”
“啊，那个老伯！”
戚嫣然佯装生气地跺了跺脚，“他还说这马是什么西域名种，途经烟雨楼的时候被一个贵人买走了，闯祸后贵人才将它忍痛卖掉。”
烟雨楼。
戚飞燕看着戚嫣然矫揉造作的样子，知道她是故意给她释放信号，告诉她这匹马是从烟雨楼跑出来的。
“姐姐最近和烟雨楼交往过密，那毕竟是烟花之地，姐姐还是少去为妙。”
戚嫣然脸上闪过一丝羞惭，“妹妹说的是，我也觉得这马有些不吉利，还是不留得好，再转手卖出去便是。”
和戚嫣然虚与委蛇了几句，离开东院，凌霄跟在戚飞燕身后琢磨，“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主动透露给咱们信息？”
“她是要引我去烟雨楼。”戚飞燕将戚嫣然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凌霄忽然想到了什么，瞳眸一缩，“难道那匹疯马，跟三皇子有关？”
“定逃不了干系。”
戚飞燕寒声道：“戚嫣然懂什么马，那匹马名贵非凡，属皇家御马，能将它放出来在东市横冲直撞的，也只可能是三皇子。”
“三皇子到底想做什么？”
凌霄看向戚飞燕，“小姐，你不会要去烟雨楼吧？这摆明了是给你设圈套呢？”
“我知道。”
戚飞燕道：“可若不去，怎么将计就计？”
凌霄惊惶道：“你可别做傻事，那烟雨楼是什么地方，万一三皇子贼心叵测，意图不轨，小姐如何逃脱？”
“所以你要帮我。”
戚飞燕有自己的打算，“萧琅想引我过去，便对哥哥下了手，如果我今日不去，他会继续从我身边的人下手逼我去见他，不过是早晚的事。现在，等不及的是他们。人一急，就容易露出破绽，我已经想好如何对付他们了。”
她看向凌霄，“你对烟雨楼熟吗？”
凌霄往后退一步，脸色讪讪，猛地摇头，“不熟！完全没去过！”
戚飞燕笑道：“你又不是小孩儿，血气方刚小伙子，去过也正常，害羞什么。”
“小姐，不要开这种玩笑。”凌霄绷起来的样子和哥哥很像，怪严肃的。
戚飞燕见好就收，“好好好，不开玩笑，说正事。我是这么想的……”
她跟凌霄盘算了一会儿，走到凉苑暂缓脚步，问道：“哥哥今日又去相府给姜小姐看腿了？”
“是。”
凌霄道：“这几日一下朝公子就跟着丞相去相府，每天日落才会回来，也不许我跟着，嫌我话多。”
说着说着凌霄还有些委屈。
戚飞燕不委屈，只是心塞……又是治腿又是朝夕相处的，感情自然而然就培养出来了。
何况姜小姐不光长得美，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想来她和哥哥肯定有很多可以聊的东西吧。
再想想这几日都没怎么见到哥哥，将来哥哥若真的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只怕他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了。
一辈子的兄妹，便是见不到彼此，感情又能深到哪里去呢？
戚飞燕心中有些沉闷，对凌霄道：“你先去准备吧，哥哥那……先别告诉。姜小姐的腿伤就够他照料的，别叫他分心。”
凌霄点了点头，赶忙着手去准备了，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若是小姐受了伤，公子定会将他大卸八块的！
走进凉苑，戚飞燕先将从大夫人那要来的三十两月钱交给了初韵，绿萝和初锦元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银子，惊得双眼直冒光。
“两个财迷，快把钱收好，别被人盗了去。”
绿萝欢天喜地地去藏钱，初韵则看向戚飞燕，“没打起来？”
“打起来了，没吃亏。”戚飞燕冲初韵笑了下，以为初韵要训她，却没想到她只是淡淡一句，“没吃亏就行。”
姨娘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戚飞燕在心里慨叹一番，对初韵道：“姨娘，我今晚要去办件事，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明早……不一定能过来给您请安。”
这几日每次去军营也好，出去办事也好，戚飞燕都会跟初韵提前说一声，免得她等她。
虽然人家未必会等，但戚飞燕总想存着这么个念想，不管在外面经历多少风雨，回到家还有一盏灯能够为她亮着。
往常初韵都会说“好”，今日却问：“要去哪？”
戚飞燕愣了下，面对初韵的发问，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烟雨楼。”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