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韵听到“烟雨楼”三个字，秀眉深深一蹙。
而戚飞燕看到初韵蹙眉，心脏没来由地一紧，人都从坐在垫子上变成了半跪的姿势。
“姨娘，您别误会，我不是去干坏事的……”
戚飞燕也觉得奇了怪了，明明初韵是最和气冷淡的人，平常连情绪都是淡淡的，更加不会和她生气，可戚飞燕这一世就是很怕她。
不知是前世对初韵亏欠太过的缘故，还是这一世认定了她是自己人，都让戚飞燕对初韵有了一份尊敬。
哥哥那边都不想吐露半点的戚飞燕，反倒对着初韵将今晚的计划和盘托出了。
初韵听完她的计划，只凝着脸问了她一句，“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在姨娘目光的凝视下，戚飞燕心微颤，她很想说可以，但说不出口，再怎么周全缜密的计划都很难保证万无一失。
毕竟她只能掌控得住自己，掌控不了别人。
“不能。”戚飞燕梗了梗喉咙。
初韵沉默片刻，气氛忽然有些冷，戚飞燕不愿惹姨娘生气，却也不知该如何做保证，便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深深垂着头。
“你去吧。”
初韵淡淡道：“生死有命。我只希望你不论做什么，都想一想天上看着你的爹娘，莫让他们担心。”
戚飞燕抬起头，被初韵这句话说的心中一酸。
她眼中带泪地露出一个笑，“我也不会让姨娘担心的，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
……
天刚黑下来，戚飞燕就从戚府后门出去，上了一辆马车。
“大小姐，五小姐出府了。”
戚飞燕走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人回来给戚嫣然通风报信，戚嫣然问道：“看清楚了吗？是往烟雨楼去了吗？”
“五小姐在皇城街绕了一圈，先去忠伯候府接了小侯爷，又去公主府接了韦驸马，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去的烟雨楼。”
戚嫣然凉凉一笑，“一帮纨绔子弟，成日和他们在一起厮混，戚飞燕的名声早晚也要被她毁于一旦。”
“继续派人盯着，今晚可有好戏看呢。”
“是！”
小厮刚退下，戚嫣然去桌前写了一张字条，打算飞鸽传信给三皇子，刚要叫人，扭头便看到了一张戴着面具的黑脸，“啊——”
一个音没发出，就被打晕了。
鸽子照常放了出去，扑扇着翅膀飞往烟雨楼的方向。
马车上，咳嗽声不断。
“我说蔺兄，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叫我们去喝花酒？”小侯爷一脸嫌弃地看向坐在马车正中间的“蔺世子”。
此刻扮作蔺世子的戚飞燕用折扇掩面，咳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韦驸马呵呵一笑，“蔺兄咳成这样正好，免得一张口就将美人给得罪，害我们喝不成好酒。”
“说的正是。”
小侯爷打趣了几句，又咂舌慨叹道：“话说也不知飞燕最近如何，好些日子没瞧见她了。”
“蔺世子”瞧了小侯爷一眼，难为这小子还惦记着她。
“是啊。”韦驸马轻叹口气，“如今戚府也是多事之秋，飞燕自顾不暇，也没时间和咱们一起出来玩了。”
小侯爷忽然一拍大腿，咋咋呼呼道：“前几日听说皇上要给她和三皇子赐婚，可给我吓坏了！幸亏这婚事未成，不然我非哭死不可！”
“你哭什么？难不成你心系飞燕，想娶她？”韦驸马挑了挑眉。
戚飞燕朝小侯爷看去：你小子给我把话说清楚……
小侯爷大惊失色，“你开什么玩笑，那只母老虎，谁娶她谁倒霉，我是替三皇子捏一把汗。”
戚飞燕一个眼刀朝他飞过去。
小侯爷摸了摸颈侧，嘀咕道：“我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
盛京不缺烟花柳巷。
红花街算不上最奢靡的一条街，却是最隐秘的存在，达官贵人、纨绔子弟都愿来此游玩、吃酒、赏月。
戚飞燕也是后来才知道，烟雨楼是萧琅用来培养间客传递消息的地方，他便是烟雨楼幕后的楼主。
萧琅收到戚嫣然飞鸽传来的消息，静坐在烟雨楼二楼的幕帘后，守株待兔。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看到了小侯爷和韦驸马，待看到他们身后之人时，他眉峰一蹙，“蔺世子？”
为何不见戚飞燕？
难道消息有误？
小侯爷是烟雨楼的常客，一进门就从袖口抓取一把金豆子，往姑娘们的胸口塞，他出手阔绰，姑娘们自然笑口常开。
“小侯爷有日子没来了，今儿要观舞，还是要听曲啊？”
小侯爷左拥右抱，笑呵呵道：“好说好说……”
“蔺世子”用折扇指了指楼上包间，小侯爷会意，对姑娘们道：“咱们世子爷脸薄，不适应这种环境，叫红缨姑娘来房间唱首曲吧。”
“是。”姑娘接了银锭子，盈盈拜礼，朝戚飞燕抛来一个媚眼，“世子爷，楼上请。”
戚飞燕轻咳一声，心道得亏她借了蔺远臣的名号，不然就小侯爷这个大嘴巴，指定将她卖个彻底。
往楼上走的时候，戚飞燕感受到一道居高临下的目光，她扭头看去，只看到一张白色的幕帘，后面的身影若隐若现。
人看不清，但戚飞燕有种预感，萧琅的眼睛一定在盯着她。
他可会认出她来？
萧琅确实在盯着他们，只是他还在等戚飞燕。
戚飞燕并没有来，来的是蔺远臣……难道是戚飞燕看穿了戚嫣然的把戏，看破了他们的局，所以没有上钩？
萧琅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眼底闪过一抹疑光，朝身后招了招手，跟内侍附耳吩咐了几句。
戚飞燕三人在包厢里坐着，好酒好菜端了上来，“三位公子爷稍坐片刻，红缨姑娘正在沐浴焚香，马上就到。”
头牌有头牌的架子，小侯爷好脾气地说“不急不急”，韦驸马则如坐针毡，“我尿急，先去解决一下。”
“你什么毛病，每次见美人就憋不住了。”
小侯爷戏谑地嘲讽韦驸马，对戚飞燕道：“他啊，就是被公主吓得，驸马爷哪是那么好当的，夫纲不振呦……”
戚飞燕毫不客气，直接抡起折扇在他嘴巴上敲了下。
小侯爷惊得立马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向“蔺世子”，“你干嘛？怎么跟戚飞燕似的，打我嘴……”
戚飞燕懒得理他，点了点酒杯，示意他倒酒。
“跟个大爷似的……”小侯爷不满地嘟囔着，还是乖乖给他倒了杯酒，心里念叨着近墨者黑。
这蔺狐狸的作派和戚飞燕越来越像了！
戚飞燕没碰酒，看着小侯爷喝了两杯，就醉倒在桌上了，眨了眨眼。
小侯爷酒量没那么差，两杯就倒了，说明这酒有问题。
她伸手探了探小侯爷的鼻息，一道冷冽的身影忽然走了进来，不是红缨，而是萧琅，“死不了，放心吧。”
戚飞燕抬头，对上萧琅冷戾的眸子，他一脸审视地看着“她”，忽的一笑。
“早听说过昆仑府的易容术，没想到这般出神入化。飞燕，你扮起男人，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