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哥的千叮咛万嘱咐中离开,戚飞燕回到自己的院子,让白茶和青茶给她上药。

脱下衣服后,白茶和青茶看着自家小姐身上的伤,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伤成这样?”

白茶看着几乎贯穿腰际那一道深红的檩子,只觉得触目惊心,声音都是颤的,“小姐,您又出去和人打架了?”

“什么叫‘又’啊。”

戚飞燕趴在枕头上,一脸的倒霉相,恹恹道:“今儿没和人打架,是单方面被群殴。”

要不是怕暴露蔺狐狸的身份,她早就长腿儿跑了,绝不会老老实实站在那被人打。

那帮人下手也够狠的,可见在军营里没少干坏事。

搞不好老叔他们就是这样被逼走的。

一帮人渣!

戚飞燕身上疼得紧,在心里恨恨地骂。

青茶给戚飞燕上着药,心疼得眼圈通红,“这三天两头地受伤,可怎么是好?都怪奴婢们没用,保护不了小姐。”

戚飞燕扭头,见一个两个都泪盈于睫、泪眼汪汪的。

她自己疼得脸色苍白,却伸手抹掉她们脸上的泪,笑着安慰她们道:“哭什么,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放心吧,今儿是个意外,以后有机会让他们还回来的。”

白茶和青茶跪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给戚飞燕抹药,戚飞燕累得沉沉睡去。

“咱们小姐,真是辛苦。”

白茶小声替戚飞燕叫屈,“要是将军和夫人还在,看到小姐这一身的伤,还不晓得要怎么心疼呢?”

青茶深叹一口气,上好药后轻手轻脚地给戚飞燕盖上被褥。

她十分清楚现如今她们的日子不比从前了,将军和夫人一走,小姐孤苦伶仃,大房和二房的人想要借机夺得掌家之权,若不是小姐这样闹着,他们在戚府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不能让小姐孤军奋战,她们也是时候成长起来,替小姐分担一下了。

戚飞燕在梦中睡得并不安稳。

又是一番混乱景象,冷宫门口,她被团团包围,乱箭穿心……戚飞燕浑身打着冷战,不停地呢喃,“杀了他!杀了他!”

猛地一个激灵,戚飞燕睁开了眼睛。

一起身,浑身就像是被放进油锅里煎似的,疼得她眼前一黑,这才看到自己一身的伤。

手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夜色深沉。

戚飞燕呆坐半晌,才慢慢回神。

从噩梦中惊醒,便睡不着了,她披上外衣悄悄地出了院子,散着步,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凉苑。

也不知为何,明明小夫人对她忽冷忽热,忽近忽远,她却像生了个根似的,怎么都不想走了,总想和小夫人说说话,靠近一下。

凉苑还没有整修完毕,院子里搭了几个帐子,算是临时住所。

戚飞燕悄悄掀开初韵的帐子,偷摸钻了进去,像只小耗子似的蹑手蹑脚地掀起被子一角。

刚刚躺下,气还没喘匀,就听见耳边冷声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装猫头鹰呢?”

听着初韵冷冷的声音,戚飞燕一动不敢动。

身子僵了一瞬,她扭过头,露出一脸憨笑,“姨娘……”

不等初韵反应过来,戚飞燕就一把抱住了她,“姨娘,我做噩梦了,今晚我和您一起睡行吗?”

很明显的撒娇。

“……”初韵有些无奈,她并不习惯和人一起睡,只是现在她身上都是伤,也无法将人给撵出去,就只能忍了。

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初韵也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做了什么噩梦?”她耐着性子问道。

戚飞燕往她跟前蹭了蹭,将前世的一些经历说给她听,说到自己身首异处,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初韵听得频频蹙眉,沉声道:“瞎想什么。”

戚飞燕只是轻笑一声。

她也希望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偏偏一切都是她的亲身经历,那么的真实,只要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满心凄凉。

初韵声音忽然缓了几分,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你不要有太大压力,比起统领戚家军,你爹娘肯定更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

戚飞燕直直地看着前方。

活着,是啊。

好好活着,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姨娘,你放心吧。”

戚飞燕抱着初韵,在她耳边清晰道:“我想要的东西并不多,可是谁也不能拿‘戚家军’三个字开玩笑。”

前世是戚家军豁出性命救她,这一世她务必要豁出性命保护戚家军。

初韵对她的豪言壮语没有什么表示,良久,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倒是戚飞燕,有初韵陪着,后半夜反而睡得很香。

……

原本戚飞燕以为得将案子破了之后蔺远臣那个抠门的家伙才会将一千两银子给她。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把银子给她送了过来。

“豁!”

侍郎府的竹亭里,戚飞燕看着在木匣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子,眼睛都亮了,“这么多银子!”

认识蔺远臣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觉得他像个人了。

“你良心发现了?”

戚飞燕伸手过去要摸银子,被蔺远臣一扇子拍掉,“先打个借条。”

“行,我给你打。”戚飞燕道:“先让我过过手瘾。”

她左手一锭,右手一锭,爱不释手。

蔺远臣嗤她一声,“这点出息。”

江尹笑着,给蔺远臣沏上一杯茶,“蔺兄,请。”

蔺远臣悠悠哉哉喝着茶,这才有种被奉为座上宾的感觉,跟昨天夜里被扫地出门的感觉截然不同。

有钱真好啊。

“身上的伤如何了?”蔺远臣看着戚飞燕生龙活虎的样子,还有些不敢相信。

戚飞燕淡淡道:“没啥大事,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皮糙肉厚。”

江尹看了戚飞燕一眼,戚飞燕冲哥哥笑了下,让他别揭穿她。

除了亲近的人,戚飞燕并不习惯也不喜欢对别人卖惨求同情求安慰,没有那个必要。

让别人知道她身娇体弱、身负重伤,对她而言也没有半分好处。

蔺远臣撇了下嘴,看着戚飞燕打了个借条给他,又仔仔细细收好那一千两银子,不禁好奇地问,“你要这么多银子,到底作何用处?”

戚飞燕道:“借都借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刚给完钱就翻脸不认人。

蔺远臣气得直扇扇子,“我是怕你去干坏事,再连累我这个债主。”

他看向江尹,“你得给她做个担保。”

江尹很痛快,“行,我担保。”

“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办事。”

戚飞燕提着匣子就走,江尹道:“别自己一个人去,让凌霄他们跟你一起。”

“好!”戚飞燕应了一声,朝凌霄他们招招手,“快!”

看着戚飞燕火急火燎的样子,蔺远臣还是忍不住问,“到底干什么去,这么猴急。”

江尹微微一笑,“烟雨楼。”

“什么?”蔺远臣“呱”地一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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