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时,霍祁非常庆幸自己现在是个“幽灵”。

昨天晚上岫飞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大翅膀一直扑棱。而且并不往林致与那边蹭,绕过他,只是一个劲的骚扰霍祁。如果霍祁有实体,那他背上应该能多出几个鸟的脚印,或许还会被那俩大白翅膀扇感冒。

林致与斜瞥了一眼委委屈屈缩在床脚的霍祁,抿了抿嘴,没对他昨晚的异常举动说些什么。

他快速起床洗漱,几分钟后,他裸着上半身出来。忽视掉眼睛忽地睁大的霍祁,他径直从霍祁身前走过,从抽屉里拿了一件黑色的马甲。

没有人能帮助他,于是他用嘴咬着系带,再用手一圈一圈将绳子套紧,绑在腰腹部。

头发因着低头的动作滑落,有些遮挡视线,林致与啧一声,随意地甩了甩头把头发晃开。

他的表情淡漠无波,好像只是很正常地在穿一件麻烦的衣服。嘴里一直保持咬合的动作,贝齿隐隐露出,有些发酸,他加快手上动作。马甲上有很多口袋,他一一打开检查,确保里面都装有浓缩型的能量补充剂以及恢复药片。

林致与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这点跟霍祁很不一样,他不沉迷于健硕的体型,体力够用就行,只有薄薄的一层腹肌贴覆在腰上,胸前与后背都是柔和而骨感的,但却意外的非常和谐,从旁观者(尤其是霍祁)的角度看来,不可不称为是一具非常美丽的男性躯体。

不明真相的人只看脸和平常的表现,还会以为林致与是那种体虚的类型。是以当他穿上日常的外衣时,也是正好合身的,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藏了这么多东西。

调整了一下让马甲更加贴合。林致与又挑了一双便于行动的高帮鞋,裹紧脚踝与裤腿,确保不会有多余的皮肤暴露在外。

做完这些,他回头看了一眼因不知名原因红着脸的霍祁,眯了眯眼。

“……你在害羞?”

林致与有些语塞。

霍祁张了张嘴,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林致与想了想,轻笑着随意调侃了句。

“爬床的时候倒是看不出来。”

他不再管脖子也一起烧了起来的霍祁,最后看了一眼住了多年的宿舍,关上门离开,毫无留恋。

林致与今日走得一点也不急,跟前几日的两点一线很不一样,慢悠悠的,倒像是在观赏。

他晃到下城区,打眼望过去,那几个熟悉的位置上缺失了几个人,门口还有些紧绷着脸,看起来很紧张的人。那点意料之中的空缺让他心情很好,像是要飘起来。

霍祁看着他的异常,眼皮直跳,有些藏不住的担心。

虽然他知道未来的走向,知道林致与成功从黎窟脱离,知道这只是个幻境,一切都已经过去。但是那几乎被扒了一层皮的模样还是让他记忆犹新。

林致与没有在下城区停留多久,他观察了几分钟后,就按着熟悉的路线回到了中心大楼。

一进大门,他就收敛了外溢的情绪,挂上面具似的笑容。降低存在感回到办公室。

林致与坐在靠背椅上,眼神直盯着门口。今日来的人很少,他多出了很多空闲时间,但没有如往常一般再埋头写东西了,他只是盯着门口,只要没人进来,就一直盯,像在等着什么人。

直到接近中午,一群沉重而慌乱的脚步声才如期而至的响起。

章明先一步踏进来,他的身上多出了很多伤口,布满整个手臂,衣服上沾着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伤处在走动中被牵扯到,他脸上露出疼痛的表情。

徐彤慢他一步,身上的情况也差不多。这是霍祁来这后第一次见到她,徐彤的模样有了大变化,本来乖顺地齐肩短发留长,扎到脑后变成一个马尾。脸上化着夸张的妆容,眼线直飞到太阳穴。霍祁有些好奇她的化妆品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东西已经不能只用单纯的稀少来形容了。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黎贺,他的实力最强劲,身上的情况也比前两人要好上不少,至少从衣服上来看,是整洁的。

章明一进来,就把正中央的矮桌上的东西全都推倒,自己整个躺上去,手从桌上垂到地面上,又抬起来放在肚子上,嘴里发出喟叹。徐彤嫌弃地瞥他一眼,但因着虚弱说不出话来,她找了张椅子靠着。黎贺慢慢走到林致与身旁,不用多说,林致与温顺地起身,把凳子让给他。

林致与拿出两大卷绷带和几瓶药水,先处理黎贺的伤口。撕开衣服,他看到青紫的皮肤,挂上关心的表情,轻声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人出声,黎贺斜睨着他,脸上的表情极其不妙,似乎在不满于他的多管闲事。林致与手上动作一顿,接着垂下眼,顺着他的心意噤声。这边处理完之后,他就换去徐彤那儿。

药水触及伤口,有些痛,徐彤嘶了一声,穿着矮跟鞋的脚踢在他的小腿上,皱着眉说:“力气那么大干嘛?找死啊。”

“对不起。”

瞥了一眼蹲在他身边假装在帮他揉腿的霍祁,林致与低下头道歉,放轻力道,但这也没有缓解药水本身的刺激性,徐彤眉头皱得更紧,但没有再踢了。

章明鲤鱼打挺一般直起身子,看着提着药箱走过来的林致与,然后又看向一边闭目养神的两人,犹豫了几秒后,附耳过来轻声说:“下城区那几个杂种又闹事了,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组织的,他们胆子太大了,合伙挑衅,拦了黎哥的路,搞得黎哥和彤姐都特别生气。

“那伙人平常看着不出挑,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找来了提升剂,居然变得特别难打,黎哥都受了不少伤,估计这段时间都不会再出基地了……不过那群人还是打不过我们,已经全都被解决了。”

他看着垂头上药的林致与,安抚似地说:“他俩正在气头上呢……这个也别记账哈。”

林致与点点头,给手里的绷带绑了个漂亮的结,然后退到一边,默默观察他们的表情。

现在已经到了午后,中心大厅里的人慢慢都走光了,外面一片寂静,刚上完药的三人也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林致与看着墙上的挂钟,他在心里数着时间,在分针走到他期待的位置时,他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神经质一般的笑容。

只见那三人突然睁开了眼,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眼神变得空洞,那样子居然与之前被林致与精神控制的几人一模一样。

同时控制多个高阶哨兵显然让他有些吃力,林致与的额角流下细汗,但这并没有减弱他疯狂的眼神,以及脸上的笑容。

这控制持续的时间不会很长。林致与拿出之前藏好的长刀。他还记得自己的父亲是如何死的,正好,章明的姿势与他父亲死时完全一致。

于是林致与站上那张矮桌,两手握着长刀,缓缓地刺下去,血喷溅到他的眼睛里,他眨了眨,眼白被染红,有那么一瞬间,身下的人在他眼里变成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胸口染着红,被几人压着,调笑着刺死。记忆涌上来,他变得有些茫然。

但突然响起的尖锐女声唤醒了他。

“林致与!你在做什么?”

情绪波动让他的控制减弱了,徐彤和黎贺清醒过来,瞪着眼睛往这边看。但林致与不只有一重保险,他拿起那瓶药水,在两人眼前晃了晃:“我在杀你们啊,看不出来吗……效力最强的脱力药水,感觉自己动不了吗?因为这个。”

他拿着染了血的刀,赤红着眼睛,加强了自己的精神控制。

“接下来是你。”

没有再耽误时间,他手起刀落,徐彤的脖子裂开一个大口。

接着,他转向黎贺。

“最后是你。”

林致与把锋利的刀刃抵在黎贺胸口,手上使力,利刃破开层层衣物,就要抵达心脏,却在划开皮肤的一瞬间被一股大力弹开。

背后猛的撞上墙,疼痛侵袭整个胸腔,他跌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接着马上又站起来。

顶级哨兵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黎贺在最后一刻挣脱了控制与药性,带着目空一切的气势,狰狞着脸色看着他。

“就凭你?区区一个向导,也想杀我?痴心妄想。”

“对,就凭我。”

林致与没有争辩,他只是睁着染血的眼,握着刀,冲上去。岫飞从半空中飞出,挡住另一只闯上来的豹子。

黎贺的速度比他快得多,眨眼间就来到他面前,手握成爪,攀向他的脖颈,又被林致与的刀挡回。黎贺并不做纠缠,而是脚步一翻,跨越到他身后,腿踢向腰部,手臂勒住脖子,往下用力把他掀翻。

林致与手往后,迎着那力道翻身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向后刺,噗呲一声,他的刀刺中了黎贺的眼睛。

“啊――”

黎贺捂着眼,更加愤怒,他的腿灌满能量,踢向林致与的胸口。成功把人踢倒在地,他两步跨过去,在半路跳起,膝盖往下直接跪在林致与的腹部。

“唔嗯。”

林致与闷哼一声,鲜血从口腔里涌出,又被他憋在嘴里,只有些许从嘴边流下,染红他的发。

黎贺扯着嘴角,俯下身,手死死掐着林致与的脖子:“就凭你?”

林致与笑着,把嘴里含的血喷到他脸上,渗进眼上的伤口,和黎贺的血融合在一起。他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挤出声音:“对啊……就凭我。”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林致与的脸被血色充满,眼睛上翻,眼看着就要晕死过去。就在那临界点,脖子上的力道一松。黎贺昏迷着,倒向一旁。

林致与喘着气,翻身坐起,把嘴里含着的血吐个精光。他快意地笑着:“都给你下了一次药了,怎么还能中招。”

他爬到一边,拿起拿把刀,又爬回来,用最后的力气,他握着刀,狠力刺下去。

“砰。”

金属碰撞声响起,刀在黎贺胸前断成两截。

林致与睁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破裂的胸口处露出来的金属――他居然在心脏上方植入了保护金属。

他愣在原地,看着碎裂的刀。

而这时,楼底下隐隐传来杂乱的人声,黎贺也皱着眉,有了又要挣脱药性的迹象。

林致与瞥了一眼钟,时间不够了,他不能再耗下去了。他咬着牙,看向这只完成了一半的复仇计划。

不能再拖了。

他撑起身,穿上宽松的外衣,戴上口罩。飞速冲下楼,他走向一条完全不同的小道,这道路非常简陋,像是用锄头自己挖出来的。

走到下城区时,他抬头,愣了一下。

几个头颅闭着眼,被高高挂在城墙上,头颅下的身体摆在地上,有狗在啃食。

他全部都认识。这些人,都是被黎贺他们欺压,接着被他怂恿着去反抗黎贺的人。

低下头,林致与红着眼,不再看那个方向。他一路走到门口,把手里沉甸甸的包放在守门人手上,接着混着回城的队伍跑出去。

基地外面的环境与基地里面完全不同,更加开阔,寒冷。

林致与闷着头往前冲,他知道,只要黎贺醒来,守门人就会上报他的踪迹,他不能停。

有很多变异动植物缠住他的脚步,他没有武器,于是岫飞用它的喙替他开路。

他沿着昨晚划定的路线,翻过许多山,在河边稍微补充水分,继续往前跑,最后精疲力尽地倒在一个废弃的城区里。

霍祁沉默着跟了一路,无能为力,只有心疼。他眼睁睁看着岫飞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林致与的体力也逐渐耗尽,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

他蹲在林致与面前,林致与用最后的力气扯出一个笑,虚弱地说:“早知道把身体让给你了……疯一点,说不定就做成了。”

接着他闭上眼,如沉睡一般。

霍祁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林致与,数他身上的伤,数他越来越听不见的呼吸。

最后在极寒时即将到来的那刻,他等来了一只狼。

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起。

“活人?怎么还有幸存者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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