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精神紊乱吗?”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轻不重的质问在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之间传递。

霍祁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个幻境是独立形成的,所以面前这个林致与没有小林致与的记忆,也没有现实中那个林致与的经历。对于他来说,霍祁是可能是记忆里的幼时玩伴,也可能是偶有听说的蓬塔基地领头哨兵,唯独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只有他能看见的人。

还好林致与没有让他为难太久。

“算了,紊乱就紊乱吧。”林致与垂下头,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霍祁身上,转而收拾桌上的东西,带着死灰般的疲惫,“……看来动作得快点了,至少得在我疯了之前完成。”

说着,林致与又停了一瞬,心里冒出一个想法:疯了之后会不会更容易完成呢……不知道。

动作一顿,林致与拿起那把被章明扔在桌上的飞刀,转动着看了两眼,接着嗤笑一声就要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手松到一半却又犹豫了,用酒精擦了擦又收回了柜子里。

“哪来那么多刀给你扔……凑合凑合用吧。”

被当成透明人这么久,霍祁终于找到搭话的机会了,他凑上前,问:“你很缺武器吗?”

林致与瞟他一眼,没理他。

于是霍祁跟着林致与打转,嘴里不停重复这个问题。

深吸一口气,林致与像是被他烦得不行了,站定看着他,表情死气沉沉的,平静的语气里听着很无奈:“武器都优先分配给高级哨兵了,我一个向导又怎么会有?”

“啧,怪不得精神紊乱的人都疯的那么快。”

霍祁心想,哦,是嫌我烦人了。

霍祁觉得这种感觉非常新奇,不管是在蓬塔还是黎窟,只要见到人,林致与都会戴上一层伪装,但是对着他认为是自己所幻想出来的东西,好像会卸掉这层面具。

于是霍祁高高兴兴地跟在林致与屁股后面出了门。

黎窟的布局与蓬塔差别很大。一圈一圈绕出去后,霍祁才发现林致与所在的楼被其余所有的楼包围在中间。金字塔一般的格局,那栋楼处在中心。

看起来地位很高,却连武器都要靠自己攒吗?

霍祁在原地停顿一会儿,转头却发现林致与已经走远,他又放下这个疑惑,连忙跟上去。

路边的灯一一亮起,大门外也陆续有哨兵回城,宣告着夜晚的降临。

林致与没在外面多做停留,直接回了宿舍,他没有刻意给“自己幻想出来的人”留门,不过没关系,霍祁非常符合幻想的定义,他会穿墙。

霍祁知道林致与是个非常简洁的人,但这间宿舍的简单程度还是超乎他想象。一进门,除了一张白色单人床和一套桌椅,他几乎看不到什么跟“家”这个观念有联系的物品,像是临时借住,但其实林致与已经住了十年。

身上的外套脱到一半,林致与回头看了一眼让窄小的屋子显得更加窄小的霍祁,沉默了一会。

霍祁自觉转过身。

身后传来的声音,霍祁知道,那是林致与在脱里衣。

又一声更大的声响,像是金属敲击地板――林致与的裤子掉落在了地上。

水声响起时,霍祁才回过头。

林致与在洗澡。

为了省电,林致与并没有开外面的灯,整个宿舍里只有浴室是亮着的,门缝下透出隐隐约约的昏黄的光,随着细瘦脚踝的晃动忽明忽暗。偶尔还有一两声带着热气的叹息传来。

霍祁耳边全是掺着水汽的动静,却要安定下躁动的内心,跟眼前的蛇鹫面面相觑。

不知道是不是被林致与故意留在这里的,岫飞蹲在霍祁身前,歪头盯着他,一动不动。

霍祁扯动嘴角,僵硬的五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挥挥手算是问好。

岫飞还是一动不动,长睫毛下的黑眼珠沉默地凝视着他。霍祁有些怀疑它盯着自己,是因为真的看见了,还是单纯巧合。但是精神体和主人五官互通,林致与能看见的,岫飞应该也能看见。

一人一鸟不知对视了多久,浴室里水声渐停。

林致与用毛巾擦着尚且滴着水的头发,慢慢走出来。

霍祁和岫飞都转头看向他。

可能是因为霍祁的存在,林致与穿的很严实,一身布料柔软的白色长袖与深色长裤,只有细长的脖子与喉结锁骨露在外边。但是热气与水汽还没散尽,沾了水的微湿布料变得透明,贴合着身体,因着突兀鼓起的曲线堆积在腰部。

墨黑的裤子垂在脚面上,走动间隐隐可从裤腿处窥见因缺少太阳光照而变得白皙透明的肌肤。

他微躬着身体,两手抓着一条长毛巾,举在耳朵上一点的位置细致地擦着。水珠从发尾垂落,沿着微红的皮肤略过耳边,喉结,在锁骨里聚积一两滴,最后流进衣领。滑落的袖口露出一点小臂,上面有着不甚明显的青筋,在用力的擦拭动作下微微鼓起。

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禁欲的诱惑感。

林致与穿着比脚稍微大一些的拖鞋,停在半路。感觉头发差不多干了后,他站直身体,手上的毛巾随手放在一边。上挑的眼尾被杂乱的头发盖住,只露出一半,平静的眼眸透过微湿的刘海与霍祁对视。

唯一的光源在林致与身后,朦胧的光线打在霍祁脸上,弱化了霍祁的五官,反而突出了他立体的骨相,高的地方是亮的,平的地方是暗的。眉骨的阴影遮盖了无辜的狗狗眼,清晰的下颚线让他的气质登时锋利起来。

霍祁不知道林致与为什么这样看着他,但是他没有动,像是被那黑洞一般的瞳孔吸引,他定在那里,乖乖给人看。

良久,林致与歪了歪头,用神似岫飞的姿势发出了一声感叹。

“啧,还挺帅。”

霍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压抑住不停耸动的嘴角,悄悄绷紧了下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酷。

不过孤芳无人赏,林致与留下一句扰人心弦的话后直接爬上了床,没管霍祁的死活。

不过没关系,这点小事难不倒霍祁,霍祁会穿墙,他能自己找地方睡。

*

清晨的钟声贯彻整个基地的时候,林致与睁开了眼,眼里有些红血丝,像是没有睡好。

一个人影出现在视线里,林致与条件反射般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逐渐清醒之后,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盯着站在床前的人看了几秒,林致与叹了口气,面具般的笑容又被平淡的神色取代,他忽略自己的精神幻想,起床洗漱。

林致与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之后,他叼着一支营养剂,火速出门。

霍祁跟在他身后,尽职地当一个透明人。

林致与的路线很奇怪,与昨晚回程的路不相同,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霍祁观察周围,记下这个路线。

穿过一段无人的小道后,霍祁看见了路边的指示牌,上面写着:下城区。

林致与在路口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一旁,拿出一个小包,递给坐在路边面色凶狠却无所事事的哨兵们。

他展露出非常熟悉的,温柔又成熟的笑容,点到即止地轻声说:“昨天的事情都知道吧,那个叫冯生的小子……”

接着,林致与的表情不变,但是语气加重:“黎哥非常生气,该怎么做,都清楚吗?”

几个哨兵相互对视一眼,了然地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撸起衣服露出自己健壮的胳膊,走到一家店门口,把门边蹲着的哨兵扯到无人的墙角。

林致与没有继续看下去,他转身,按照原来的路线回到了中心大楼。

办公室里的物品还如林致与离开时那般。

林致与走进去,先拿起通讯器说了些什么,接着如往常一般自然地打开桌上的文件,拿起一只笔就埋头开始写。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林致与抬头,一个肿着脸的哨兵出现在门口。

“请进。”他笑着,简短地说。

冯生瘸着腿走进来,拒绝了林致与递来的凳子,直接说明来意:“我刚才去医疗所,医生不给我药,说我已经被拉入黑名单,拒绝被接待了,我问为什么,他们让我来找你。”

“是这样的……”林致与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昨天你惹了一个人,A级哨兵黎贺,你知道吧,楼顶的那位。他下了命令,医疗队此后都不允许接待名为冯生的哨兵。我也只是个向导,没办法反抗。而且――”

林致与低头从柜子里翻出昨天那本账本,翻到某一面,用无奈的语气说:“章明用你的身份登记了很多药,你这个月的额度已经用完了。我们也没办法给你药。”

霍祁感觉有些不对劲,一种直觉提醒他观察冯生的表情。在林致与缓声向他解释的同时,冯生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牙齿却咬紧,呈现出愤怒的样子,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了。

那种表情让他感觉很熟悉,他想起了之前林致与对他说过的话。

霍祁很快想明白了。

林致与正在用精神力控制这个哨兵的情绪!

果然,在听完林致与的话之后,冯生的眼神恢复了神采,脸上出现了一种怒不可遏的神色,额角突起,呼吸声变得明显,像是出现了某种让他无法忍受的事情。

“我明白了。”冯生攥着拳,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他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去。

在他身后,林致与标志的笑容散去,渐渐的,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满意的微笑。

霍祁突然想起了那本账本上,被记上章明的账的其他名字,他没来由的觉得,冯生不是第一个被林致与控制,催生情绪的人。

他觉得,林致与或许已经做了很多次相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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